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无力地侧坐在他的腿上,沈颐洲右手环在她的腰后,左手抽了纸巾给她擦了擦还在不断涌出的眼泪。
    梁风用手捂住脸,不想再放任自己的情绪崩溃。
    她身子有些不受控制的一抽一抽, 努力叫自己重新平静下来。沈颐洲就只安静地抱着她, 没再说话。
    又过了一小会, 她才渐渐止住了抽泣, 而后睁开眼睛,看向了沈颐洲。
    目光依旧是不确定的、怯懦的、不安的。
    沈颐洲却只把她身上披着的外套拢了拢,问她:“冷不冷?”
    梁风抿抿干涩的嘴唇,摇了摇头。
    沈颐洲从旁边的桌上拿了杯水。
    “把水喝掉, 然后今天你可以问我所有的问题。”
    梁风心跳砰砰地在胸腔里碰撞, 她目光只盯着沈颐洲, 连水杯都忘了拿。
    “你说……什么问题都可以吗?”
    沈颐洲眉尾微抬,轻笑了一下。
    “知道了,你想我喂你喝水。”
    他说着就将梁风更往怀里靠,而后端着水杯靠去她唇边。
    梁风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握住了水杯,像是还不能这样心安理得地接受他这样的亲昵。
    低头把一杯水喝完,手指就一直紧紧地握住杯身。
    他说她可以问他所有的问题。
    所有的问题都可以问吗?
    所有的问题他都会告诉她?
    梁风此刻觉得自己又重新走到了那片料峭的悬崖,踏错一步,或许又是万丈深渊。
    她低头沉默了很久很久,沈颐洲就不说话,耐心等着她。
    良久,梁风终于慢慢地抬起了眼睛。
    她声音低而缓,生怕沈颐洲没有听清她的问题:
    “你说,你原谅我了……是真的吗?”
    她心脏几乎要跳出嘴巴,耳后有一根筋在突突作痛。
    而沈颐洲只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是,这个问题我刚刚回答过你了。”
    梁风觉得心脏开始疼痛,身体不自觉蜷缩。
    于是更往沈颐洲的怀里去。
    沈颐洲接过她手里的杯子,左手抚在她赤/裸的小腿上,安抚她。
    梁风努力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又缓声问:
    “那你今天的回答,都会是真话吗?”
    沈颐洲似是被这个问题逗笑,他轻声笑了笑:
    “我向你保证,我今天的回答都是真话。”
    眼眶在瞬间又湿润,可梁风不想再哭。她忍住,沉默了好一会,问道:
    “你刚刚说,结婚证不是假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是假的的意思。”
    “……可我们,我们分明没有——”
    “也不是非得本人过去。”沈颐洲脸上拂着淡淡的笑意,看向她。
    梁风嘴唇有些不可置信地张开,可根本无需再多问,她早知道他有多大的本事。
    嘴唇张开又闭上,闭上又张开。即使知道沈颐洲从来都是手段通天,却也没想到他会直接弄了张真的结婚证。
    “那你……不害怕你后悔吗?”梁风轻喃。
    “我到现在只后悔过一件事。”沈颐洲脸上的笑意忽然淡去,几分算旧账的模样睨她一眼,声音冷冷,“就是那年夏天在轻井泽听信了你那通毫无逻辑、毫无道理的狗屁理论。”
    梁风愣在原地,耳后羞愧得烧红。
    如今回想起来,也觉得那通自己给自己找的遮羞布真是可笑至极。
    脸颊微微偏了过去,不敢再直视沈颐洲。
    沈颐洲见她也“知错”,偏头去看她躲开的眼。几分哂笑:“没其他问题了?过了今天我可不一定再这样知无不言了。”
    他言语里隐隐的敲打,叫她此刻别再有任何的退缩。
    温热的手掌有力地握住她的脚腕,也似提醒她,其实她今天也已无路可逃。
    脸颊于是更靠他的肩窝,呼吸几乎触碰他脖颈。
    梁风环住他,近近地靠在了他的耳边。
    难以启齿。
    她从前从不会去问他的某句情话是否当真。
    他说喜欢、说想念、说听你的。
    她都知道是他最最信手拈来、游刃有余的本领。
    当真的人才最最可怜。
    于是她从来不问,也从来不信。
    可今天他说,所有的回答都是真话。
    呼吸随即变得有些急促,觉得胸腔似是气短。
    嘴唇翕动了好几次,问出的第一句话却是:“我想……再确认一下,你今天的回答都不会骗我,是吗?”
    沈颐洲声音淡而干脆:“是。”
    呼吸于是变得更加困难,仿佛没入温热的潮水,身体也跟着发烫。
    “……你刚刚,”她声音似融化的蜡烛,缓慢地滴在沈颐洲的耳旁,“说你不止想过我……”
    他没有笑出声,但是梁风感觉到了他微微发振动的胸腔。
    耳朵红得能滴血,察觉他偏头,看向了自己。
    说话,气息就落在她的耳畔。
    浑身瞬间酥麻,听见他说:
    “这句也不清楚吗?那我多说点。”
    梁风紧紧地抱住他的脖颈,不敢看他。
    听见沈颐洲慢条斯理地说:
    “我不止想过你,一是我不只是过去想过你,我是一直想你。”
    “二是,我不只是想你,我还想吻你。”
    他说话,也就落下吻。
    潮湿而温热,将她的耳垂包裹。
    浑身上下都开始微微地沸腾,梁风紧咬住嘴唇怕自己发出声音。
    可沈颐洲却像是食髓知味,渐渐地去了她的脖颈。
    他有多久没吻过她了?
    上次从伦敦回来之后就没有了,而那个吻其实根本也不算。
    她不情不愿,他也不过浅尝辄止。
    而如今,她重新回到他的怀里。
    他已经忍得太久了。
    有什么障碍?
    外套早已滑下去。
    他已经等得太久了。
    这场闹剧耗尽了他最后的耐心,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放手了。
    想给她足够的时间消化,也想慢慢来,知道自己刚刚吓到了她。
    但是没想到,她的问题实在太多。
    一个接一个,都是他早已和她说过的话。
    看来他在她那里的信用值根本也是零。
    唇齿在她耳边、颈/间反复吮吸。
    像是享用一道苦苦等候的美食时,总要先悉心地品尝旁边的每一道配菜。
    而后,才能不缓不急地、毫无顾忌地大口品尝最美味的主食。
    声音溢出来。
    像细碎的小风铃。
    他有多久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柔软的沙发上,梁风黑色的头发像海藻一样散开。明亮的顶灯在她的眼前晃过,沈颐洲吻落下的前一秒,她轻轻喊了他的名字。
    “沈颐洲。”
    沈颐洲就停下来。
    呼吸潮/热地交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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