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免提。
    谢屿没有那么多耐心要等着岁星和时厌聊家常一样,外人插不入这种氛围。
    谢屿离得近,他分明看到岁星一瞬间柔和下来的神色,那是他从来未曾见过的陌生情态。
    见惯了岁星娇气,和害羞,倒是第一次见到类似于关心担忧的神色,像是浑身散发着金光的小圣母,泪涔涔地要给收好獠牙的恶犬治愈伤口,只看到恶犬的遍体鳞伤,却又看不穿恶犬的虎视眈眈。
    岁星抿抿唇:哦。
    手指戳了戳免提,声音大了一些,背景音有了嘈杂的电流。
    你身边有人吗?是谢屿?时厌单手拿着手机,站在道路一侧,敏感地捕捉到什么。
    嗯。岁星自以为隐晦的看了一眼谢屿。
    高高瘦瘦的少年立于繁花之中,姝色无双,自成一景。
    过来。谢屿不笑时总有一种冷冰冰的疏离感,像是镜中花水中月,琢磨不透。
    岁星小小地往谢屿的方向靠了靠,便不肯再往更近的地方停。
    你和他在一起?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很喜欢和岁星接吻?谢屿似笑非笑,然后目光中并没有多少笑意。
    时厌舒展了一下身体,望着远处的高楼,背靠着墙,曲着长腿,懒散地拖着腔调。
    喜欢,当然喜欢。
    会有人会不喜欢和公主接吻吗?一见到他我就神魂颠倒。
    他看不惯谢屿那种明明渴极了,看着岁星的眼神里都满是占有欲,还要装着大度的样子。像是古装剧里,丈夫约见小妾,还要用正宫来装腔作势的那类角色。
    谢屿目前的状态就很相似。
    时厌不怕得罪谢屿,不甘示弱地挑衅回去。
    不过也算是实话。像是整个人都泡在了蜜罐里,又暖又惹。
    岁星不明所以,谢屿和时厌隔着那么长的距离,谁也不甘示弱。
    就在出神之际,谢屿摘了一朵水红色的小花,塞进岁星的口腔里,又捧着岁星的脸,低了下头。
    谢屿怜悯地亲吻着岁星的额头,又含住岁星的唇珠,似乎吻就可以缓解一下内心的所有坏念头。
    手机从手上掉落,掉在开满淡紫色小花的草毯上。
    直到岁星被吻得不能够呼吸,才堪堪松开他。
    润红小巧的唇珠被嘬得水涔涔,岁星侧过身子喘着气。
    你们在接吻?
    谢屿,你他妈真是个混蛋。
    时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阵暧昧的声音是什么。
    等你有能力站在和我一条线上,再来说挑战之类的话。谢屿留下话,挂断了电话。
    小花早就在亲吻中被捣碎了,带着草木味和苦味,在口腔里散开。红色的汁液,顺着岁星白皙的下巴往下流。
    岁星吐出那朵蔫头巴脑的小花,擦拭了一下嘴唇,表达了一下自己对这种行为的不满:不要给我吃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不吃花。
    回去时,又上了两道菜。
    侍应生看岁星看得眼睛发直,很快红着脸低着头,尴尬地咳嗽两声:先生。
    剑拔弩张的气势泡泡一样,被人轻轻戳破了。
    谢屿脸上残余的冷漠戾气未褪尽,和外人熟知的温和大相径庭。
    侍应生小心谨慎将盘子放在桌面上,烤制得焦黄酥脆的饼散发着诱人的油香味儿。
    还在等什么?冷如冰霜的声音。
    侍应生顿时反应过来,连连道歉。心里却在小声犯嘀咕,以往每一次来,都斯文的谢家宝树为什么突然间就如此冷漠。
    但看到一个吻就敏感得不行的乌发美人后了然。
    小金丝雀不太能够摆清楚自己的位置,貌似正在招惹主人生气。不过他作为一个服务生,管不了那么多。
    馅饼的味道其实很好,咬一口满口都是花酱迸溅开的香气。甜而不腻,一直甜到了心底。岁星小口小口咬着馅饼,一边偷偷往屏幕上瞟。
    坐的不远的一对小情侣,看上去已经工作了。女生低着头刷手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失态地惊呼:卧槽。
    今年的理科状元履历也太厉害了吧。
    女生举着手机给男生看,兴奋地道:从小学时期就一直是第一了,太稳了,怎么会有人厉害到这个地步。
    那确实挺厉害的,一直考第一,压力给到了第二名。
    而且他好敢说,他说他能考这么好是因为和哥哥接吻这是我不付费能看到的东西吗?
    只是不小心看到了喜好的新闻,就碰到了谢屿的弦,偏偏女生对时厌兴趣很大,说话的时候一点都不避人。
    酒足饭饱,一顿饭中途出了一些小问题,但是无伤大雅。
    岁星习惯性地到某社交平台上看了一眼,发现热搜前十,竟然有五个都是和时厌有关的。
    难怪女生会提到时厌的名字。
    谢屿和岁星的考试时间不太一样,下午还有一科要考。把岁星留在别墅之后,马不停蹄赶往学校。
    是时厌的生日,岁星原本的计划里面是口头祝贺一下。但现在改了主意。
    岁星没什么给人送礼物的经验,也不清楚时厌会想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为了防止出现上次那样结账没钱的窘况,岁星提前查了一下自己的支付软件。
    在看到一笔数额不小的转账之后,不由得一滞。
    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哥哥,居然在他不清楚的情况下,给他转了一笔数额不小的钱。
    作者有话要说:
    小谢硬气了一小把。
    不过现在还不可以黑化,现在黑化了以后写啥,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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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谢谢哥哥,我成年了
    这笔钱轻而易举超越了岁星本身有的财富值,虽然和岁家的财产相比九牛一毛。
    岁星愣神的功夫,又有一条信息发了过来。
    什么时候回家?岁星小声念出来信息上的内容,细长的眉头凝起,两个哥哥给他的观感都不算很好。
    一位严肃过头,看样子是大家族一板一眼教养出来的刻板性格。
    一位又有些轻浮,岁星不认为正常的哥哥会对弟弟说出那样的话。
    岁星阖下眼,所有科目考完之后便是漫长的暑假,一直待在谢屿这里,也有点不对劲。
    好像什么都在朝向奇怪地方向发展,和原本传来的剧情好无关联。岁星不清楚偏移后的剧情,他还会不会落得不好的下场,不过眼下的状况不佳。
    不过岁阙送来的这笔钱无疑解了岁星的燃眉之急,减掉这笔数目之后,余下的资产不过三位数。岁星不清楚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前,本身的小哭包攻四是怎么天天追在谢屿身后的。
    【因为你的身体是你自己的。】
    【在你之前,所有人都在按部就班地扮演着该有的人设。】
    那么剧情呢?
    为什么会这么奇怪是不是当初传过来的剧情是错误的?
    空茫不安一点点升上来,岁星犹如溺水者抓住了仅有的浮木。
    【剧情没有错误,但是可能会有一点点的偏移。】
    主角受更迭,未来的剧情未可知,但是强制的大方向和主基调可能不会变。但是003没有将事情告诉岁星。
    它的宿主是个胆怯又害羞的人,像是没有警惕性的纯白羔羊,会自动傻乎乎地跌入枯草掩埋的陷阱,胆子好小,只要音量稍微拔高就有可能会吓到。
    什么偏移?
    【泪失禁体质好像加在了你身上,但是你本身就爱哭,因此没有检测出来。】
    还有吗?岁星还是有点不太放心。
    【没有了,再谨慎一点点,就没什么问题。】
    岁星伏在桌前,认认真真做攻略,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时厌好像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明显的喜好。十八左右的男生大部分都非常喜欢鞋,岁星本想着送时厌一双鞋,好像很敷衍。
    摸着手机查了半天,发现京城有一家很灵验的道馆,除了拜神求佛之外,风景也很好。岁星想要的是求两张平安符,可是一符难求,专心去求的人大多数铩羽而归。
    岁星决定去碰碰运气。
    道馆名为文正观,在京城很偏僻的地方。
    岁星打车过去,这次戴好了口罩。司机看他白白净净,又是长发,以为是怕晒伤的女孩子。
    去文正观啊是去求姻缘吗?
    司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师傅,开车很稳,岁星容易晕车的体质都没有感觉到多少不适。也不知是不是时厌的原因,一路上畅通无阻,红灯都没有遇上几个。
    岁星摇了摇头,低着头看着指尖。
    求平安符。
    虽然音色偏软,司机听出来这是男生的声音。
    那估计有点难,大师不是那些圈钱的假和尚,曾经有G市那边的富商千里迢迢来求,都没能求到。
    岁星垂下眼帘,闷闷道:我试试吧。
    家人生病了还是为自己求的?司机看上去很健谈,知识面也广,侃天侃地,滔滔不绝。
    为朋友。
    男朋友?司机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也有些不太好意思,专心一意开着车。
    给小狗求。
    可怜的、会装可怜的小狗。
    从市中心到郊区足足两个小时的路程,到山脚下时,已经是下午。日光不似正午灼热,晚霞被染上橘红和金紫,暮风习习,林木成荫。
    洁白台阶一点点蜿蜒在山上,漂浮的玉带一样从脚下绵延至远处。顺着台阶往山顶看,能隐约看到古朴庄严的古刹。
    岁星看了眼时间,距离十二点还有七个小时。不再犹豫,沿着台阶慢慢往上攀爬。
    已是临近傍晚,来往的人不多。沿途的竹林茂密繁盛,参天大树自然形成的绿荫蒙下阴翳,不热,甚至能够感受到扑面柔软的风。
    走到半山的时候,手机铃声短促地响了一声,岁星没有接到,对方就挂断了。
    岁星看了一眼未接电话,是时厌。
    脚步一顿,随即又加快了步伐。
    岁星的身体不强健,才走了一半的路就已经喘得厉害。他摘下口罩,粉白一张脸蛋,沁着细细的汗。
    金乌西沉,天色越来越沉。将暗未暗,岁星终于到了顶端,扶着膝盖,不讲究地坐在台阶上,拧开水皱着细眉饮了一口。
    文正观建在山上,和四周环境交融结合,浑然一体。灰色的墙体上挂着墨绿的爬山虎,斑驳断裂的缺口升了绿苔,在道观外就能够闻到浓郁的线香味。
    摆在道观外正中央的炉鼎里盛满了香灰。
    岁星最终如愿以偿拿到了平安符,从道观里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宛如脱水的鱼。
    圆润莹白的上好白玉,用朱红篆刻着看不懂的纹路。两块玉牌,握在手心里传来阵阵温和的凉意。
    【高人看上去想留你吃晚饭。】
    但是我要给小狗过生日。
    平安符用一根红绳系着,绑成一个漂亮的小结。
    上山难,下山容易。本以为很难求到的平安符,一求就应,岁星本来都做好了空手而归的准备。
    夜幕一点点沉了下来,郊区的天空能够看到闪烁的星星,以及穿梭在林荫中,很罕见的萤火虫,晃动着绿色的荧光,停落在岁星肩头,又很快掠走。
    下山之后,岁星又收到了时厌的电话。
    接听之后,谁也没先开口,电话空了一分钟,岁星才慢慢道:怎么了?
    只要过了十二点,今天就彻底结束了。
    本来想想,每一年其实都是这么过来的,想起来的时候就吃一碗面,想不起来就草草度过。但是仔细想想还是会很不甘心。
    时厌的声音带着气音,在黑夜中煽情又暧昧,像是在贴着岁星的耳边在轻语。
    这是我十八年来,最糟糕的一天。
    我听到谢屿和你接吻的声音,想要挂掉,却又自虐般地聆听下去。
    很讨厌谢屿的装模作样。
    电话中被扬声器扩大的黏腻水声,能够想象到是怎么深深的一个吻。
    岁星缓慢地捏紧了手中的两枚平安符,听着少年的抱怨。一句又一句,仿佛受尽了委屈。
    初次见到时厌,在那样臃肿不堪、破旧万分的小巷,听那几个人的意思,时厌十八岁以前,就居住在那样的环境。
    对不起。
    那你今天有吃蛋糕吗?
    岁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他还是道了个歉。
    不是你的错,哥哥。我只是很讨厌看到谢屿和你接吻,好想把哥哥的嘴唇锁起来,只能让我一个人亲。
    笨拙地放着狠话,岁星几乎能够想象到时厌此刻的神情。
    你不喜欢谢屿吗?
    讨厌。
    我还以为像谢屿这样的人,你们都会喜欢。
    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好想看到哥哥在我怀里哭。
    山上的路灯渐次亮起,脱离了霓虹灯的光污染,精致古朴的宫灯在黑暗中孜孜不倦地散发着昏黄的灯光,恰到好处能够照亮脚下的路。
    岁星沿着道路,一边四下寻找,看看能不能够打到车,一边和时厌打电话。
    采访开心吗?你不害羞嘛,怎么在大庭广众下那么说话。岁星脸皮薄,时厌没有明说哥哥是谁,上网的人大概率也不知道。
    只是岁星清楚,羞耻之中产生了一点诡异的念头。
    他和时厌,像不像是在进行一场背对着所有人的偷情。
    不害羞,要不是我还没和哥哥do,我就当着媒体的面,说do使人上进。
    你胡说什么。岁星脸颊微烫,你一个小孩子不要天天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这才不是乱七八糟的话,我这都是从心里说出来的肺腑之言。
    哥哥,今天快要过去了,我还是没有等来你,我已经一整天都无心做事了,刚才还不小心把酒液洒在客人的身上了。
    生日这天也要工作?不是下午还在接受采访吗?岁星听了时厌的话后微微有些愣神。
    生活所迫,没办法像哥哥一样什么不做都有人养。
    我也有努力的呀。岁星为自己辩驳了一下,伸着白皙的指头掰着数:我这不是开始好好学习了吗,这几天从早到晚都在学习了。
    那上午考得怎么样?
    岁星默了一下,声音轻弱:大概率是人神共愤、惨绝人寰的地步。
    哥哥真笨。
    刺眼的车灯照在岁星脸上,岁星流出生理性的眼泪,低着头躲开灯光。
    这是一辆计程车,岁星上了车,关上车门。
    哥哥要出门了吗?
    反正中午和谢屿打啵那么开心,现在是要去开.房了吗?
    岁星憋了半天,回他一句:淫者见淫。
    那正好,我和哥哥做一对野鸳鸯吧,我们就是奸夫淫.妇。
    不打趣哥哥了,像哥哥这种脸皮薄的人,说不定现在已经全身都粉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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