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知道这女的是不是跟他一伙的。”
    “人在京市混这么好,能因为什么来平潭啊?”
    朋友慢慢吞吞忽然开口:“说不准是情伤?”
    “?”
    他咳了咳,指着照片:“旁边儿那个一看就是她对象,估计被甩了。”
    贺义抓着枕头砸过去:“你胡扯个几把。”
    几个人继续盯着照片看,陈逆重开了一局游戏,开门的声音伴随着“shut down”的游戏音效,陈逆抬眸,瞧见周兒跟于东树走进来。
    女孩大概喝了酒,白皙干净的脸颊上带着一抹如同胭脂的红色,看起来愈发纯情,让人忍不住心痒难耐。
    大概是看惯了小城小巷特有风格的女孩,忽然冒出来一个跟天边明月般清冷脱俗的仙女,几个朋友轻笑着交叠低语,不需猜想都能看出脑子里装的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姑娘也确实够厉害,前几天对着陈逆横,跟逆爷死对头关系不一般,现在又跟他兄弟搞上了,果然长相漂亮的女孩手腕也高,不然也架不住这张超凡脱俗的脸。
    周兒坐在一旁,旁边朋友眨了眨眼,嚷嚷着说要打牌。
    输了的玩真心话大冒险。
    周兒牌技不是一般的烂,第一轮结束得很快,她无奈轻笑:“我真得不会打牌,想问什么?”
    最后那句话听坦荡,丝毫不扭捏,看起来落落大方,没有任何惧色,无疑这种性子的人是很会在圈子里吃得开的,也是,那照片看着也不像性格内敛的人。
    “我先?”某个男生举手,暧昧地看向她眨了眨眼:“跟几个前男友有过……亲密、接触?”
    毕竟这女孩长得一副干干净净的模样,指不定背后是什么货色。
    说实在他们几个就是看这女的不顺眼,如果不是她,陈逆也不会白白挨打。
    陈逆给她面子,不代表在他们几个这儿就过去了,况且她明明可以不来,送上门的就不要怪他手软了。
    于东树有些难以忍耐,平常散漫惯了,没个约束,但因为陈逆管着也不至于这样,尽管知道原因,也觉得让一女孩这样实在没什么道理。
    一盒烟狠砸了过去,语气难得有些冲:“你他妈说什么呢?”
    男生被砸中了脖颈,感觉到一阵刺痛,捂着脖子不正经地笑:“玩不起别玩啊。”
    “虽然很惊讶你的这个问题……”周兒似乎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淡笑抬眼:“没有。我没谈过恋爱。”
    如果不是真的能够豁出命的喜欢,就不要像他爸妈一样迅速闪婚,生了她之后又不管不顾的偏要起诉离婚。
    有时候她也很痛恨,她妈妈就是一个娇生惯养过头的大小姐,但又过于自私,除了自己谁都不爱,她爱自由更爱自己,其他的所有一切都不在乎。
    她拒绝这种谁都渴望的感情,更喜欢商场上的互惠互利,以及像是舒穗那样,目的明显的朋友。
    男生被她说的话给弄得怔住了,见过不少人,他一眼就能听得出来真话假话,听出来之后反而搞的自己有些尴尬。
    他耸肩,捏着一瓶酒朝周兒举了举:“我赔罪,抱歉了。”
    周兒唇角清淡的笑意浮现:“游戏而已,不过你确实应该赔罪。”
    挺直爽却又不失格调的回答让旁边几个朋友面面相觑,随后一致地想,这他妈,玩不过人家啊。
    陈逆正在一旁玩打火机,没抽烟,烟丝被揉捻在指腹,一寸一寸滚动。
    他耷拉着眼皮,也只在周兒说“相互喜欢”四个字上停顿了一秒。
    “逆爷也一起玩啊,光我们几个多没意思。”
    拉着陈逆一起加入打牌中,尽管中间于东树让了周兒好几张牌,陈逆的牌却好到全局碾压。
    到最后,赢家陈逆,周兒仍旧是那个输了的。
    于东树皱了皱眉。
    他余光瞥了一眼周兒的牌,按理说,如果换一下出牌顺序,她不至于还是那个垫底的。
    牌技就这么烂??他有些怀疑人生。
    周兒无奈地笑了笑,耸肩无所谓道:“我又输了。”
    抬眸随意看了一眼对面的陈逆,询问:“想问什么?”
    朋友见陈逆不吭声,纷纷举手准备代劳,甚至凑到他旁边说了一些大概刁难的话,准备继续让周兒难堪。
    也当做那次打架的赔罪,赔罪么,周兒也得陪。
    陪完之后恩怨烟消云散也不是不行。
    陈逆对他们的建议熟视无睹,轻轻仰着下颚,指了指旁边一瓶还没开盖的啤酒,挺普通的冰啤。
    淡声:“喝了。”
    于东树都愣怔了一下,他不可能看不出这几个朋友在故意刁难周兒。
    但也能明白,这几个人跟陈逆都是过命的交情,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两肋插刀都行,别说谁能让陈逆受委屈。
    他本以为陈逆接了那根烟,就当没事了,可这架势根本没过去。
    周兒唯一庆幸的大概就是她酒量还可以。
    以前为了保持清醒,养成不错的酒量,每天都会小酌一杯,后来养成习惯,渐渐有了酒瘾,喝到把胃给搞坏了才想着戒,而后转移成了抽烟,医生朋友骂她哪天把肺抽坏了才会想起戒烟。
    她微微挑起眉梢,挺干脆地捏着酒瓶,打开,仰着头往嘴里灌。
    周遭安静下来,“咕嘟咕嘟”的声响异常明显。
    “卧槽,深藏不漏啊周兒姐。”
    “这么能喝?我还是第一次见。”
    “牛逼!牛逼。”
    一直快到过半,陈逆忽然站起身,外套摩擦过桌子,手指伸出猛地把她捏着的酒瓶拿了过来,“啪”一声放在桌子上。
    喝了差不多一半,又洒了不少。
    周兒脸颊比刚才更红,嘴角带着水渍,即便没醉,眼眸也有些水晕。
    几个朋友相视看了看,转身离开包间。
    “走了逆爷,睡觉去喽。”
    “冰箱里还有吃的吗?饿了。”
    “有啊,去我房间吃完再走。”
    “周兒,你——”于东树的话语被手机铃声给打断,他急匆匆地接听:“喂,爸,我妹怎么了?我在酒吧呢,嗯,我这就回去了。”
    于东树有些搞不清楚陈逆到底什么意思,但这通焦急的电话让他无从多想。
    只好急匆匆回头跟陈逆说了一声,就转身回家了。
    周兒捏着桌子上的纸巾擦拭着唇角的酒渍,太久没喝过酒,感觉胃里火辣辣的,她脑袋还算清醒,脸颊却像是熔浆滴上去了一样滚烫,全身都开始燥热地出着热汗。
    她似乎过于自信自己的酒量了。
    微微抬眸,陈逆仍旧事不关己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见人丝毫没有搭理的意思,周兒往前一步。
    一个睡完人就能跑去隔壁继续自己美梦,且第二天就把人甩了的人,你也不能奢求他有什么正常的人类反应。
    抵着桌子弯着腰,微微眯着眼睛,手掌心摁压在冰凉的桌面上,尾指不下心碰到玻璃瓶,随后打翻在地上。
    她缓慢转移视线看了一眼,随后又直愣愣地看向陈逆。
    双眼情绪不明,明显一种喝醉的状态,语气倒也正常:“逆爷顺道送我一下么?”
    陈逆仿佛大发慈悲似的抬眸赏了她一个眼神,黑漆漆的眼眸被忽明忽暗的光照着,看不清神色,也没听到开口说什么。周兒能感觉到那道炙热的视线,正饶有趣味地打量她。
    她笑了笑,视线又很迟钝地看向门口,隔了不知道几秒,指了指自己,才认真说:“长成我这样的,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静默几秒,陈逆身子往后敞了敞,长腿抵着桌子,喉结很轻的动了一下,倏地笑了。
    -
    他很少出远门,平常开车都是摩托,门口放着的那个便是他常开的那辆。
    周兒走的很慢,继续走几步就会忽然停下,凌晨,前台女孩正在交接,酒吧人已经清空,橱柜中的酒数量清点完毕,才看到陈逆从里面出来。
    而后前台女孩很诧异地看到老板身后跟着一个女孩,是今天来买烟的那个。
    平常老板向来不会跟哪个女孩有交际,他似乎洁癖到了极致,甚至从来不碰任何一个女孩的手,但她眼睁睁看到老板似乎不耐烦到了极致,单手揣兜回过神拽着周兒往门口走。
    即便动作没有丝毫怜惜,像是在揪着一根扫把,但这种举动也是让人诧异的。
    难不成是老板娘?
    女孩反思了刚才自己说话的语气,应该还算可以吧?
    毕竟酒吧虽然结束工作很晚,但老板给的工资是真的高,老板是个好人。
    即便盛夏,凌晨的风也足够冷冽,更别说天空又开始雷声轰鸣,风雨欲来。风刺拉拉地吹过来,像是想把人皮肤割出一道痕迹。
    周兒有些难受地捂着胃,又听到陈逆一副不耐烦的语气:“上不上?”
    她慢吞吞走过去,爬上了后座,毫不犹豫地紧紧抱着人,微微弯着腰,抵在他的脊背上。
    似乎这个姿势会使胃舒服一点。
    但夏季的衣服单薄的如同细纱,脊背后强烈的存在感过于清晰。
    每一寸身形都紧紧挨着他坚硬滚烫的脊背,酥麻感如同电流不停激荡全身,让他有些想要躲闪的错觉。
    下巴绷紧,手指紧紧握着摩托车,拧动,车子如同一道飓风飞驰而去,陷入大街昏沉的尽头。
    长发被风吹得往后,周兒趴在他背后,闭着眼,额头冒着冷汗。
    耳畔的风声盖过了所有声音,使得这个静谧的夜晚也异常疯狂。
    她回想了下,还好习惯性带着药箱,上次吃过之后,里面还剩一些之前买的胃药,这个时间,平潭的药店估计都关门了。
    风凉得刺骨,脖颈处的另一个人的炙热呼吸仿佛正在喧嚣叫嚷,即便摩托开得很快,陈逆也无法忽视身后这个人的存在,她倒是毫不客气,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脸面对着他的脖颈靠着,似乎因为太难受而没什么意识,一动不动的,只有柔软长发偶尔因风撩拨他的耳尖。
    竭力克制想要把人扔下去的冲动,拧眉,微微偏了偏头扫了人一眼。
    车速很明显的因为暴躁情绪而加快,周兒难受地闭着眼,感觉到耳畔风速加大,也更紧的跟他缠在一起。
    车子“嘟嘟”的声音逐渐减缓,车停下,周兒松开手下了车,差点没站稳,脸颊的热意骤然散去不少,风把头发吹的有些凌乱,却多了几分不一样的醉感。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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