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认定林申会给他水喝。
    林申摇摇头:我说过,我只剩下一点水了。
    柳水生吃惊地看着他:你不喜欢我家小六吗?
    听到这话,钱老六和钱老七竖起了八卦的耳朵,连陈二哥也投来感兴趣的目光。
    林申笑了下,似乎是觉得他可笑,拿着孩子当筹码。
    你搞错了,我并不喜欢柳谷,我只是同情他。他病得快死了,家里人也不给他吃喝。他求到我门口,我要是不救他,他就真死了。都说我不是好人,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对亲生儿子都这么狠,对别人就更狠了。林申说。
    你不给我水喝就算了,至于这样说我吗?柳水生愤怒地说。
    可他到底不敢对林申做什么,灰溜溜地走了。
    原来他说那些话是损你的。钱老六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才知道啊。林申说。
    你既然都听出来了,当时还附和他?钱老六说。
    听出来了,然后跟他对骂吗?跟这种人没必要,我们的见识不一样,心里的想法也不一样。有些人就是井底之蛙,只能看见头顶上三尺高的地方,以为这就是全世界了,其实世界比他想象之中的大得多。林申淡淡地说。
    我听懂了,你是说他是井底之蛙。钱老六很会抓重点。
    钱老七道:那你真不喜欢柳谷?
    不喜欢。林申肯定地说。
    他看了钱老七一眼,笑着问:你不会喜欢他吧?
    不会不会。钱老七连连摆手。
    不等林申追问,他主动说:你要是不说,我都不知道他叫柳谷。我见过他几次,瘦得全身都是骨头,长得也不好看。亏得老畜生还把他当成摇钱树,指望他成亲的时候卖出个好价钱。我呸,谁敢娶他家的哥儿啊。个个吃不饱的样子,还落了一身的毛病,到了婆家就是养身体的。娶了他家一个人,就等于把他全身背到身上,我可背不起。
    钱老六说:他家柳老三发,那才是个蛮横的主儿。打起架来不要命,郎君都打不过他。不管谁惹了他,不要命地追着你打,我真是怕了他。
    林申忍不住笑了:听你的语气,你被他打过?
    钱老六紧紧地闭上了嘴巴,脸上的表情像是不好意思。
    钱老七哈了一声说:那可不,就为了争几个栗子,他哥被柳老三打得鼻青脸肿。那个哥儿拿起什么就用什么打,往死里打啊,跟疯了一样,几个人都拉不住。
    钱老六面子上过不去,硬声道:那是我让着他。
    路上过来一辆马车,前面挂着飘动的流苏,跟淳朴的乡村格格不入。
    钱老七看到了,瞬间来了精神:你们看啊,家的哥儿来田间参观了。
    林申心里一动,抬起头看过去。
    地里的帮工都在讨论这辆马车以及马车的主人。
    这是谁家的亲戚吧?
    村里只有驴车,应该不是咱们村里的人。
    这不是屁话,我没看见谁家有马车的。
    许家的田间地头上站着监工,这个临工是许家的亲戚。仗着自己的身份,没少对帮工们呼来喝去的。
    看到柳水生没干活,在那儿东张西望的,他一个利眼扫过去:姓柳的,大家都老老实实干活,就你一个人在偷懒,我会告诉何采波,让他扣你的工钱。
    柳水生嘴里说着:我就是去上了个茅房。
    扭过脸,他的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哪天你落到我手心里,看我怎么折腾你。
    离得太远,大家也看不清马车里坐着什么人。
    反正马车停了,从里面出来一个少年。
    小桃跑到监工面前,笑眯眯地说:你是这儿的监工吗?
    是。那人说。
    郑三儿有点紧张,因为少年长得太好了。皮肤白白的,眼睛长得大大的,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跟粗鄙的乡下人一点都不一样。
    乡下人常年干活,皮肤晒成了古铜色,身上总是有汗臭的味道。虽然他也是乡下人,但他还是不喜欢。
    我来找一个人,他叫林申。小桃笑着说。
    郑三儿看呆了,小桃说话的时候,露出来的牙齿白白的,小舌头也是粉粉嫩嫩的,他的脸一下子红成了猴子屁股,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他,在地里。
    是太阳太大了吗?
    这个人的脸好红啊。
    小桃眨巴几下眼睛说:他在这儿就好,你能把他叫过来吗?我家主人有话要跟他说。
    可以,我去叫。郑三儿面红耳赤就要走。
    小桃拉住他,要笑不笑地说:叫他过来说几句话,你不会扣他工钱吧?
    不会不会。郑三儿跑进田里。
    跑出去很远,他扭头看了小桃一眼。
    小桃没有站在原地了,他转身回到了马车上。
    我刚才问了,林三郎在这儿,那个人去叫他了。
    蒋代真挑开车帘往外面看去,满眼都是丰收的金黄色,看不见林申在哪儿。
    林申心里有事,钱老六叫了他半天,他也没有听见,一幅魂游天外的样子。
    哎,你怎么了?
    看出来林申不对劲,钱老六拿起一块土疙瘩砸了他一下。
    没,我在想家里的柴没有了,哪天上山弄点柴回来。林申漫不经心地说。
    钱老六说:是该弄柴了,不然大雪封了山,一个活物都进不来了。
    正说着,郑三儿直直地奔着他们过来了。
    郑三儿咋来了?钱老七直起身体问。
    来找柳水生的吧,刚才还嚷嚷着他偷懒了。钱老六说。
    郑三儿是跑过来的,跑得脑门上出了一层汗水:林三郎?
    到了近前,他双手扶在膝盖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钱老六和钱老七吃惊地看着林申。
    心里的猜想得到了验证,林申把镰刀交给钱老六,让他帮忙照看一下。
    钱老六小声问:你认识马车上的人?
    认识,我不知道他会来这儿。林申说了一句话,转身就跟郑三儿走了。
    回去时,郑三儿不跑了,跟林申一前一后地走。
    他还在喘粗气,不时转过头看林申一眼。
    林申晒得脸通红,眉头紧紧地锁着,
    郑三儿问了和钱老六一样的问题。
    林申看了他一眼,含混地说:他让我做个东西,可能是什么地方不满意吧。
    郑三儿想起来林申是个小木匠,心里的疑惑去了不少。
    什么东西?他追问道。
    家具。林申不愿意多说,郑三儿看出来了,暗暗白了他一眼。
    郑三儿心想:牛B什么呀,不就是个木匠吗?要是真有本事,别他妈在这儿当帮工啊。
    到了近前看到了小桃,林申已经知道马车里的人是谁了。
    小桃打量他一眼,说:总算找到你了,你赶紧上去。
    有郑三儿在,小桃也不好提起蒋代真。
    林申点了下头,莫名有些紧张。他轻手轻脚地上了马车,帘子飞快地挑起又落下,以致于伸长脖子的郑三儿什么都没看到。
    看到林申进入马车了,小桃特意把郑三儿引到远处说话。
    为了干活方便,蒋代真穿的是一件白色的小褂子,两条劲瘦有力的胳膊被晒成了古铜色,不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软绵绵的,上面的肌肉线条充满了力量感。
    脖子里面往下淌着汗,洇湿了前面一片布料。白色本来就透明,现在就更透明了,把胸肌的形状都显出来了。
    林申低着头进去的时候,还带上去一股味道,汗水和稻谷的味道,蒋代真不觉得讨厌,反而有点说不出来的心慌意乱,连忙装作看向一边的车壁。下一秒,他又觉得这个动作太刻意,又慌忙看向自己的双手。
    林申抬起眼就看到蒋代真的脸红通通的,他以为蒋代真是被热到了。
    是不是很热?林申往周围看了看,说:马车太封闭了,把车窗挑开会好一点。
    我不热。蒋代真看了他一眼,只是一眼他就笑了,还不好意思看着林申笑,面朝着车壁不停地笑,是那种无声的笑容,嘴角往上翘起来一点点,很克制很开心的笑。
    林申被他笑懵了,呆呆地问:怎么了?
    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并没有什么不妥当。
    蒋代真还是在笑,脸颊也更红了。
    林申无奈地问:你笑什么呀?
    说完,他忍不住也笑了。
    很奇怪的感觉,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就是停不下来。
    他跟蒋代真一个人朝着一个方向笑,一点都不尴尬。
    你笑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蒋代真不笑了。他依旧看着车壁,眼角眉梢还挂着笑意。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笑,你呢?林申说。
    蒋代真没有回答,从后面拿出来一辆小车,默默地把玩着。
    很辛苦吧,看你嘴唇都干了,我带了水过来,你润润嗓子。
    林申扭头看向一边,果然看到了一个精致的水壶。
    他道了声谢,也不说什么扭捏的话,干脆利落地拿起水壶。
    林申用眼角余光偷瞄到,他没有用嘴对上水壶入口,而是离得很近对准嘴往里面倒。
    他嘴角翘了下,慢慢又抿平了。
    喝了水,林申想起来正事了:你们怎么来了?
    来看风景啊,看你是顺路。你师傅怕你渴着饿着,让我带了水和吃食给你。蒋代真笑着说。
    还有吃食?林申惊讶地说。
    就在你后面的暗格里。蒋代真说。
    林申坐过马车,知道暗格在哪儿。顺着蒋代真看的方向,他抠开一块木板,拿出了夹层里的盒子。
    盒子也很精致,大红色的盒子,外面雕刻着缠枝的荷花。
    打开盒子之后,看到里面的点心,林申愣住了。
    这不像是老木匠能做得出来的点心,倒像是出自蒋府大厨的手艺。
    他看了蒋代真一眼,蒋代真撩起帘子往外面看,一幅对外面很感兴趣的样子。
    既然人家不愿意说,林申也体贴得没有多问
    默默地吃完了一块点心,林申合上食盒,又拍拍身上的点心渣,说:没有别的事,那我就下去干活了。
    蒋代真惊讶地看着他:你不想多坐一会儿?
    坐到什么时候去?我拿了人家的钱,就要帮人家做事,这天经地义的事,偷懒只是一时的,并不是长久之计。说着,林申就要下车。
    林申!蒋代真叫了一声。
    林申只好站住了。
    你送的东西,我很喜欢。我要去我外公家住一段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不能再来找你了。蒋代真声音轻柔地说。
    哦。林申顿了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没有任何立场说什么,只好说:做的时候,我就沈得你会喜欢。你能喜欢,我真的很高兴。我走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外面太晒了。
    林申冲着他笑了笑,撩开帘子下了车。
    小桃正在跟郑三儿说话,发现林申下车了,他扔下郑三儿奔向马车。
    怎么样?他见到你是不是很开心?小桃兴奋地问。
    你先别说这个,把水和吃食给他送过去。蒋代真说。
    哦。小桃抱起东西就往外面跑。
    林申走得并不快,他很快就追上了。
    郑三儿站在田埂上,看了眼马车又去看林申,眼睛里面冒着精光。
    这是我家哥儿让我送的。小桃一脸骄傲,也不知道在骄傲什么。他把怀里的东西塞给林申,又看了林申一眼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林申拉了下他的胳膊。
    小桃斜着眼睛看着他。
    林申被他逗笑了:你干嘛这样啊?怪怪的。
    我在想你给我家哥儿灌了什么迷魂汤,他连早饭都顾不得吃就过来找你。找到你家里还不够,还巴巴地跑到这儿来见你。小桃瞪大眼睛看着他,又像是在等他的反应。
    是啊,我何德何能?林申把水壶和食盒还给他,笑着说:马上就到中午了,会有人给我们送饭的,这些还是留给你和真真吃吧。
    可是,哥儿说小桃张嘴要说。
    林申眼神强硬地看着他:听我的,把东西拿回去。你们不是要看风景吗?万一渴了饿了,这地方可没有卖茶水和点心的,你不想真真挨饿吧?
    在他强有力的眼神下,小桃不知不觉就点了头。
    林申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小桃呆呆地往前走。
    快走到马车时,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过身睁大眼睛看着林申的背影。
    你说他叫我真真?蒋代真问。
    是呀,他叫了你两次真真呢,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不会像别的郎君一样偷偷摸摸地看你,说话的时候也很客气,从来没有叫过你真真。小桃还在嘟嘟囔囔,然后他发现蒋代真在笑。
    一边笑,蒋代真一边撩起帘子往外面看。
    林申已经回到原地,跟那些帮工在一起。
    钱老六问:马车里面的人是谁呀?
    就是一个客户,想让我跟师傅给他打一套家具。我不是在这儿干活嘛,就说脱不开身,让他再等几天。林申不想让人们说三道四,传出去对蒋代真的名声不好。一个哥儿跑这么远来看他,好听点说他魅力太大,难听点说哥儿不检点。
    你师傅很厉害哒,你跟着他可是跟对人了。我都看得眼热,想拜他当师傅,我也当木匠挣钱去。农闲的时候,我去做木匠。农忙的时候,我回家收庄稼。钱老六的算盘珠子打得啪啦响。
    钱老七:那家挺有钱啊,能坐得起马车。
    一时之间,大家的关注点都偏了。
    成为有钱人是每个人的终极梦想。
    郑三儿也来了,在边上偷听半天,忍不住问:那个小侍叫什么名字?
    他好像叫小桃。林申说。
    那他是哪家的侍人?郑三儿又问。
    林申瞄了他一眼说:你看上他了?
    那眼神很犀利,让郑三儿有些招架不住。
    郑三儿挺起胸膛:不行吗?
    他可能看不上你。林申笑着摇头。
    他订亲了?郑三儿睁大了眼睛。
    林申还是笑。
    主要是郑三儿长得太有特色了,尖嘴猴腮的,眼睛特别小,小得跟没有睁开似的。
    小桃说他自己看脸,长得不好看人,应该入不了他的眼。
    没有得到林申的回答,郑三儿默认小桃已经订过亲了,失魂落魄地走了。
    送饭的人来了,在地头呼唤他们。
    何采波消息多灵通啊,这边发生什么,他转了一圈回来就知道了。
    他先去了柳水生那儿,不知道说了什么,柳水生一脸讪讪的,点头道:不会了,我当时太渴了,桶里的水都喝完了。林三郎也离开过,有一辆马车过来,他去了挺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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