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也顾不得是不是在乾清宫,失不失礼仪了。上去直接抱大腿,把皇上腿给抱住了。皇上行动受阻,其它的皇子这才有机会上来抱腿的抱腿,抱腰的抱腰,还有直接抢皇上手里的刀的。
    大臣们也乱做一团,有吓傻的,有跪着哭的,上书房的几位到是稳得住,一边儿控制局面,一边儿让侍卫赶紧上来拉人。
    六爷身子弱,往前抱大腿的事儿,他是挤不上去的。
    回头看十四跪在那儿脸煞白,都吓傻了。上去冲着腰上就踹了两腿,把人踹倒了,又拎衣领子,走啊。小仗受大仗走,不知道啊?自己到奉先殿老祖宗跟前跪着反省去。
    边说着边拽人。先把人拎出去再说吧。别僵在这儿了。
    十四腰眼子被他六爷狠踹了两脚,腔子里都疼。反应过来,顺着他六哥的力道就往外走。
    才走到殿门口,还没出去呢。
    就听到后面乱了营,喊皇上的,喊皇阿玛的,喊太医的,喊六爷的,哭得
    回头一看,皇上被气晕了!
    得,六爷是走不了了。赶紧往回跑,按着穴位,让人把皇上往寝室抬。
    十四也不走了,直接跪了。
    这今儿个老爷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神仙都救不了他。千刀万剐都是轻的。
    没吓尿,都算他心态好。
    不过这时候也没人关心他是不是吓尿,注意力都在皇上身上呢。
    内室除了贴身伺候的大太监,太医院的院正和六爷,外人是不能进的。
    上书房的几位重臣并皇子们都在外间儿焦争的等着。
    屋里屋外,除了院正与六爷小声的讨论病情的声音,静悄悄的一片。
    皇上身上是不能用针的,这是急怒攻心。再加上,废太子之后,又是伤心,又是伤神,到底是快要六十的老人了,底子再好,这么些事情赶在一起,也够受的。
    外间总传说皇上宠这个儿子爱那个孙子的。真正做为皇子的阿哥们心里都有数,皇上最爱的,还是他亲手养大的太子。
    这一回,六爷从皇上的脉像改变上更确定的这种猜测。
    人的喜怒哀乐,大的情绪波动都是能反应在脉像上的。
    太子被废,皇上是真伤心了。
    这段日子,没敢给用药,一直就是用食补慢慢的调着。
    才有些起色,老八就闹了这么大的动静,老十四又来这么一下,真是要了老爷子半条命去。
    啥是不孝子啊。这就是了。
    六爷一边给皇上按压穴位,院正往下喂药,心里就生气。
    急怒的症状,醒过来,吃几副药,养一养,并无大碍。但你就这个事儿,生生的能把亲爹气晕过去,就没有这样儿的。
    不要气了,你身子不好。
    皇上醒过来了,靠在六爷身上喝药,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压着脾气,但是喘气重啊。抬手拉着他手,还反过来安慰他。
    把六爷说的,眼泪都下来了,皇阿玛太难了儿子心疼阿玛。
    真情实感。
    他虽然是穿来的,但任务里,原身该有的情感他都有的。
    从小到大,皇上在他这里,就是个疼儿子的父亲,是慈父,是惯儿子没底限咋折腾都行的老父亲。
    特别是,在这里,他虽然是个没有上进心的普通阿哥。但在现实里,他也是不到十岁就做家主,病弱之躯撑着一个家族往前走的人。在学习时空里,做皇帝也不是十回八回。太知道这难处了。
    他这一哭,皇上心里到是舒服多了。
    康熙爷是啥人啊,什么样的风浪没经过。
    一时的怒急攻心,也是悲凉把儿子们培养得如狼似虎,到头来是这么个结果。如今看,还是有儿子真心的心疼他这个老父亲的,他也不是特别失败。
    心宽了,再想想那些个只想抢位子的狼崽子,唉,也算是没辱没了爱新觉罗的姓氏,都他娘的够狠的。没差种。
    嗐。
    老爷子自己长出一口气。
    狼崽子也是自己养出来的,是自己个儿亲生的,自己可不得受着嘛。
    这会子他人也缓得差不多,抬起手,冲着外面挥,都下去吧,朕死不了。
    这一说,把皇子们吓得又都跪了。
    出这么大事儿,后宫能不知道嘛。
    德妃娘娘听说十四把皇上气得晕死过去了,皇上拿刀要砍了他。在永和宫当场也差点儿没晕过去。
    缓过神第一时间,脱了簪,卸了妆,就往乾清宫赶,在门口拎上还跪在外面的十四,到了寝宫跪在外室,请罪吧。
    谁让自己生了这么个不省心的倒霉玩意儿。
    皇上现在一看到十四,就心烦,直接赶人,滚滚滚,你给朕滚回府里待着去,没叫你别来烦朕。
    皇上这么说,那意思就是你在府里待着,没事儿别出来了。这就是变相的圈禁。不派兵把守,但你自己老实点儿,自觉点儿。
    面上不给你安罪名,日后你要表现好呢,出来也是一句话的事儿。
    宗室的王爷,重臣们,因着这样的话,有被关几天就起复的,有关了一辈子到死的。都不是新鲜事。
    十四心里冰凉一片,这时候也不敢再顶着上了。麻溜儿的磕头,回府反省。
    让谁看,他这回这么作,也是凉凉。
    另一边,皇上关了八爷,收拾了十四。之后又开始对废太子二阿哥嘘寒问暖起来。
    不傻的都差不多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这不是,皇上病好后,第一次上朝,科尔沁亲王,额驸班第就上折子,请求复立太子。
    班第是啥人呀。
    科尔沁的亲王,姓博尔济吉特的。是大公主和硕纯禧公主的驸马。大公主是养女,亲生父亲又是恭亲王常宁。皇上嫡系中的嫡系,亲信中的亲信。
    这么个人,人家身份地位在那儿呢。平时跟太子也没多亲近,出来上这个折子。傻子也能看出来,这根本就是皇上的授意。
    皇上要是没有这个意思,班第不可能也没必要趟这个浑水。
    而这个折子,由他上,也再合适不过。又是臣子,又是近亲的。对了错了,都没关系,给皇上留下足够的闪转腾挪的空间。
    皇上的霹雳手段,满朝文武,宗室,皇子们也都见识过了。到这一步,谁还敢说话?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虽然还没有正式的下旨意,皇上把班第的折子留中不发。
    但大家都知道是啥意思了。
    咸安宫再一次的热闹起来。往上凑的人多了,但是二阿哥一家子非常谨慎的低调着,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张扬,复立的旨意还没下呢。
    宫里的供应,已经天差地别。内务府多会见风使舵的。八爷被关了,太子复立在即,还不可着好的往咸安宫送嘛。
    到了年前,跟各王府里走礼的时候,林染明显的感觉到了不同。
    咸安宫给自家的礼,比往年厚了一倍不只,全是珍稀的药材,名贵的珠宝首饰,还有两种没传开的域外水果种子。
    这就是对她与六爷雪中送炭的回馈了。
    不用想,四爷和十三的府上,肯定也是一样的待遇。
    行吧,这也算是善有善报了吧。
    她拿着礼单跟六爷念念叨叨的。
    他们这边儿是善有善报了。
    有的人,可就不那么舒服了。
    老十,人设是个莽字嘛。人家把这个人设立得稳稳的。
    他干啥了呢?
    过年的时候,不是有宴席嘛,裕亲王保泰,是正经的堂兄弟。宴客的时候喝酒没那么些讲究。老十就喝多了。
    喝多了,借着酒劲儿,出了裕亲王府,没回自己家,直奔了十四府上。见到老十四就揍,边揍还边骂,不骂别的,就骂他不孝,把他们皇阿玛都给气病了,昨儿个上朝看着他老人家削瘦了不少
    这骂得,老十四都不敢还手,本来就在家反省呢。还手了罪不是更大。只能硬抗着挨打。
    大伯子打人家亲弟弟,十四福晋也不好拦着。再说老十就是诚心要揍人的,提前都铺垫好了,不揍痛快了,也不可能让人拦住。
    十四福晋只得打发人,出府求救去。十四府离简亲王府恭亲王府都不远,看看能叫来一个算一个吧。再往更远的府里叫四爷和六爷去。
    四爷和六爷接了信儿,紧赶慢赶的往十四府上去。
    到的时候,十四被揍成猪头了都。明面的脸上都被揍成那德性,暗处看不见的地方,还不定打成啥样呢。老十的功夫练的可是正经不错的。
    那惨样,简直不忍直视。
    六爷强压下给十爷竖大拇指的冲动,忍着笑给十四看伤。一搭脉,再随便看两眼伤,就知道十爷是装醉,他那手上,准头把握得好着呢。看着惨,实际就没伤到根本,都不用上药,躺两天就能好。
    他特别敷衍的给开了剂清热散淤的药就算了。
    十爷很光棍儿,之前简亲王来拉架人家就很给面子的停下了,但没认错。四爷和六爷一来,人家特干脆,四哥,六哥,我知道打老十四不对。回去我就给皇阿玛上折子请罪,我自己去宗人府受罚去。但我不后悔,皇阿玛是君也是父,我是个没出息不长进的。在我这儿,他老人家是父比是君多。谁欺负我阿玛,我这气咽不下去。兄弟也不行。
    粗生粗气的,意思很明白。我为我爹报仇,你们要是觉得我欺负了你们弟弟想揍我,那我也认,但是以后谁要是再不孝,我还揍。
    四爷突然就觉得,以前看着跟老十四一样不讨人喜欢,处处跟他对着来的老十,咋看上去顺眼了呢?
    他憋在心里二十多年的恶气,总算是有人给他出了。打得好。
    要不是在娘娘那里不好说话,要不是他是文明人,不爱与人动手动脚的,早揍老十四一顿了。
    咳咳,你们就作吧。没有一个省心的。自己跟皇上说去,我不给你们断这些烂官司。
    老六早给他使了眼色,十四的伤一点儿事都没有。四爷略有遗憾的带着暗爽训老十。他才不管呢。
    皇上年前有没事儿没事儿的就明着暗着拿兄弟阋墙说事儿。动不动就兄弟齐心,齐力断金,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的。要不就是嘉奖孝子,看戏都点四郎探母。这会子,老十揍老十四,他偏着哪头儿,都不对劲。干脆,啥也不管,老爷子自己看着管吧。反正都是您亲儿子,要杀要剐您随意。
    四爷都不管,别人更不可能管了。
    然后十爷人家真就给皇上上折子。说自己喝多了,越想着老十四把皇上气病了气瘦了,看着皇上憔悴了,他越生气。没控制住脾气,就把十四打了。说他知道错了,请皇上处置。
    处置个姥姥儿啊处置。
    这头架打完,皇上在宫里早得了信儿。收到折子,把十爷叫宫里,直接把折子就给扔脑门子上,指着鼻子骂了小半个时辰。骂的啥,外人也不知道。十爷出来,头上是顶着个大包的,好多人都看到了。然后人家回府了。
    把十四揍了的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过年宫里的年宴,都不摘帽子。大家伙儿也都不控制,平辈的,爱说笑的,非常直白的笑话十爷,问他咋不摘帽子,都想看看他头上的大包,人家很硬气的说冷,就不摘。
    十爷越是大大方方的,十四就越抬不起头。本来皇上不让他出府,能避过这些尴尬的场面的。可那些倒霉兄弟,不肯放过他呀。一个个的到府上探病,那他不能不让探病吧。说是探病,一个个的阴阳怪气。能把人气死。
    就这,还不算完呢。
    过了年,皇上气消了。又把八爷给放出来了。还把贝勒爵给复了。跟废太子一起召进宫里,好声好气儿的长聊了一晚上。之后更是三天两头的把人叫宫里说话。
    没出正月,当着上书房大臣的面儿,说了,事情都过去了,就当没发生过吧。
    嘿,人家都没事儿了。就把十四这个出头的给显出来了。
    简直就是社死。
    九爷在南边儿,紧赶慢赶的,处理完生意,赶回京城了。
    也不知道路上他收到的消息,都怎么说的。回京连九爷府都没有回,直接又到十四府上把十四给打了一顿。
    九爷的功夫稀松平常,到是没十爷打得重。但他抽鞭子呀。抽了三四下,手背上着了一下,皮都抽开了。
    打完就走。到了八爷府上,看着他八爷,哭得那叫一个惨,跟他八哥死了似的。嚎他没在京城,没能跟他八哥同甘共苦,没帮他八哥分担。
    把八爷给哭得,恨不得揍他一顿。好容易翻篇儿了,我都做好准备再战下一轮了,你能不能别再提了?
    可又知道,九爷这哭是真的,他是真那么想的,绝对没有要算计他的意思。
    这就很郁闷,心里再憋屈,还得安慰老九,九弟,不要哭了。我本来也没有要跟二哥争的心思,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做二伯五叔一样为国尽忠的王爷,足矣。我也没丢什么,皇阿玛也知道我的心意了。挺好的,真的。快别这样儿了。
    他这么说,老九就信呗。
    这才擦了眼泪。
    回府。
    梳洗了,进宫去到皇上跟前刷个脸,告诉皇上一声,您九儿子回来了,把带回来的东西给老爷子送上去哄哄老爷子高兴。顺便再请示一下,五月下一批船又要出发,看看能不能让他跟着出去一趟。
    听那些出去的人回来讲的那些个见闻,不过瘾啊。他老觉得,有些个生意,内务府那些个棒槌让人家当冤大头了。商户到是有脑子,又没有身份,接触不到太上层的人,大买卖谈不了。他光听着使不上劲,着急呀。
    好几车的洋货往宫里送,什么钟表玻璃油画的,还有好些洋文的书。皇上都认得的,也有兴趣,人家自己还在宫里做实验玩儿呢。
    看到这些东西,在听他说南边的事情,海贸的利润,好处坏处的。谈了不少。
    谈完了,一口水没给喝,一口饭没给吃,什么都没有,就两字,滚吧。
    就把人赶出来了。
    得了,辛苦这一遭,打十四几鞭子,功过相抵,白忙活一场!
    哼,连一个鼻烟壶都不给老十四送。
    九爷在家里跟九福晋商量着给各府送东西的礼单,念念叨叨的。还跟老十四置气呢。
    九福晋直接一个大无语,翻着白眼说他: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呢。你就算不看四哥的面子,连六哥的面子也不给了呗?
    那不能。
    所以呀。人家是亲兄弟,你把人打了,四爷和六爷都没说啥。你还想咋滴?
    行行行,你说的对。
    那最后送到十四府上的东西,成色明显比别家的差。
    十四那个憋屈呀,憋屈也没法子。他是真不敢反抗,就怕一个不孝的帽子真给安到头上,那他这辈子,可真就啥前途都没杏花露有了。
    三月,皇上正式下旨,祭告天地宗庙,复立了太子。
    同一天,封了三四五三位阿哥为亲王。六七十为郡王。八爷还是贝勒。九,十一十二十三十四为贝子。
    十四算是解禁了,皇上这是对他反省欺间挨了两顿揍都没反抗表示满意。
    同时,十爷封了郡王,九爷得了贝子。也说明,老爷子对护着亲爹的儿子,也很满意。虽然他俩更大的概率是为他们八哥报仇。但没说出来,就大家互相哄着开心就好呗。
    不然,十爷母族再显贵,也不用非得给郡王的。
    一时里,京城全是忙着皇子们升了爵,想应的封地,旗下佐领迁人之类的事情。
    自家升了郡王,?米?银多了,人也多。六爷只看大账,把握一下方向就好。主要精力还是在医术和种地上。人家最关心的就是多出来的地,怎么规划,在什么位置,什么地理条件,能种什么粮种。
    最主要的工作,还在潜移默化的改造农具,从完全的人力,往半自动化过渡,发掘工匠,手艺人,往机械化的方向研发。
    也在农庄上努力的搞生物循环。往综合农场的路子走。
    忙得很。
    细账就全都推到林染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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