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康宏年轻时就是黑白两道上混得人,发起脾气想当具有威慑力,那双遗传给岑墨潇的浅色眸子倒竖瞪向李启胜,让对方忍不住瑟缩了下。
    “这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他怎么会说这种话,我回去问他,他要真敢这么想,我饶不了他!”李启胜脑门都有些渗汗,连忙表态。
    “什么敢这么想,我怕他就敢这么做!李启胜,我告诉你,虽然你是入赘到我岑家的,但是除了墨潇和我姓,我从没要求过你任何东西。泰和除了那赠送给墨潇的百分之十的股份,和我也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我也不会插手你的任何事情。但是我告诉你,唯独墨潇,我岑康宏就不讲理地把话撂在这,谁也别想动她半根手指头,哪怕是你这个做老子的!你愿意宠李源,愿意培养李源,我都可以不管,但是你要是被猪油蒙了心委屈墨潇,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李启胜脸皱在一起,看起来又急又委屈:“爸,你这是说什么话呢。墨潇姓岑不假,可是是我的亲生女儿啊,我再怎么偏爱李源我也不会把他看得比墨潇重要。她是阿璟留下来的唯一的孩子,我有多疼她,您难道不知道吗?他要是真敢动歪心思,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岑康宏看着他,冷笑一声:“当真吗?”
    他这个笑容太过冷而怒,让李启胜莫名觉得不安,但是说出去的话总不能就露马脚,他还是点了点头。
    岑康宏准备说什么,岑墨潇突然开口拦住了他:“外公,你们别吵了,这件事我想爸一定清楚怎么做,毕竟又不是私生子和亲生女儿都有血缘关系难以取舍,他如果动歪心思,爸一定容忍不了的,我说的对吗,爸。”
    岑墨潇看着李启胜,平静问道。
    岑墨潇这么一句是是而非的话让李启胜心里一个咯噔,到底是身经百战,李启胜没有让自己太过失态,反而严肃道:“你爸我是这种糊涂人吗?孰轻孰重我不知道?”
    李启胜接的毫无破绽,但是岑康宏神经却一下子绷紧了,他眉头紧锁丝毫没有放松,审视般看着李启胜,心里一个念头涌上来让他手脚冰冷,心火却猛烈燃烧。
    岑墨潇很清楚岑康宏能领会到她的意思,但是她不能把李启胜真面目彻底撕开给她外公看,她当初差点就撑不下去了,如果没有陆梓衿恐怕她真的活不了了,这种痛苦她没办法替外公分担,只期望来的不要这么狠。
    “我知道的。只是爸,我们的矛盾已经不是单纯我的任性和不平衡了,爸你最好不要插手,该怎么样解决就怎么样解决。”岑墨潇很疲倦,低声道。
    李启胜知道自己现在是少说少错,点了点头,苦涩道:“我一直希望你们能和平相处,就像亲兄妹一样。但是如果他真的有其他不该有的心思,那他就没资格,我不会包庇他的。”
    岑墨潇仰头笑了起来:“那最好不过了,爸我有话和你说,单独说。”
    陆梓衿听得心里五味杂陈,看着李启胜时眼神也是格外复杂,人心到底可以复杂到什么地步呢。听到岑墨潇的话她有些担心,但是还是在看到岑康宏还要说什么时过去轻声道:“外公,这件事交给墨潇自己处理,如果她需要您再帮她,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岑康宏嘴唇微颤着把所有的疑惑和话都吞了下去。
    陆梓衿心里一点都不比岑康宏平静,在她看来李启胜如今对岑墨潇而言就等同于伤害,她并不放心留她独自面对他。
    她就站在门口,看着对其实长得很像的父女一前一后走出去站在外面,彼此间却没有一点父女温情,有的只是猜疑和疏离。
    两个人说了什么陆梓衿和岑康宏没听见,可是陆梓衿能看到岑墨潇背影里的萧瑟和无力,她还在忍耐,李启胜也在忍耐。
    但是岑墨潇忍着的是痛苦,李启胜是心虚和不安。但他似乎还没彻底知道岑墨潇已经把他的假面彻底看透,眼下他就像个心里扭曲的小丑,面上逗着别人笑,心里已经无声无息准备夺人性命。
    李启胜没有再回到屋里,而是开车离开。
    陆梓衿迎上去,伸手握住了岑墨潇的手,低声道:“怎么样?”
    岑墨潇对她笑了笑,点了点头,然后才对岑康宏道:“外公,我们进去说吧。”
    岑康宏紧抿着唇,唇边的胡须随着他不停加重的力道颤动,坐下后他才吸了口气问道:“墨潇,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怀疑你爸包庇李源?”
    岑墨潇没有立刻回答,她头低下了,半晌才点了下。岑康宏伸手在衣服上扯了下,然后烦躁不安得动了下双腿,才嘶哑道:“李源是他的私生子?”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岑康宏眼睛都赤红了,私生子三个字不仅是岑墨潇的痛处,更是岑康宏的噩梦。就因为他那一次酒后乱性没管住自己放纵了一次,最后就演变成滔天大祸,直接导致他唯一的女儿没了命,外孙女差点不认她,没有一个男人有他这般深刻意识到这种罪过。
    岑墨潇没说话,他又盯着陆梓衿,陆梓衿神色沉闷,也别开了眼,结果不言而喻。
    “你们查清楚了?”越发嘶哑的声音,告诉她们岑康宏此刻的心情。
    “嗯。”陆梓衿应了一声。
    岑康宏顿时仿佛被千斤重担压住了,挺直的脊背弯了下来,然后脸色灰白。半晌那股灰白又变成涨红,然后他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都是我造的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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