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更有可能是有埋伏,特意布置成这般,让他们放松警惕的。
    千总大声道:都小心,当心有埋伏,不得大意!仔细搜寻每一顶帐篷,不要漏掉一个。
    走在前面的兵卒们检查每一顶帐篷,都没有看到人。
    很快,他们便搜到了最外围的一个千总的营帐前。
    千总的营帐有好两顶,一顶是睡觉的,一顶是议事的。
    议事的营帐里的火塘留下一堆燃烧过的灰烬,有丝帛的、有纸灰,还有木简,显然是临走时把不方便带走的军中文书资料都烧了。里面只剩下桌椅凳子等物什,什么有用的都没留下。
    千总的起居营帐翻得一团乱,其中一口倒地的箱子格外显眼,这箱子只有尺余大小,连件外袍都塞不下,能装的只有金玉物什等贵重物品。
    沐瑾麾下的兵将富,每个兵月钱二千钱。到给千总、营将们发饷时,很多时候都是发的金子。
    千总的营帐,轮不到兵卒子去搜,一群兵卒子搜到了千总卫队的营帐。
    一个兵卒子见到一处铺得平平整整的被褥,想到之前见到的帐篷里掉铜钱的情形,福至心灵,上前,揭开枕头那端的褥子,一个巴掌大扁扁的钱袋映入眼帘。
    同入营帐中的众人瞬间将目光落在上面,几人眼神交汇,又齐刷刷地望向他们的什长。
    什长上前,掀开袋子,营帐里光线不好,瞧不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但入手一捏,不像是铜板。他倒出来,一块白玉腰佩和几枚金锞子出现在掌中。金锞子呈长方形,上面铸有字:一两。
    什长的手里,足有五颗金锞子,能值五万钱!
    玉佩更是贵族佩戴的物什,那也按照金子的价算的。
    什长心跳如鼓,看向两眼放光地盯着金子玉佩的众兵卒,飞快地把掌中的金锞子和玉佩塞回到袋子里,飞快地揣进裤子兜里,见到兵卒子看向自己的眼神都不对的,压低声音急声催促:还愣着做什么,找啊。
    一群兵卒子回过神来,没敢跟什长抢东西,飞快地去翻被褥,很快一个兵卒在床底下拖出一个沉甸甸的罐子,看起来有点像装腌菜的,但是腌菜不会这么重,手感告诉他,里面是铜钱,满满一罐的铜钱。
    他将罐子从床底下拖出来后,迫不及待地掀开盖子,伸手往里一抓,提起来一串用麻绳穿起来的钱,这钱穿是很长,他把手臂都长拉直了,才扯出来。整整一贯钱,罐子里还有。
    发了啊!
    那兵卒看向同什的人,想笑,又很惶恐,脑子里想的是,这么多钱要怎么藏起来带回去,会不会被上头收走了?他们又看向自己的什长。
    兵卒子下意识把铜钱抱在怀里。
    什长感受了下裤兜里的钱袋子,也不愿交出来,对他们说:还不快往兜里揣,抱这么大个罐子出去,傻啊。
    兵卒子们回过神来,匆匆地往兜里揣铜板。可铜板沉,揣不了多少,库子就沉甸甸的直往下坠了,裤腰带都快扯断了。
    因为揣得急,还有铜板掉在地上,滚到了帐篷外。
    兵卒子赶紧追出去捡,掀开帘子,正好跟外面等着他们搜帐篷的兵卒们撞到一起。外面拿着长矛的兵卒子们低头看看地上的铜板,又看向追出来的兵卒子,再抬眼朝帐篷里看去,好家伙,一个什的人都在那装铜钱呢。
    第169章
    那什长见暴露, 想着绝对不止他一个什的人这么干,大步奔出帐篷,掀开另一顶千总卫队的帐篷帘子, 果然, 里面也正在塞铜钱。
    他又飞快地奔向下一顶帐篷,里面正在打架,无声地抢夺一块金锭子。
    搜查千总营帐的领兵千总出了帐篷便觉有异, 扭头望去, 便见旁边的卫队帐篷里打起来了,正在抢一块至少十两重的金锭子。
    千总亲卫,哪来的十两重的金锭子,怕不是有诈。随即,他又想到沐瑾底下的兵卒,什么出身的都有, 占据保平郡、清郡、尚郡三郡之地的卫国公嫡次子带着一千兵卒来投沐瑾, 都照样从兵卒子干起。一个千总卫队兵卒,搞不好可能是某个大豪族家出来的贵公子。
    如今找不到对方的踪迹, 又担心有埋伏, 必然是要挨个帐篷搜寻过去的。兵卒们的俸饷少,打仗全指望着缴获过活, 千总们默认他们在帐篷里搜刮的举动,只催促他们快些。
    底下的人搜刮得多,他们也能多拿些。
    六倍对于方的兵力, 如今又将他们团团包围,即使有埋伏, 往里压过去, 踏都能把他们踏平了。
    搜寻帐篷的人, 就算翻不到铜钱金子,还有新发的秋衣、裤子、鞋子。这些全都是细布料子做成的,做工极好。许多兵卒当即脱下自己穿得破破烂烂的鞋子,换上新的。他们穿着盔甲,不方便脱衣服,便把搜到的衣服塞进盔甲里等着回头再换上。
    很快,他们便穿过了最外围的千总营,一道两人高的栅栏出现在面前。
    以千总营为单位,建栅栏隔离开,万一有敌人偷袭,多一层栅栏就是多一层障碍,能给大军多争取些反应和反击的时间。
    横断江防线驻扎有五万人,分成五十个千总营,一个千总营,仅兵卒子们居住的帐篷就有一百顶,再加上千总处理军务、休息的帐篷,其亲随卫队居住的帐篷,存放物资的帐篷,数量在一百一十到一百三十间不等。
    每个千总营之间都有栅栏或沙袋垒成的围墙隔开,有自己的独立训练场。每十个千总营中间还围着一个营将大营,驻扎有营将所率领的二百骑兵、主簿幕僚军功曹等属官,不仅有一大片驻扎营区,还有足够骑兵跑马训练、足够万名兵卒训练军队的超大训练场。
    整个营寨区域,虽然是按照纵深五个千总营、长十个千总营排列的,但因为有训练场、各营间的隔离带等,使得它的占地相当大,再加上河边的荒地从来没有人打理过,地势高低起伏不平,中间还有水泥塘子小山坡、矮崖等,使得地形很复杂。
    这样一座驻扎五万人的大营,就算是再驻扎五万人,也都安排得下,六万大军攻进来,直接就让一座座千总营分割开来。
    沐瑾熟悉军中营寨排布,来到横断江防线大营,要是没有人领路,一时半会儿也都找不到营将、都尉们的位置,想要从中找个哪个千总营,不说难如大海捞针,那也不容易。
    前面两排千总营,二十顶帐篷全是用来麻痹对方的空营。
    虽然只有二十顶帐篷,但因为帐篷间的间隔宽,加上还有隔离带、栅栏的阻挡,又因为南路大军的兵卒要翻找财物,搜得慢,便给他们一种已经深入敌营心腹之地都没发现敌军,他们是真的已经撤了的感觉。
    可事实上,他们还得再往里走一排千总营区,才能到营将区和万人集训地。
    沐瑾的军队则藏和中间第三四排千总营中,且因为他只有一万多人,二排千总营有二十多个,哪怕以一千为小队,都占不满,自然就留下了空营。
    这种放空,正好做到虚虚实实,让对方摸不清楚到底哪里有人,哪里没人。扑空的那些人,进入空营,投入不到战场上去,等他们绕出去时,旁边的战斗都结束了。
    他们要搜帐篷,长矛在帐篷里可是舞不开的,即使去到帐篷外,不是帐篷就是栅栏、沙袋挡着,长兵器在这时候反而处处受制。
    骑兵奔行一夜,原本已是疲惫不堪,又累又渴。他们缩在后方,等对方扬帆登陆,再到集结好大军,又慢慢压到营寨外,再把围墙拉倒,又一路挨个帐篷搜进来,吃饱喝足,甚至都打了一会儿盹,补了个小觉。
    一路疾奔的战马都缓过气来了,跟骑兵一起缩在帐篷间的空地中。
    步兵们则缩在帐篷里耐心等候。各营都有探子,眼睛尖,听力好,还设有陷阱,等到敌军到的时候,踩到陷阱会发出惨叫声,大队人马进来会有脚步声,不用担心对方到了近处都不知道。
    沐瑾带着二百骑兵,混合八百步兵藏在第三排的一个千总营中,听着远处的声响,忽然营寨门口发出声惨叫,众人齐齐打个激灵。
    千总营最后排的帐篷后面的骑兵,原本正坐在地上歇息,听到声响,齐齐翻身上马,担心暴露位置,纷纷俯在马背上、蓄势待发。
    千总营寨外传来声大喊:当心陷阱,小心头上。
    又有人大喊:当心脚下。
    柴纶等到大军压进去很远一段都没有发现对方踪影,也觉得沐瑾很可能连夜逃了。
    六比一的战局,沐瑾底下的人几乎都成为了伤兵,他不逃才不正常。
    他骑着马,跟随大军进入大营,待穿过大营门口的一大片空地,便看到两侧是宽阔的通道,此刻通道中满了自己的兵卒,正涌向两侧的栅栏,跟羊群入圈似的。
    这大营里怎么还有栅栏?
    他抬眼望向前方不远处,视线穿过重重人群,看到一处一人高的栅栏,还修建有简易寨门。栅栏修建得极为粗糙,木头还是新鲜的,一看就是来了后,就地取材,砍伐荒野地里的木头、灌木修建而成的。虽说不算太坚固,但也算是一道院墙,能起到一定的阻碍作用。
    一些没有修建栅栏的地方,则垒起一人高的麻布袋。
    柴纶看着这么一大片营寨,脑海中浮现起疑惑:沐瑾真的连夜逃了吗?他会不会带着大军藏在大营深处埋伏着?
    可六万大军,从三面进入大营,地毯式搜索,是在逐渐缩小包围圈的。
    沐瑾如果不走,他现在已经身陷重围,这重重栅栏之下,想要突围都不可能。他没那么傻吧?
    不逃,死战,等救援?
    最近的军队,在淮郡和广庭郡,又不是骑兵,能连夜赶到。就算沐瑾遭袭的消息传过去,步兵星夜兼程赶来,怎么也得等到下午。若是那样,一支急速奔行的疲兵,连气都喘不过来,有什么战斗力?他完全可以分兵两万调头打过去。
    如今时辰尚早,他只需要在午时分兵就成了。
    不多时,有探子来禀报:禀报郡尉,军中没有发现敌军踪影,但设有很多陷阱。
    柴纶不放心,问:里面的帐篷都过了吗?
    探子回道:正在往里查。他又把整片营区是以千总营为分区告诉柴纶,道:每个千总营里各有一百多顶帐篷,中间有一个校练场,分有东南西北四道门,千总营之间保留有五十步距离的间隔。
    柴纶了然,道:看来他们建这营寨是下过苦功的,打算长期驻扎在这里防御我们从江面攻过来。派沐耀领的魏郡大军来抵御临江郡横断江防线,还有中军大营往梧桐郡方向过去,眼下沐耀的大军实力大损,守不住临江郡了,沐瑾必然得调中军大营的人来回援。
    其实稳妥点,就跟他们这么耗着就成了。
    可昨天的伤亡太大,对方又已成残兵,再加上有沐瑾在军中,值得一搏。即使沐瑾撤了,拿下这么一片大营的物资,足够他们在对岸安营扎寨了。兵卒们还得到不少新式秋装缴获,大大鼓舞了士气稳了军心,这样等撤到对岸,耗都能耗得稳一些,打骚扰战都能更卖力点。
    不过,没把大营翻个底朝天,确定对方真的逃了,柴纶仍是不敢彻底放下心,吩咐道:传令下去,让他们提高警惕,越往里要越小心,谨慎有诈。毕竟,沐瑾这人擅用奇兵,擅使诈计,连博英郡侯都在他手里吃了血亏。
    万一他想仗着有栅栏、地势开阔,想把南路大军切割开,再逐个击破呢?
    这样一来,南路大军必有伤亡,可兵力悬殊,耗下去,沐瑾只有被全歼的份,打一起伤残军队,还是有胜算的。
    柴纶坐镇大营口,为了谨慎,调出一万大军在后面压阵,让他们面朝外,对着大营外面。万一对方的援兵来得快,不至于被抄了屁股。
    打仗,战线摆出十里的,他也是头一次遇到。
    领兵这么多年,大营扎得这么大的,也是头一次见。
    也就是沐瑾马多,传讯兵、将领都是骑马跑的,要不然,召聚人头议个事,都能等半天。可惜他们逃了,要不然,昨天散落在战场上的那些战马要是都缴获到手,他也能建一支骑兵了。
    柴纶正在考虑着战事,前面搜寻到第三排千总营的兵卒,把长矛放到帐篷外,刚掀开帘子迈步进去,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一股大力拽动他的手腕,将他拽飞过去,紧跟着他的耳边发出声大叫:有陷阱又一股大力从按住他的脖子一扭,他听到了自己颈骨断裂的声音,随即倒在地上,呼吸困难,头眼直晕
    后面的人听到有陷阱,立即跟着叮嘱同伴:有陷阱,当心站在门口的兵卒正想去看发生了什么事,便被当胸一脚踹飞,把身后的人都拉翻了两个。
    紧跟着帐篷中冲出一个人,抡起长刀就朝着站在帐篷旁边的兵卒子们斩去。
    那一人奔出后,帐篷里鱼贯又奔出好几个人,挥起长刀见人就砍,其动作迅猛如虎,帐篷外的兵卒还没反应过来就成了刀下亡魂。
    隔壁帐篷处的人正要进入搜寻,忽然瞥见旁边好像打起来,扭头一看,见到有穿黑甲拿长刀的人冲出来,吓懵了,正想喊有埋伏,自己面前的帐篷里也冲出了穿黑甲拿长刀的人!
    有埋伏!他们匆忙间相要抵挡,却发现长矛刚放在帐篷门口,两手空空,紧跟着刀子便到了近前。
    好在后面的人反应及时,大声喊道:有埋伏挥舞着长矛上来施救。
    大量的伏兵从帐篷里冲出来,趁着长矛兵没有结成阵,直接杀进了人群中。
    隐藏在帐篷后面的骑兵冲出来,对着人群挥刀便砍。
    一瞬间,有埋伏的声音此起彼伏,惨叫声响彻营帐上方,仿佛到处都有伏兵。
    听到喊声的其他人当即警惕起来,不敢再用手去挑帘子,而是拿起长矛挑开帐篷,另外还有长矛抵着帐篷口,以防有伏兵从帐篷里冲出来。
    有些人挑开帐篷帘子,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有些人挑开帐篷帘子,遇到的却是迎面砸来的盾牌,和冲出来的所持长刀的黑甲伏兵,紧跟着旁边又是战马奔出,双方当即展开血战。
    在第四排千总营的后面过道上,整齐地排列着两千骑兵。他们是昨晚连夜赶到的中军大营的骑兵,这次的任务是以骑兵的优势从千总营之间的过道,攻他们的侧面。
    随着打杀声响起,千总营里发生激战,过道中的南路大军的目光瞬间被千总营寨内的伏兵吸引,有赶过去救援的,也有盯着前面的帐篷仿止有伏兵攻出来的。
    然而,忽然有马蹄声从四周响起,过道里的士兵们都还没反应过来,那马蹄声便已经到了近前。骑兵从他们侧面冲杀过来,一路连撞带砍,刹时间许多人被撞翻在地,更有人被砍死砍伤,还有被马踩断腿的
    没有喊杀声,只有到处都有人在大叫:地埋伏到处都是马蹄声和骑兵飞蹿的身影。当他们面对过道里的骑兵们,躲藏在千总营帐篷中的伏兵有冲了出来,里面骑兵、步兵、盾兵全都有,还排列成军阵往外攻。
    惊慌中的众人只能仓促应战,不停地大喊:有伏兵,有伏兵示警和求支援。
    前面的慌乱传递到后方,柴纶听到探子来报,当即下令擂战鼓,进攻,令后排的往前压。
    他的眼中迸出兴奋的光芒!沐瑾竟然没撤!
    六比一的人数差距,沐瑾身陷重重包围中,又是在这么一个牢笼似的大营,看他怎么突围,怎么逃!
    柴纶抽出佩剑,指向前方,大喊:进攻,进攻,拿下沐瑾,拿下沐瑾者封官进爵赏黄金百两,进攻!
    他身后的战鼓摆得更响,原本正在搜寻帐篷的人在听到鼓声后,也一起往前压。
    第170章
    两军作战, 最常见的打法是阵地战、守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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