余娡背靠医院走廊的墙上时,自己也想,如果当时她知道了这个事情,她肯定会劝奶奶回家养病,而奶奶又一向最听她的话,  或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那自己现在应该是像饿了许久的小狗,蹲在厨房,眼巴巴地看着奶奶给自己做吃的,可是没有如果。
    余妈妈李凤来女士跟护士沟通了一会儿后,余娡被允许进病房探视。
    余娡推门进去以后,看到奶奶躺在中间那种床上,安详的躺在那里。
    如果忽略了插在身体上的管子,远远看去像是睡着了,似乎只要余娡轻轻地叫声奶奶,她就会醒来,笑着跟她说:“余娡,你回来啦?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做去”
    这次余娡叫了几声后,回应地却是奶奶有几分抽搐的发抖,余娡无措地看向四周,没有看到护士,不过旁边的护工走过来给她解释说可能是不舒服,所以才抽搐的。
    余娡蹲在病床旁边,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奶奶的手,又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妄想能够减缓几分她的痛苦,不过一切都是徒劳的。
    几天过去了,余娡奶奶的病情并没有什么起色,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大概是不会好了,但是心里又忍不住盼着有奇迹发生。
    只是有时看到奶奶毫无生机的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道,有时又抽搐的不止,如果以后她每天都是这样度过,奶奶真的愿意这样活着吗?
    有一次,中午余娡小声问了爸爸这个事情,余爸爸只是无奈地跟余娡说:“这用日子对你奶奶或许的确是受罪,但是你奶奶的病实在是太突然了,我们一时间实在没有办法接受,总是忍不住希望她能再陪我们几年。”
    余奶奶活着的时候也从未提到这件事,余娡不知道,余爸爸也不知道,当然这件事也轮不到余娡插话,甚至余娡爸爸在这件事上也不是完全插得上话。
    余娡到医院的第二天上午的时候,余娡奶奶的兄弟姐妹也陆陆续续的来医院,ICU病房并不允许探视,所以他们也只是安慰安慰爸爸跟妈妈,
    而在这之前,余妈妈大概是听到了余娡跟余爸爸的谈话,还特地嘱咐余娡,余你奶奶后面的治疗,让她不要多说话,这一切事情由长辈儿来决定,并让余娡不要多说话。,
    余娡感觉自己被这一件又一件的事憋得喘不过气来,当晚上岳顾昂给余娡发了一张很美的夕阳,紧接着是一条消息:“怎么样,不错吧!
    余娡敷衍地回道:“嗯嗯,不错。”
    那边很快发来一条消息,”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拍的,等你回来,我教你,不收学费哦!“
    余娡在手机上来来回回地敲着,犹豫着,怎么说自己的处境,最后她还是觉得,无论怎么开口都不过是矫情地求安慰,于是将敲好的内容又一个一个删掉,只会了一个“嗯嗯”。
    岳顾昂大概也是感觉到了不太对劲,  “余娡,你家里的事儿是很严重吗?”
    “有事就跟我说,我们这么多年的同学了。”
    那一瞬间,有一种被击碎的感觉,她从未感觉原来自己这么脆弱,曾经她以为自己一个人可能扛过一切。
    她总是认为,分享悲伤并不能让悲伤减半,反而不过是徒增一个人跟着痛苦罢了,所以,她永远只跟朋友分享快乐,所有的伤口,都是躲在角落里自己一个人悄悄地地舔舐。以至于大部分朋友都以为余娡是天生乐观的性格,似乎从未有什么放在心里。
    余娡一句话一句话地敲出了一句话,不给自己任何思考的时间,敲完就点击发送。
    “岳顾昂,你见过亲人去世的过程吗?”
    “岳顾昂,我有点害怕,我突然不想长大了。”
    “岳顾昂,为什么我们要经历这些?”
    “岳顾昂,你说活着就一定是好的吗?”
    岳顾昂,看着一条又一条地消息,他对余娡回家的事,隐隐约约有了猜测。”见过”
    “余娡别怕。”
    “余娡,我个人的看法是,这个过程最好是不要亲眼看,不然会痛苦很久的。””余娡,不要用痛苦惩罚自己,不要让自己沉迷痛苦。”
    “如果可以,给自己找点事做,不要总想这个事情。”
    原来共情是可以让感觉到力量的,余娡回道,“还没有到最坏的时候,也或许其实已经是最坏的时候了。”
    岳顾昂发了个疑问的表情,余娡也只是尽量轻描淡写的说到:”没事,我奶奶是脑溢血,已经做了手术了,但是不知道最后是什么样。“
    岳顾昂:“别多想,余娡,既然做了手术,那就说明还是有机会的好转的,别太着急,多多陪陪你奶奶。“
    余娡盯着屏幕,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盯着屏幕在发呆,突然屏幕又亮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副简笔画,是一只可爱的小狗摸着另一只的小猪的头,旁边写着,一切都会好的。
    余娡认得,那是字是出自岳顾昂之手,那只小狗寥寥数笔,却带着几分别别扭扭,有点无措,歪着头有点呆呆地看着小猪,那种小猪画的十分可爱,垂头丧气,却很是乖巧的站在那里。
    余娡一下就被这个表情包戳了,似乎看到他爬在桌子上,用心地画着这幅简笔,只是为了告诉自己,他在,他会一直都在,眼泪肆意流出来。
    余娡忍不住在心里喊着:
    “岳顾昂,你知道吗?我是其实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人,奶奶之前摔断腿了,我却一直连个电话都没有打过!”
    “岳顾昂,你知道吗?当人意识全无的时候躺在病床上,不像个人像个东西!”
    “岳顾昂,你说我奶奶她真的愿意这样意识全无的活着吗?我们真的是为了她好吗?还是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安心呢?”
    这个答案余娡到最后也不知道,但是很快也不用知道了,没几天奶奶就去世,一切都结束了。
    余娡麻木地参加完整个葬礼,丧礼上,有人欢声笑语,有人故作哀切的叹息逝者。
    农村的葬礼总是奇奇怪怪的,每个人都在这个葬礼中有着奇怪的身份,逝者的亲人就是演员,不相干的人就是观众,逝者的长辈大概是评委吧!
    演员,要做地就是在合适的时机,痛哭流涕,悲伤不能自已,来满足观众的对你期待,评委对你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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