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妖了。
    浓墨重彩,昳丽非凡,让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妖。
    谢兴警惕了起来,悄无声息出现的和尚,长得还是这般模样,虽然以貌取人要不得,可这是一个妖魔横行的世界。
    他说:大师从何处来?为何要去沧州书院?
    和尚答道:从空山寺来,受人之托,来此除妖。
    谢兴仔细观察了这个人,看他终是神性压住了相貌,眉宇间的悲天悯人不似作伪,况且这种东西,装是装不出来的。
    谢兴警惕的心落回实处,不在怀疑,老老实实答道:在下是沧州书院的学生,可为大师带路。
    无极看着满院的人。
    说是人也不恰当,是满院的人修。
    上清境,般若府,蓬莱,昆仑,点苍山,空山寺大大小小的门派来了百十号人。
    有人白发苍苍却依旧仙风道骨,有人拘谨,有人懒散,有人悲天悯人,有人面色惊惶,有人麻木已存死志。
    和腾蛇这种大魔交手,胜算只有几成。
    死亡,必然是要有的。
    气氛是紧绷肃然的,书院上空搭了一个结界,结界之下,他们围着商讨如何对付腾蛇。
    腾蛇游雾龙乘云,上古的神兽堕魔化妖,其实力自然是深不可测,不然也不会掌管第四魔界。
    他们这聚在一起的后生小辈,虽不乏天之骄子及大能,却是没有多少胜算的。
    无极手中拿着一坛酒,旁若无人地喝了起来,他们讨论他也不参合,一个人在一旁,自成一道风景线。
    区区一个腾蛇而已,人界差不多都要倾巢而出了,真是悲哀呢。
    无极施主有何高见?
    众人正讨论着,佛子珈明也没发表意见,撵着佛珠到无极身边,突然有此一问。
    无极笑道:何谈高见?只唯愿害人的妖魔受到应有的惩罚,镇压住腾蛇,让普通人少受一点苦,其他的没了。
    说了也像是没说,珈明便不再问了,这时般若府温锦上尊过来,宣布讨论的结果。
    用封魔阵,要麻烦无极真君和珈明大师与我正面去引战腾蛇,其他人聚灵摆阵。
    面对温锦这个长辈,无极爽快地应了一声:好。
    珈明虽与温锦同辈,但他才归位,心境还需磨合,这里自然是以温锦为首。
    临了,温锦看着意气风发的道子,颇为艳羡,道子与他那长年闭关的徒弟齐名,却比那徒弟鲜活许多,徒弟秦惊鹊名声比他这个师傅还大,修为也早就超越他了,但是徒弟太冷了,缺少人的七情六欲,他这个师傅看着心累。
    世间万物守恒,缺少七情六欲不是好事,希望徒弟这一次闭关能有所收获。
    腾蛇,你一出来就搞这么大动静,你就不怕步我的后尘?
    丞霉立于云端之上,和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唠嗑。
    那少年一身银白色的鳞片铠甲,头上有一把红色的迷你红缨枪做发簪,他周身弥漫着云雾,气质阴郁诡谲。
    步你的后尘?少年笑了,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厌翡啊厌翡,不会有人步你的后尘,毕竟,你是唯一一个被人界封印的垃圾货色,拿什么跟我比?
    我就是把人族全都吃光了,我也不会有事。
    少年神色不屑,高高在上的模样看着就挺招人恨的,不过丞霉无所谓。
    他耸耸肩,道:我叫丞霉,一只倒霉鬼而已,我只是生怕你被捉住了,受苦不说,还给咱们魔界丢脸,人界这个弹丸之地,不值得两位魔尊受挫。
    呵呵,腾蛇嘲讽地看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听说你是栽在一个仙尊手里,你给我看看,下面这些人,哪一个是她?
    她不在这里?
    那她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啊,丞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起来:她现在可有趣了,很听话,正在一步一步地走着一个已经发生过的轮回。这个轮回,好像会求我,我就等着她来求我了
    倒退的时光,截然不同的人生,她正在走着,他给她安排的路。
    腾蛇很想给这只鬼来两个大嘴巴子,一天到晚净说些他听不懂的话。
    厌翡,你的魔体没那么容易坏吧?你咋变成鬼的?
    因为我把它送人了。
    送人了?身体还能送人?腾蛇不理解,不过厌翡不能以常理渡之,谁知道这变态会干嘛
    送给睡了?我去给你抢回来,你这个样子挺晦气的
    都说是送人了还怎么抢,送给一位小仙尊了,等魔骨藏不住的时候,时机就成熟了。
    什么时机成熟了?
    不可说。
    腾蛇:
    魔界的一群变态中,属厌翡这狗东西心眼最多,他舍弃魔身修鬼道,把魔体都给了别人,总觉得他要搞什么大事。
    毛骨悚然,以后离他远点,他腾蛇只是想来人界吃几个人而已,等偿够了味道后,再回魔界。
    这下面也只有那个和尚和道子的修为勉强够看,比之当年封印你的仙尊如何?
    不如何,差远了,谁都比不上她。
    好吧,腾蛇像个孩子一样,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无所谓道:不知道人修的心,好不好吃?
    作者有话说:
    写得有点疲倦了,感觉表达不出自己想要的,我下本一定要存稿!!!
    第65章 遇妖10
    这几日, 沧州的人死得越来越多了。
    腾蛇的真身盘旋在沧州上空,把偌大的沧州变成了它的菜园子,这片土地上的人, 都是它的食物。
    驾!
    车轮子碾过的声音从林中响起, 惊飞了一众飞鸟,鸟煽动翅膀扑棱扑棱地飞走, 林中竹叶簌簌落下。
    谭谭掀开马车的帘子,接住了一片竹叶,随之又看见一片漂亮的红色羽毛落到她白色的裙摆上。
    她把那片鸟羽拂开,对前面驾着车的薛晓道:薛晓,停下。
    吁!
    薛晓勒马停下,回头不解道:怎么了谭谭?
    谭谭的表情凝重,她看着天际, 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结界, 那是腾蛇的结界, 等闲妖鬼是无法破开的。
    下车休息一会吧,你也累了。
    她率先跳下了马车,而后向薛晓伸出手,下来。
    薛晓煞风景道:小爷才不需要你扶呢
    说完, 自己下了马车, 顺便把马拴好,从马车里拿了吃食出来。
    他递给谭谭一个玫瑰饼,呐, 陪我吃一点。
    谭谭:我不吃, 你吃吧。
    薛晓:你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我是妖, 我又不需要吃这个。
    好吧。
    这几日一直赶路, 薛晓略有些风尘仆仆, 几天没洗澡没梳头了,身上还一股味,他闻了闻,自己都嫌弃自己了。
    谭谭,你们妖会不会用法术清洁自己啊?
    会。
    那清洁别人呢?
    谭谭看着他期待的眼神,默默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他。
    用这个。
    薛晓:
    他没有接,只是有些委屈道:你就不能帮帮忙吗?我好累。
    没日没夜的赶路,他的眼底积满了红血丝,浑身上下的肌肉都是酸软疼痛的,这几天他一个人驾车,谭谭想帮忙被他拒绝了。
    怎么能让女孩子给他驾车,薛晓说什么也不让,他只想快点把谭谭带出沧州。
    谭谭摇了摇手腕,掐了一个诀落到薛晓的身上,薛晓感觉浑身都清爽利索了,比泡了个澡还舒服。
    真得劲。薛晓申了一个懒腰,眉飞色舞道:谭谭,有你真好。
    谭谭还是静默,她不是安静的人,但这几天总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别不开心了。薛晓把吃了半块的玫瑰饼往她跟前晃了晃,我每天都努力更爱你一点点,让你好好吃饭。
    他一直记得,她是一只以爱为食的妖。
    谭谭勉强笑了笑,而后问道:薛晓,万一我们出不去怎么办?万一,我保护不了你怎么办?
    沧州势必会有一场大战,仙人和大魔相斗,移山填海,斗转乾坤。覆巢之下,她这样的小妖和薛晓这样的凡人如果出不了沧州恐怕也逃不掉。
    万一,我保护不了你怎么办?
    薛晓想,这句话真好听。
    可是,他从来就不想她保护他。
    他捋了捋头发,认真对谭谭说:谭谭,我不需要你保护我,我只想要你自己保护好自己,如果我们真的逃不掉,我希望你不要管我。
    这几天接收了很多仙妖志怪的信息,薛晓对自己已经不抱希望了,凡人弱小,遇上什么妖魔鬼怪都只能认栽,那种深深的无力感特别特别让人难受。
    谭谭看了看他,一双看似单纯的眸子里却藏着旁人难以察觉到的暗涌。
    真到了那个时候
    那就到了再说吧。
    她盘腿坐着,手上结了一个繁复的手印,一个冒着黑雾的诡异阵法出现在空气里,薛晓不知道她在做什么,见她闭口不言没有丝毫解释的意思,他很识趣的什么也没有问。
    他望了望天,而后便一直看着谭谭。
    一身雪衣的谭谭一点也不像妖,不说话的样子像是九天之上的神女,冷淡高贵,明艳非凡。
    漂亮得让人恨不得为她奉上一切。
    薛晓不知道自己算是幸运还是不幸,遇到谭谭这样的人,他觉得是幸事。
    就算是生存危机摆在他面前,他也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可是相识太晚,相逢太短,听说妖的一生很长,她会不会很快就忘记他了?
    一路上见到了很多被蛇妖杀害的人的尸体,薛晓从一开始的恐惧后怕到现在的淡然。
    死就死吧
    爱咋爱地吧不过要是能逃出去,他薛晓势必要寻仙问道,把这些做恶的妖魔都杀干净
    薛晓正胡思乱想,突然就发现一个人凭空出现在谭谭和他的面前。
    谭谭,你叫我?
    丞霉的脚底下还冒着一团黑气,他苍白阴森的脸暴露在阳光下,那种一看就是厉鬼的模样能让人做一个月的噩梦。
    薛晓看了他一眼就不想在看第二眼。
    丞霉我我想要你帮我,谭谭目光恳求地看着丞霉,破了腾蛇的结界。
    谭谭唉丞霉叹了一口气,从空中落了下来,变成正常人模样的实体,他想要摸摸谭谭的脑袋,却被她躲开了。
    呵呵,他笑了,求人还怕倒霉,只有谭谭敢对他这样了。
    他自然而然地收回了手,依旧温柔道:腾蛇是第四魔界的魔尊,他的结界你太看得起我了,我破不了。
    谭谭的目光肉眼可见的失望,她毫不客气道:那你快走吧倒霉鬼,我自己来。
    丞霉:
    要不是把气运和身体都给了你,我会这么倒霉吗?小没良心的。
    他叹了口气,而后变成一团黑雾消失了。
    丞霉走后,天边燃起一片朱红色的火,那团火离谭谭越来越近,谭谭感受到了熟人的气息。
    一身朱红长袍的朱啸出现在竹林上空,轻飘飘地站在竹尖,对上谭谭的视线,他从竹子上飞了下来。
    翩若惊鸿的男人,相貌气度皆是世间罕有,他和谭谭站在一起,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相辅相成,仿佛他们才是一路人。
    薛晓有些怔愣,突然把手中的玫瑰饼摔在地上,动静很大,离他几步远的马突然嘶鸣了一声,像是被吓到了。
    谭谭看见了地上的玫瑰饼,想回头看他怎么了,视线却完完全全被突然出现的朱啸挡住。
    谭谭,跟我回妖界。
    这是朱啸的第一句话。
    他眉宇间都是凌冽,不容反驳地拉着谭谭的手腕,就要带谭谭走。
    放开我!
    谭谭觉得莫名其妙,使劲挣扎,发狠似的想要甩掉朱啸的手。
    放开我!!!
    放开她。
    薛晓站了起来,拔出腰上的长剑对准朱啸。
    我不管你是谁,放开她!
    朱啸嗤笑一声,不屑道:蝼蚁。
    衣袖一挥,薛晓边被搧出去几丈远,他周围的竹子随着朱啸的妖力皆被连根拔起和薛晓一起被扇出去很远,落地时通通打在薛晓的身上。
    只一瞬间,薛晓便吐了血。
    薛晓!
    谭谭这下真的生气了,她手一扬,便吸走薛晓手中的剑,而后把剑刺向朱啸。
    剑光闪过,朱啸放开了她的手,不闪也不避,生受了谭谭一剑。
    长剑刺中他的胸口,他的红衣很快就被血液濡湿了一片,他好像是震惊的,是难过的。
    没想到有一天你对我出剑竟然是这般利落干脆,半点犹豫都没有。
    他的嘴角沁出血来,他却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谭谭却是看也不看他,拔出剑后赶紧跑到薛晓的身边,把他身上的竹子掀开,把薛晓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有没有事啊薛晓?
    薛晓早就昏迷了。
    凡人就是这样脆弱。
    谭谭焦急地检查他的脉搏,检查他的伤,心疼而又自责,眼眶不由地红了,对不起薛晓对不起对不起
    朱啸捂着伤口,看着地上的谭谭,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还是这样喜欢哭,一哭便会红了眼眶,可怜巴巴的,脆弱无助,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疼她。
    曾经的谭谭,也会这样担心他。
    在寒冰地狱里,他们经常受伤,那些大妖觊觎朱雀骨血,对他穷追不舍,每次他受伤,谭谭都会担心得哭了,那时他觉得谭谭的哭声吵闹,还不允许谭谭在他面前哭,他总是威胁谭谭。
    烦不烦啊每次都哭。
    你要是再哭,我就不要你了。
    记忆里的最初他对她着实不算好,凶了人之后,又把谭谭赶出去,让她守在外面,有时候谭谭在屋外一守就是一夜,第二天起来都快变成一个冰雕了。
    那时候他被信任的仆人背叛,被挖了妖丹还被亲生父亲投入寒冰地狱,只觉得世间再无可信可爱之人,所有的一切,只要不能使他灭亡,他便会一一讨回来,他厌恶世上的一切,寒冰地狱里坚持他活下去的理由就是报仇。
    谭谭也不过是一只贪恋朱雀火的小妖罢了,她渴望温暖,在寒冰地狱那种地方,她离不开他,所以他一开始就是那样肆无忌惮。
    即使后来他对谭谭不一样了,可是当有机会逃出寒冰地狱时,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把谭谭留在了那里,为了复仇,他不惜一切代价往上爬。
    他想,等他做完自己的事情,一定会去接谭谭出来的,等等再等等他会给她最好的一切。
    但他没想到,他再回到那个地方,只看了凋落了一地的金莲花,那莲花的花瓣被层层冰岩封住了,四零八落。
    谭谭怕冷,在他失约的每一个日子里,她还是不习惯冷,然后被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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