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灼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好像有一副画卷在徐徐展开,他轻声问他,你有很多朋友?
    施怀熹笑,确实不少,每个阶段我都能交到新朋友,到我死的时候,也有几个铁哥们。
    这么受欢迎。
    那是,施怀熹在熟人面前就有些混不吝,我可招人喜欢了。
    他说起自己和朋友之间的趣事,风和星子偷偷听着,笑得夜都抖动起来,从深蓝色跌成通透的墨色。
    辛灼也听得很专注。
    施怀熹好像天生就有让人聆听的本领,他明明也没有妙语连珠口若悬河,只是带着笑意叙述着往事,就足够引人入胜。
    他讲他们是怎么捡到一窝不要的鸟蛋,让学校里的猫咪帮忙孵出来;讲他们假期去游乐场,结果谁也不敢进鬼屋,在门口相互嘲笑;讲朋友过生日,他们花了一下午时间做的蛋糕没人敢吃。
    辛灼可以想到,这样一个的人死去,对于他的朋友们会是多大的遗憾。
    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人生戛然而止了呢?
    辛灼很想知道。
    但他还是没有问出口。
    因为连夏风都温柔,温柔得不想惊扰眼前的一丝一毫。
    十二点的时候,他们才回到房间准备睡觉。
    因为只有一张床的缘故,施怀熹照例被塞进被子里,辛灼躺在他的身边,问:明天想不想起来看日出?
    今天太晚了,明天你还要开车呢,下次吧,不着急。
    确实不着急,他们吃住都在一起,来道观也就是开个车的功夫,于是辛灼轻声说:那晚安。
    晚安辛灼。
    辛灼闭上眼睛,内心一片宁静。
    今晚,属于少年时期的荒芜的空洞被软软地裹住,像是一个隔着时空的拥抱。
    第二天,他们一觉睡到自然醒,吃过早饭跟好酒子告别之后,他们启程。
    施怀熹在车子上看完了这次事件的前因后果。
    出事的小区叫千湖小区,是个老小区了,住的基本是本地人,一家几口都在这里住着的。
    最开始的时候是有个女孩晚上下班回来,走在路上感觉有人尾随自己,但是回头看却看不到人,接着女孩往前走,她感觉自己走了很久,但是一直都没有到家,惊出了一声冷汗,一边哭一边骂,骂了好几分钟,才在前面看到来接她的家人。
    家人说过来就看到她一个人在这里转圈,就意识到怕是碰上鬼打墙了。
    那女孩吓得赶紧换了份不加班的工作,也不敢在晚上一个人出去一个人回家了。
    这件事情之后,陆陆续续地,有不少人都碰到了这种事情,男女老少都有,无疑不是感觉到被跟踪,被注视,然后经历鬼打墙和其他诡异的事情。
    一时之间,大家都不敢晚上出门了,小区物业还请了大师来,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施怀熹看得大白天都背后发凉,好可怕。
    辛灼闻言看他一眼。
    怎么了,谁规定鬼就不能怕了?施怀熹相当有理有据,我害怕这种未知的恐惧感,你都不知道那只鬼躲在哪里,要对被困住的人做什么。
    你是鬼,当然能看见他,怕什么。
    施怀熹想了想,你说得对。
    要是能看到他就不怕了,用小镰刀能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
    到的时候时间还早,辛灼订了个酒店先解决了午饭之后,还带着小布偶睡了午觉,这才走到小区门口要进去,门口的保安问,来干嘛的?
    辛灼面无表情地撒谎,来朋友家玩。
    保安没有多问,只是嘱咐,晚上不要出门,我们这儿最近晚上可邪乎。
    那你们晚上还上班吗?
    那肯定不!五点我就下班了。
    还挺人道的,施怀熹想着。
    小区不算太大,有着老小区特有的痕迹,施怀熹跟着辛灼的脚步转着。
    忽然察觉到一股凉意,停一下。
    辛灼没等他说已经停下了,他手掌上小小的罗盘正直直地指向前方,那鬼昨晚停驻的地方是这里。
    辛灼在这里做下记号,他在小区走了一圈,发现这只鬼的行踪不定,但都是在路上捣乱,没有深入到居民楼里,这样的情况比预想的要好,起码不会扰民。
    他绕完一圈就回来了,接下来就等晚上了。
    他为晚上做着准备,转头一看施怀熹坐在桌子上,正在用手帕擦着他的小镰刀,很是卖力,看得他又无言又好笑,你在干嘛?
    施怀熹很严肃,每个战士开始战斗之前,都要擦拭他的武器,这是最基本的尊重。
    辛灼捏他的脸,这是什么时候觉醒的中二魂。
    施怀熹确实很希望自己的小镰刀可以在今晚的行动里发挥一些作用,他跃跃欲试。
    鉴于亲身经历者们说时间大概在十一点左右,辛灼和施怀熹十一点就走进了小区,潜伏在鬼怪最后一次停驻的地方,辛灼注视着手上的罗盘,施怀熹则拿着镰刀四处张望。
    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兴致相当高昂,一只小鸟在树上停留都会引起他的警惕,等了大概十几分钟,罗盘动了,辛灼脚下无声跑得飞快,施怀熹都只能被他拽着飘。
    跟轻功也没什么两样了。
    辛灼轻巧地把自己藏在树后,施怀熹披着隐形衣,堂而皇之地飘出来看,前面不远处停驻着一个细瘦的黑影,站在路灯下,好像在等什么人。
    施怀熹回头看了一眼辛灼,见他气定神闲,便也跟着等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有个年轻的短发女孩走了过来,她一路上都表现得很机警,握着脖子上的玉佩快步往前走。
    施怀熹看得到那玉佩上有淡淡的金光,是个货真价实的好东西,戴了鬼怪就不能轻易近身,然而当女孩走过去的时候,那个鬼影动了动,一团黑雾扑将过去,把女孩困在了那块区域里。
    辛灼眉眼一厉就要动手,施怀熹赶紧按住他,等等,有点不对劲。
    他话音刚落,辛灼手上的罗盘就飞速转动起来,然而没过多久就停下了。
    而这时,那团黑雾也尽数散去,女孩带着哭腔跑向来找她的爷爷奶奶身边,三人一起回了家。
    而黑影伫立在路灯下注视着他们,施怀熹感觉到它身上散发的不舍和担忧。
    还没等他细想,就看到一条红线掠过,直接把前面那只鬼捆住拖了过来。
    锁链碰撞声响起,施怀熹注意到黑影的两脚之间挂着脚拷,而辛灼手上握着符箓,眉眼冷得惊人,你从酆都逃出来,想干什么?
    那鬼嘶哑地痛呼出声,说不出完整的字句,辛渐冉见状就要丢符,施怀熹看出他的情绪不太对了,着急地往他手上一坐,压住那张符,你别急,我来问问它。
    辛灼顿了顿,像是从某种情绪里挣脱出来,脸色没有之前冷厉了。
    施怀熹松了松捆缚的红绳,镰刀举起合适的角度,语气温和:你在这里干什么?
    道长们饶命!那鬼一开口却是个中年女性的声音,我是来这里保护我女儿的!
    作者有话说:
    擦拭武器jpg;
    写一章的时候是晚上,前面都写得很开心,到了后面就有点害怕了,睡觉的时候都没敢关灯哈哈哈;
    大概有番外的想法了。
    就是是施施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在学生时代就遇见辛灼的故事,你们想看吗?
    第22章 辛灼,来补刀
    施怀熹听得愣了愣,对辛灼说:先把她带回去问吧。
    道长们,我还不能走啊,那只厉鬼可能还会回来的!
    辛灼草草撕了个纸人把鬼魂拘住,对施怀熹说:我在这里布置好了阵法。
    施怀熹听懂他的未尽之言,好,我们先回酒店。
    一人两鬼到了房子,施怀熹跟鬼都坐在桌子上,身高都差不多,施怀熹自觉承担起询问的职责,你刚刚说要保护你女儿是怎么回事?
    那鬼说自己叫陈淑芬,我是三年前去世的,留下我女儿跟我爸妈相依为命,我就在酆都等着投胎,但是前阵子有个认识的人死了,他跟我说死的时候看到小区里藏着一个厉鬼,我听了就担心啊,我这辈子就希望我家人平平安安的,所以就想办法从酆都跑了出来,所以才有了这个脚拷。
    我上来之后,先是回我家看了一眼,确定我家里人没事之后我就守在小区路口那儿,想着能不能看到那只厉鬼,然后就被我发现了那鬼总是跟在晚上回来的人身后,不知道要做什么,我也没什么大本事,每到这个时候,我就用鬼打墙把鬼迷住,等它走了才把人放出来。
    那鬼没有攻击你?辛灼发问。
    陈淑芬连连点头,是啊,我也奇怪呢,它虽然很厉害,但脑子好像不太好使。这些天我女儿都没有回来,昨晚是她公司临时有事留她加班,我爸妈是想让她在外面住一晚上,但是我女儿担心他们,硬要回来,要不是我在这里,我的女儿她说着都有些哽咽,道长们,我求你们一定要抓住这个鬼,我女儿安全了我会自觉回酆都受罚的。
    施怀熹听得心里颤了颤,你要受什么罚?
    不重要不重要,陈淑芬说,阴差在到处找我,我就希望在我被找到之前,确保我女儿安全了,我身上也没有送的出去的东西,只能厚着脸皮求你们帮帮我
    她说着就要跪下来,施怀熹赶紧扶住她,我们就是为这个事情来的,你把厉鬼的特征说清楚,这样我们也能更好地抓住它。
    那鬼全身都黑麻麻的,跟我这种不一样,我是为了躲避阴差把自己弄成这样的,那鬼就好像是墨水成精一样,感觉滴滴答答的,然后跟在人的后面,手里拿着斧头一样的东西,对着人就要砍。
    施怀熹下意识看了一眼他的小镰刀。
    辛灼沉思,这个小区里,有没有莫名奇妙生病的人,医生也看不出来的那种?
    陈淑芬沉思了一会儿,有个最莫名其妙的!老陈家的儿子,一个多月之前,晚上下班回来在水池那儿磕着头了,明明也没伤到脑子,但是他一醒来就好像痴呆了一样,怎么叫他他都没有反应,老陈带着去了好多家医院,都说看不出异常。
    辛灼有了点大致方向,他把陈淑芬装进刻着符文瓶子里,一方面是让她修养,另一方面也是禁锢,按上瓶塞之后她就听不到他们说话了。
    辛灼问:你信她吗?
    施怀熹坐到他肩上,我愿意相信她,她也最好不要骗我们。
    他的语气依旧是温和的,就跟当时他举着镰刀询问陈淑芬的时候一样。
    他连攻击性都裹着温柔的边角。
    辛灼觉得有些新奇。
    又听着他问:我们明天去老陈家里吗?
    嗯,去看看情况。
    他们讨论了一会儿,辛灼就去洗漱了,等他洗漱完出来的时候,施怀熹正盘腿坐在床上,完成了最后一个动作。
    他轻轻地吐息,感觉到温暖的气流转全身,像是久违地泡了一个温泉,静静地感受了一下,他睁开眼就看到站在床边举着手机静静看着他的辛灼,见他看过来一点也不惊慌,咔嚓咔擦地给他拍着照。
    你知不知道未经当事人允许,就算你再光明正大,也是偷拍?
    我经过你的同意了。
    我怎么不知道?
    我默问,你默认。
    行,你赢。
    辛灼扬着眉,有些浅浅的得意,他把小布偶塞进被子里,自己也躺了上去,施怀熹抬头就能看到他的侧脸,实在是没有忍住,愤愤地戳了戳他的脸。
    辛灼就就很坏心眼地揪住他的手,又按住他扑腾的脚,你来我往地闹了一阵才打算睡觉。
    晚安。
    施怀熹哼哼唧唧地嘟囔着,决定今晚不跟他说晚安。
    一夜安睡。
    第二天下午,辛灼照着陈淑芬给的地址站在了老陈家门口,他敲了敲门,很快有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来开门,辛灼对上他警惕疑惑的眼神,想救你儿子吗?
    半晌后,陈父带着他们来到阳台,那里坐着一相当瘦削的年轻人,像是一颗枯死的树。
    这段时间,我们大师也找了不少,也有几个是有真本事的,但来过之后都说什么魂魄不全,没有救了。
    辛灼听得面沉如水,带他来屋子里。
    陈父依言而行,施怀熹照旧窝在辛灼的口袋里看着他提笔沾了朱砂,在青年的脸上勾画了起来,眼耳鼻这三块地方绘制的符文最为复杂,整个过程中,青年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像个沉寂的偶人。
    辛灼又拿出一张符,问:他的生辰八字和名字?
    陈父赶紧报了,说完辛灼和施怀熹都愣住了。
    这个人的生辰八字跟辛渐冉和施怀熹一模一样。
    辛灼面色更沉,他一手燃符,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个没有铜铎的黄铜铃铛,低声念道:慧元江边玩,金刚列两边,千里魂灵在,急急入窍来!陈行水!
    那张绘满了朱砂的脸动了起来,像是醒来又像是挣扎,还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但是没持续多久他就又变回原来的样子,陈父看得又急又惊,但又一点都不敢打扰到辛灼。
    他接着就看到朱砂也流动起来了,冷着脸的道长拿出一张黄符,不知道做了什么,那原本勾画在脸上的朱砂就尽数到了符纸上。
    辛灼打量着这张黄符,他的地魂被人拿走了。
    这这要怎么办啊?
    辛灼卜算了一卦,现在就带着他去若虚观找观主好酒子,就说是我让你过去的。
    陈父连忙应了,那那我要称呼道长啊?
    辛灼递给他一张符,把这个给他。
    在咖啡厅要了一个包厢,施怀熹抱着冰淇淋碗坐在桌子上,一边吃一边沉思,在听到相同的生辰八字的时候他就下意识想到了程听。
    辛渐冉就是因为生辰八字跟白月光一模一样才被程听哄骗利用,但是原著里好像并没有提过程听有这么大的能力啊,居然可以困住一个人的魂。
    早知道要穿书,他肯定会全文背诵,现在脑子里全是他爱他他爱他,他不爱他了他才学会爱他,全是狗血感情戏。
    他一边想一边拿勺子愤愤戳冰淇淋,辛灼见了先是光明正大地拍拍了张照片,然后才捏了捏他的手,想什么?
    唉,想这件事情之后的阴谋,我觉得一定有这么他捧着碗示意辛灼看,这么大的阴谋,生辰八字一样可以做什么呢?
    辛灼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他的脚,你不是亲身体楠`枫验过吗?你跟辛渐冉生辰八字一样,他濒死的时候,你就可以进入他的身体
    他的面色越来越冷,等办完这件事,我们再回一趟道观。
    好。
    施怀熹在心里放烟花辛灼想到这一点了!
    不管最后这个怀疑会不会得到证实,但是有了怀疑就会警惕,就会下意识去发掘真相,他趁热打铁,说:程听家好像离这里挺近的。
    辛灼若有所思,先解决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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