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颜欢也知道这不过是暂时的消停,她也想着最好的解决之法。
    但日子还是继续过着。
    周日她应了廖婶子的邀请又去了一次廖师傅家,跟廖婶子聊聊家常。
    廖婶子曾经随军多年,身上有一股子爽利泼辣劲,又不乏温暖,她挺喜欢她,也喜欢听她说以前在军营随军的一些事,就是廖婶子家的两个小子,也很有意思。
    如此只要无事,但凡到了周五,廖婶子总要特地叫了自家的小子过来知青所,让颜欢周六或者周日去他家吃饭。
    这个周六她又约了去廖婶子家,所以下工时便特地多折了一些梅枝,这回她打算直接拎了材料去廖婶子家。
    因为廖婶子两个孩子,九岁的小石头和六岁的小森都很喜欢吃她做的点心,她就想着不如直接去廖婶子家,也教她一起做。
    却没想到刚准备离开,园艺部的秘书通知她,说是主管叫她去办公室说话。
    园艺部的主管姓杨。
    颜欢皱了皱眉,她轻吸了口气,谢过秘书,就过去了。
    她想着,是不是沈家人或者那个郭大为郭主任找到杨主管那里。
    不过去了杨主管的办公室,杨主管却是十分的温和,找她也并没有什么别的事,只是在她招呼了一声杨主管后,笑着摇了摇手,道:小颜,不用这么拘谨,你舅舅在这边工作了二十多年,我跟他也是老朋友了,不止是我,我们两家也都是很亲密的朋友。今天叫你不是为着别的,就是我爱人听说你来了园里,一直跟我念叨说要叫你家里去吃饭,所以我就想问问你,今儿个晚上你有没有空,就过去吃顿便饭。
    颜欢皱了皱眉。
    舅舅家的老朋友,听起来像是好事,但杨主管的语气和口吻都让她直觉觉得没什么好事。
    她现在的直觉一向很准。
    她斟酌了一下,道:杨主管,今天晚上我已经跟人说好了,去别人家吃饭了。
    杨主管手摆了摆,不以为意道:今晚不方便的话,就明天中午吧,我让我家闺女去知青所接你。
    杨主管瞅了她一眼,像是琢磨了下什么,就又加了一句,道,我爱人跟你舅母也是朋友,还有你家里的事她也知道了,是你家里人找上了场长那边,她从那边知道的她这人热心得很,喜欢操心,还喜欢牵线搭桥给人保媒,小颜,你
    他像是斟酌了一下字眼,道,我听你们组长说,你跟你舅舅一样,都是热诚工作,有能力有天赋的好同志,只是你家里的情况,想必你自己也清楚,你情况特殊,这对象的事怕是绕不开,这件事你自己要心里有数,谨慎处理,不要因为这些事害了自己。
    说完他就叹了口气,挥手让颜欢离开。
    这番话倒是带着善意的提醒和劝诫了。
    颜欢立即听出这位杨主管的爱人叫自己去吃饭,怕是想要给自己介绍对象。
    颜欢跑到大西北就是想要个自由自在。
    没想到这么快各种麻烦就接踵而来。
    这晚颜欢去廖婶子家的时候就有些心事重重。
    廖婶子瞅见了,自然问她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诸如被人欺负之类的。
    颜欢摇头,但想了想,还是把自己家里的情况还有千里迢迢下乡的真正原因说了。
    当然也说了家里已经找到农场的事。
    她叹了口气,道:婶子,我现在担心我在农场也呆不下去了。
    她其实就是感叹一下,但也是想听听廖婶子的意见。
    廖婶子听了十分生气,道:这不就是卖女儿换好处!和那些偏僻山村里拿女儿给儿子换亲的人家有什么不同!
    她只有两个儿子,没有闺女,就十分稀罕闺女,竟然听到有父母为了让下乡的儿子回城,就要把闺女卖给二婚老男人做继妻这事当然十分生气,尤其是这样水灵乖巧懂事的闺女。
    至于颜欢不同意这婚事就跑了这事当然谈不上乖巧,可廖婶子觉着,那自然是做父母的不对,把这么好的闺女逼成这样了,可以想见他们的行为多么恶劣。
    廖婶子拍了拍颜欢的手,道:没事,你都说了这里是农场,他们手再长,就算伸到这里又怎样,也不是哪里他们都能插上一手的,他们还能强行把你绑走不成?不行我就让你廖叔跟赵队长说说,把你调到我们工程队来,看他们还能把你怎么样!
    颜欢一愣,道:赵队长,他只是负责工程上的事,这调人是说调就能调的吗?
    颜欢过来之后也了解了,工程队其实有三个分队,赵成锡是其中一队的队长,但整个工程队组织管理是有书记和总工负责的。
    廖婶子笑道:真正组织关系调过来不容易,但找农场借调个人还是不难的,我们工程队要在这边两三年,过上两三年,事情也就淡下去了,或者你在这边谈个对象,直接把婚结了,你家里那边还能怎么着?
    又说到对象
    颜欢下意识伸手隔着衣服摸了摸自己那个花瓣印记。
    她从沈家离开到乡下,其实还有她体质的一个原因。
    对象什么的她并不排斥,但一定得是她看得顺眼,身体不排斥的。
    这可并不容易。
    颜欢一时沉默不语。
    廖婶子说话做事十分利落。
    等廖师傅回来,就跟他道:晚上吃羊肉锅子人多热闹,你叫上成锡一起过来吃吧。
    第7章 微微发烫
    大雪天的大家一起吃羊肉锅子当然比一个人吃食堂强多了。
    廖师傅叫了赵成锡,赵成锡就从食堂买了新鲜羊肉和一些蔬菜到了晚上拎了过来。
    他常来廖家吃饭,但这会儿突然看到颜欢却是有些意外。
    不过也就简单打了个招呼。
    廖家家庭气氛很好,吃饭的时候也热闹。
    廖婶子伸手拍了一记站到凳子上往锅里夹菜的小儿子小森,把委屈巴巴的小森拍下去,再给他夹了两筷子青菜,道:小孩子家,别吃那么多羊肉,多吃点青菜。
    然后转头就舀了一漏勺羊肉到颜欢碗里,冲原本一直笑眯眯喝着米酒的颜欢,不怎么说话的颜欢道:小颜,过年你要是没别的活动,就到我们这里来过年,以往啊,我们在部队里,都是好几家子一起过年,热闹得很,今年啊,可就没这么热闹了到时候,让你廖叔多叫几个队里的小伙子过来,你瞅着,有喜欢的,就跟婶子说,让婶子介绍给你做对象。
    颜欢一下子笑眯了眼。
    廖婶的这风格她可真喜欢。
    她唔了声,笑道:那要好看的,婶子,我喜欢好看的。
    姐,为啥要好看的,男人好看的不中用。
    一旁的小石头插话。
    颜欢噗嗤一声笑出来,道:谁说的,中不中用跟好看有什么关系,好看的不好看的可能都不中用,那当然还是要好看的。
    说着就问廖婶子,道,婶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
    廖婶子笑,就挑好看的。
    一旁被忽略了的廖师傅赵成锡:
    米酒是廖婶子自家酿的,味道十分好,颜欢又不多话,就笑眯眯地一边喝着一边听廖婶子他们说各种过年的安排和往年过年的热闹,一晚上不知不觉就喝了很多。
    吃完饭,廖婶子看面色绯红的颜欢,自然不放心她自个儿回去,就叫了小石头,道:小颜,我跟小石头一起送你回去。
    颜欢当然不肯。
    自己那大力气她还真不怕什么。
    这大雪天黑的,让廖婶子和一个孩子送她怎么成?
    她道:不用,不用,这段路我已经很熟了,天黑雪大,万一你们回来的时候陷到哪里了可怎么办。
    廖婶子道:我成天走雪路的,担心什么?就是小石头,他就跟个猴子一样,每天都到处窜,你还担心他陷什么?你也说了天黑雪大,你一个姑娘家,还喝了一晚上的酒,一个人怎么走这大雪路?我跟你说,你别小看那米酒,喝着甜,后劲却大,要是出什么事可怎么办?
    颜欢还是坚决不同意,廖婶子就道:成了,那再叫上廖叔咱们一起送你。
    这大阵仗。
    颜欢终于转头看向一直淡着脸,像是完全没听到她们说话的赵成锡。
    她道:赵队长,这大雪天的,廖婶子和石头送我的话,我不放心,要不,能麻烦赵队长送我一下吗?只要送我到路口就成了,那儿有赵队长看着,廖婶子也能放心了。
    一屋子的人全部看向了赵成锡。
    赵成锡扫了一眼颜欢,顿了一下,道:走吧。
    说完就往门口去了。
    小石头和他弟弟七岁的小森都吵着要跟着一起送,却是被廖婶子一手一个提了回来。
    颜欢谢过廖婶子和廖师傅,再伸手捏了捏小森的脸这才跟着走了出去。
    外面依然是白茫茫一片,但因为笼上了夜色,却又裹上了暗沉,成了满世界的灰白。
    赵成锡在前面走着,颜欢后面一脚一步的跟着。
    因为大雪,也因为农场人口本来就不多,一路上都没有什么人。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沉默着一直出了工程队的宿舍区赵成锡腿长,颜欢却还是跟上了他的步子,不是因为她走得快,而是她看出他应该是刻意放慢了步子。
    两人走过一截长长的土坡路,到了一个路口,前面就能远远看到知青所宿舍了。
    这个路口就是颜欢原先说的路口。
    赵成锡就在路口往边上的土坡让了让,站定,回头看了她一眼。
    颜欢察觉到停在了前面,也站住了,略有些茫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或许是因为走了很长一截路,也或许是因为喝了米酒或者风吹的缘故,她一向凝白的脸颊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长长的睫毛下那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睛上染上了夜色,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
    赵成锡怔了怔,想移开目光,却又半点没动,一时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他今晚也喝了不少酒的。
    颜欢皱了皱眉。
    她觉得有些热,真的是走太长路了,她松了松围巾。
    又看了他一眼,这会儿他已经别开眼,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边是她宿舍的方向,在白芒芒黑沉沉的夜色中,几片与夜色下的雪景浑然一体的屋子。
    他侧身站着,她看到了他的喉结微微动了动
    她轻吸了口气,忽然想到什么,就看着他像刀刻般的下颌,突然开口道:赵队长,听说你也一直不喜欢家里给你定的婚事,对吗?
    赵成锡一愣,回头看向她,皱了皱眉。
    颜欢就冲着他笑了一下,道:如果赵队长没有心上人的话,可以考虑,一起合作吗?订婚结婚都可以,我需要一个未婚夫,只要能避开父母的逼婚,避开别人的骚扰,就成了当然,我可以帮你,需要未婚妻或者妻子应对的事情,我都可以做到,也绝不会干涉你任何事情,你的生活,可以跟以前一样。
    赵成锡一时有些混乱。
    他一向冷静自持,还很少有这样混乱的时候。
    雪光下,她的小脸像是月光下初绽的梨花,又因为酒力,染上了片片绯色,眸光闪闪,盈盈可人。
    他看着他,突然就有些恼怒,转身想要离开,脚步却又像是钉在了地上。
    他冷冷道:这种话,你都是随口就来的吗?
    颜欢收回笑容,看着他高大健硕的背影,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一片风裹着雪花吹过来,她一时清醒一时又有些晕眩,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这话不对,可刚刚,她好像的确是一时冲动,张口就说了那些的。
    大雪扑簌簌的,赵成锡脚步顿在那里,也不知等了多久,或许只是那么一个瞬间,也或许已经很久,他一直也没有等到颜欢的否认,心里愈加的恼怒,终于迈开步子往回走了。
    颜欢站在原处看着他离开,看了一会儿也转头往知青所走了。
    刚刚她看他离开的背影,竟然是有些心动的。
    也不知道是身体的原因,还是酒力的原因。
    她低着头往前走,万没想到还没走到知青所,就看到了前面一双脚。
    一双簇新的好靴子,她抬头,就看到了一张有点油腻的脸跟那新靴子一样,明明捯饬得很光鲜,就是油腻。
    这个人叫钱志。
    在农场里是个脑袋总抬得老高,眼睛总喜欢从上往下看人的人。
    听说场长爱人是他姨妈,杨主管爱人是他姑妈
    颜欢知道他,是因为他这个星期已经在她们食品组晃悠好几次了,带她摘梅花洗梅花的严大娘撇过几次嘴,道:小欢,你天天过雪水的,眼睛可要擦亮一点,这姓钱的,仗着是场长爱人的外甥和杨主管爱人的娘家侄子,都不知害了几个知青了,你可别遭了他的道。
    颜欢本性就是个颜控,怎么可能遭了这么个人的道,就乐呵呵道:大娘放心,他太丑了,我都不乐意多看他一眼。
    说得严大娘噗一声笑出来。
    这会儿这个丑人堵在了颜欢的前面。
    不好看的东西她不乐意多看,颜欢打算当没看到他,稍绕一绕进知青所。
    谁知她绕了一绕,刚走了两步,那双油腻的靴子和大衣也绕到了她前面。
    颜欢同志。
    连声音也是让人不怎么舒服的那种,跟这大雪真是配不上,还不如听姓赵的那冷冰冰的声音呢。
    只要好看,冷一点她没所谓。
    颜欢抬头看了他一眼,钱志就越发往前凑了凑,然后伸手递给了她一个东西,颜欢略低眼看了一眼,竟然是一把伞。
    钱志道:我刚刚路过知青所,远远看见你过来,这么大的雪竟然没有带伞,再想到之前几次见你,下雪的天,也没带过伞,就想着把手上这个拿给你,你收着吧,姑娘家不能挨冻,冻着了,以后身体都不能好。
    颜欢:谢谢,我不怕冻。
    她懒得跟他说太多,也不管他什么反应,转身就快步进知青所了。
    这大晚上的,在这知青所女知青宿舍院子外面拉拉扯扯,被人看见了,可是说也说不清的。
    颜欢一转眼就不见了。
    钱志下意识想伸手抓住她,可手上不还抓着伞吗?因为这慢了半拍,颜欢已经走到宿舍院门,一脚跨进去了。
    而等他反应过来,就只有痴痴瞪着院门的份了。
    赵成锡走到大土坡回头的时候就看到颜欢在宿舍门口被一个男人拦住的情形。
    他刚刚恼怒转身离开,却并非是丢下颜欢不管。
    他说要目送颜欢安全回宿舍,自然会做到。
    只是没想到走几步路回头就看到这么副情形。
    他眼神好,哪怕隔了百米远,也看出那人是钱志。
    他抿了抿唇。
    好在远处的人并没有纠缠太久,不过片刻他就看到颜欢进了宿舍院门。
    他看到等颜欢不见了人影,那个钱志还站在原地盯着院门看着,心里就有一股怒气腾地升上来。
    他一向情绪自控得很好,今天却是被撩拨了数次。
    赵成锡情绪不怎么好,这一晚上连抽了好几支烟。
    但颜欢却像是在大雾中困了数日,突然找到了一个缺口。
    可以解决自己外部的困境,也可以解决自身身体变化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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