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孩子这么做,正儿八经的样子实在让人感觉有些好笑,但这是齐国诸公子中的一人,会如此释放出亲近的讯息,田昌意自然不能慢待。
    看重什么的,她应当还没对公子无浅做出什么实质上的好事吧?可这不该是随口所说,还是公主目夷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对这一支有所扶持?因为她本人归属于公主目夷一派,这位小公子会找到她这里,也不是不能理解的。就是……通过马服君牵线搭桥,这是说马服君对这位小公子也有所青睐吗?
    大概是看见了田昌意脸上的疑惑,马服君粲然一笑:“才是近些日子的事,你那一出临淄便是半月,不知道此事很是正常。听说昨夜公主感了风寒,大抵也没时间和你说明罢。你也知道公主与诸公子的关系向来不好,但现在竟然开始默许公子无浅的势力扩展了,你说,是不是诸公子中,当算公子无浅的资质最有后继的可能?”
    “虽然年纪尚小,但王上也正是壮年。自然臣等辅佐,应当尽心竭力。”马服君望着公子无浅,脸上的表情与往常对待齐王时,不差分毫。
    田昌意迟疑了会儿:“马服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须知太子殿下……”
    “可不要在此用太子殿下的消息做饵。这里就你我还有公子无浅三人,先太子殿下的行踪到底是怎样的,外界猜测繁多,你为公主殿下亲卫,自当明白。如果先太子殿下无事,依照往常公主殿下的心气,怎会将自己的后路托付给除了先太子殿下之外的人。”
    被打断也便罢了,话不到一半,马服君再称呼太子无亏,已是认定了太子无亏身死,冠在太子的称呼之前,已然多了一个‘先’字。
    刹那间,田昌意觉得自己的嘴巴有些干。
    马服君还在说:“但既然公主殿下已经选定了公子无浅,这投桃报李,你也不用担心诸公子之争结束后公主殿下的去处,就咱们公子无浅,就那两分的容人之量还是有的。”
    马服君说完后,公子无浅也接了句:“若是日后在下得登大宝,当封公主目夷为大长公主。”
    田昌意自然不觉得公主目夷对待公子无浅的态度是这两人所说的那样示好,迟疑了会,她道:“公子日后可会让公主去封地?”
    “去封地?”公子无浅并不同一般孩童,也算有自己的见识,他闻言道,“安平君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薄姑虽好,那底蕴怎能比得上临淄,我听太医院的太医令所说,公主目夷仅是在外吹了会风就得了风寒……病情严重到昨夜的武池殿夜宴都没去,那可是难得的王族团聚的日子。我等王族皆是血食之君,去那薄姑,等闲的贵族身子骨都受不了,你怎能让在下的姊姊去那儿?”
    公子无浅说的像是有些道理……但……会听那个所谓的太医令的话啊!!!
    田昌意接着说道:“若是公主殿下执意要去呢?”
    田昌意这一问像是触及到了公子无浅的知识盲区,公子无浅张了张口,随即转头看向了马服君,目露疑惑。
    马服君叹了口气,替公子无浅回答道:“公主殿下掌管后宫多年,大宗伯一职也不是随便不做就能不做,还有军中积累,青年一代的将军,在安平君你之前,就有得公主殿下恩惠不少的……如此种种,若是本人不在眼前,虽然公子无浅宅心仁厚,便是我等,也不能答应。”
    “既然是从马服君您的口中说出来的,我能认为这是王上的意思么?”
    马服君没有正面回答:“安平君你该知晓公主殿下只要一日还活着,她对于齐国的作用就不会小。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再过些年又何妨?我知晓安平君你有怜人之心,但天下一日不统一,齐国便无一日不可居安思危。况且,公主殿下她自己都没有说什么。”
    (公主殿下怎么可能会告诉你们,再那样下去,她就要死了啊?!)
    田昌意将咽喉中停留了许久的一句话咽了下去,她勉强笑道:“抱歉,可能是我昨日失血过多,连带着今天脑子都有些不清不楚了。那十二国不灭,哪里有时间考虑个人私情的。是我想的不够周全。”
    “不。这足以见得安平君你对于薄公主的一片真心。”马服君不以为意,反而对于田昌意的行为赞赏有加,“那么,安平君你还有什么疑问要我等解释清楚的么?”
    “没有了。”田昌意摇摇头道。
    “能够一起侍奉一位君主,这是难得的缘分。希望日后合作愉快。”
    马服君落下一语后,公子无浅虽然有心克制,但脸上还是显露了一丝得意之色。
    田昌意只道:“我唯公主殿下马首是瞻。”
    两厢交谈了会,各自试探了底线,当算是各有所得。
    再客气一番,而在田昌意转身离去,再不见其身影后。公子无浅那绷的一点王族贵气一下子消得干干净净,双手握拳,同时右脚不停地跺地:“这安平君是什么意思?公主目夷现在都已属意于我,他就一句向我示好的话也不肯说?”
    马服君收拢了衣袖,他低头看袖边缝的密密的针脚,言语间颇有些慢条斯理的:“不是说的很清楚了么?只要公主目夷在咱们这边,他便会听咱们的话。”
    “可这……”
    “不要太贪心了,无浅公子。您虽然较于寻常的孩子还算聪慧,嗯,比我家的是要明事理些,可要做齐王,就当前,您还是远远不够的。说实话,若不是公主目夷至今为止只对您这一系有所亲近,王上也不会派我来教导您。更不要说,这可能是公主早不堪诸公子之争带给她的麻烦,您的堂姊,那位高氏姜奢胆大,才求得的公主目夷一句话。”马服君一改方才对于公子无浅的恭敬,他冷眼看着公子无浅,便像是一个商人在打量一件货物,“您现在得到的远比您付出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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