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江言清的得寸进尺,楚承戟脸色沉了沉,把他的胳膊拽过来粗鲁的撸了几个来回。
    江言清舒服了,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早些睡吧。楚承戟站起来,又朝初雪道:夜里凉,看着王妃盖被子。
    哎。江言清赶紧站起来,眼角还挂着哈欠逼出的一点眼泪,张口就想要让楚承戟睡在这边,话到嘴边又忽然不好意思起来。
    楚承戟用目光询问。
    江言清改口道:你还要去书房吗?
    嗯,还有事。楚承戟点头。
    哦,你去吧,别熬太晚。江言清送走楚承戟,心情不错,倒床就睡了。
    夜里初雪进来给他盖了两次被子,每次都摇着头出来。江言清的睡相实在是太差了。她关上门,转身撞见带着一身寒气回来的燕墨。
    燕墨被楚承戟派出去做事了,初雪见到他身上的夜行衣,也没大惊小怪,随口打了个招呼,燕大哥,你回来了?
    王爷在里面吗?燕墨问。
    初雪摇头,王爷去书房了。唉,王妃也不挽留王爷,这结婚好几天了,我看两个人还没
    燕墨没听她说完,匆匆朝东苑书房去了。
    书房的烛火还亮着,燕墨在门外低声询问了句,然后将门推开一条缝,闪身进去了。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燕墨才出来。
    又过了会儿,楚承戟熄了书房的烛火,走出书房。他站在门前,朝西苑的方向看了看,然后独自回了卧房。
    卧房里的红烛和喜字早就撤下去了,江言清入府没几天,还没来得及留下属于他的痕迹。楚承戟在房间里看了一圈,所有的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和成亲之前没有任何变化。
    仿佛,这本就不大的王府里仍旧是他一个人。
    楚承戟的目光扫过桌面上的茶盏,忽然顿了顿,目光冷了下去。他大步走到门口,猛然拉开门,将守在门外的小厮吓了一跳。
    今天何人进过卧房?楚承戟厉声问。
    小厮战战兢兢的回答,彩月姑娘进来打扫过一次,云烟进来换过茶具。
    把她们两个叫过来。楚承戟声音冷淡,不怒自威。
    小厮不敢耽搁,快步跑去叫人了。
    片刻之后,彩月和云烟跪在了楚承戟面前。
    楚承戟坐在椅子里,也不说话,冰冷的目光落在两个人身上,像是无数带着杀气的箭,钉在两个人身边,让她们一动不敢动。
    云烟发着抖,头紧贴在手臂上,王爷,奴婢不知道哪里犯了错,求王爷责罚!
    楚承戟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这茶盏,是你换的?
    是、是奴婢换的,这一套是大婚那日,礼部尚书大人送来的,要是王爷不喜欢,奴婢这就换下去。
    楚承戟看着桌上的几个玲珑青花窑瓷杯,虽然价值不菲,但是
    这桌上的那只羊脂玉杯呢?楚承戟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此话一出,彩月仿佛瞬间被抽干了力气,摊在地上。
    楚承戟凌厉的目光立刻射了过去,你知道?
    彩月浑身发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一时间发不出任何声音。
    楚承戟曾是战场上杀伐决断的将军,此时他怒意上涌,一身的浴血杀戮之气溢出,令人胆战心惊。
    云烟偷眼看彩月脸色苍白得快要晕厥,怕连累了自己,连忙磕头求饶,王爷,奴婢没看见过什么玉杯,奴婢见桌上只有一只茶盏,以为之前的碎、碎了,这才换了套新的来。彩月在我之前进来过,不知道彩月看见过没有
    楚承戟身上煞气更重,盯着彩月沉声道:你抖什么!
    云烟忙道:彩月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得罪了王妃,在东苑门口,被王妃按在、按在墙上,当时好多人就看见了,王妃双手按着彩月的肩膀
    这话说的就十分难听了,王妃是男人,把一个丫鬟按在墙上,云烟不往下说,楚承戟也明白了她的未尽之意。
    楚承戟目光一扫旁边垂手站着的小厮,那小厮噗通一声跪下,忙砰砰砰的磕头,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你也看见了?楚承戟平日不愿与这些家丁置气,今日却恨不得拿了长枪将这几个人捅个对穿。
    一旁瘫软的彩月也渐渐回过神来,跟着磕头道:求王爷给奴婢做主,求王爷做主!奴婢没脸活着了
    没脸活着,楚承戟冷哼,那你就去死啊?
    彩月猛然一愣,王、王爷,明明是王妃他
    王妃如何?楚承戟从椅子上走过来,站在秋月面前,低着头道:怎么,你不去死,难道想让本王责罚自己的王妃不成?
    楚承戟对他们几人的话并不信,先不说江言清不好女色,就算他喜欢女子,也断不会看上相貌平平的彩月。
    他不想过问其中是非,只是听到他们竟然胆敢污蔑江言清,顿时就动了杀心。
    楚承戟身上的杀意几乎凝为实质,彩月当场吓得失禁了,磕磕绊绊的把当时的情况如实的说了出来。
    外间全是尿骚味道,楚承戟厌恶皱眉,挥了挥手,拉出去乱棍打死。
    西苑卧房里睡得正香的江言清,忽然被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惊醒。
    楚承戟也听到了,目光森然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小厮,她若再叫一声,行刑的人一起乱棍打死。
    小厮吓得屁滚尿流的去让人堵彩月的嘴。
    楚承戟入城封王以来,从未发火如此大的火,一时间东苑里的人全都心惊胆战。
    东苑门外,江言清披着衣服快步朝这边走了过来。他身后的初雪提着灯笼快步跟着,小声劝道:王妃,这不和规矩,你不能擅自来东苑,你不能王爷的事啊。
    江言清刚进东苑,脚步就僵住了。初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后院拐角走过来几个家丁,个个手上拎着带血的棍子,其中一个上面还刮着一丝翠绿色的布料。
    江言清脑中轰的一下炸了。
    他听到惨叫连忙出门,正巧遇到回房的燕墨。燕墨说楚承戟可能心情不好,正在惩罚下人。
    江言清听着耳边那一声声的惨叫,骤然没了,怕楚承戟一个不爽闹出人命来,立刻就过来了。
    看来,还是晚了一步。
    这一刻,江言清忽然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这里不是他所熟悉的社会,这里等级深严,上位者永远掌握着生杀大权。他就算就赶过来有什么用,如果楚承戟要杀人,他应该阻止吗?他能阻止得了吗?
    想到楚承戟脸上拿到可怖的疤痕,江言清却步了。
    忽然前面传来动静,江言清抬头看去,在深沉的夜色中,隐约看到有人从楚承戟的卧房里拖出一个人来。
    看身形还是个女人。
    江言清心中一抖,如果这院子里死了人,那他以后还敢住在这里吗?
    他没办法见死不救,无论如何,他都要阻止试试。他大步走上前,高喊道:住手!
    第31章 叫我的名字
    江言清快步走上去,借着屋内的烛光看到云烟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才稍稍放下心来。他对架着云烟的小厮说:先别走,等我一下。
    小厮为难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这位王妃在王爷面前有几分面子,他的话该不该听。
    江言清没工夫管他,转身进了房间,看到阴沉着脸坐在桌前的楚承戟。
    王爷。
    烛火随着江言清带进来的微风明明灭灭,照得楚承戟脸上的疤痕张牙舞爪。刚受到可能死人了的惊吓的江言清,此时看到楚承戟的脸,心里也不免打鼓。
    楚承戟朝着声音看过去,将他的恐惧全都看在眼里,意味不明的低笑一声,你也怕我?
    江言清像是被这阴沉的声音抓住了心脏,下意识的想要摇头,却怎么也晃不动脑袋,最后硬着头皮,缓缓的点了点。
    楚承戟周身的气息更沉了。
    江言清向来对别人的情绪变化很敏感,见到楚承戟不高兴了,知道他性格别扭,赶紧凑上前,将桌子另一侧的椅子拖过来,和楚承戟面对面、膝盖抵着膝盖坐着。
    他弯腰,将手轻轻的搭在楚承戟的小手臂上,放柔了声音像是哄孩子一般道:你脸色那么臭,像是随时要冲上来咬我,我当然怕。
    楚承戟纹丝不动,看着他这个胆大包天敢和他平起平坐的妻子,目光在对方脸上描摹,凌厉的气息缓缓的褪了下去。
    羊脂玉杯,在你手里?
    江言清点头,在我屋里。他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想想既然亲都成了,说点暧昧的话也没什么,忍者脸热垂着眼角轻声道:你送我的聘礼,我怎么可能让别人在我眼皮底下拿走。
    楚承戟看他脸颊要红不红、带着微微绯色的样子,心头的气已经消了大半。他反手握住江言清的手,我吓到你了。
    仿佛是收回鞘里的剑,没了凌厉的刃,江言清甚至还能隐隐听出一丝安慰的意味,他忙不迭的点头,顺着楚承戟的话道:你这样发脾气,我当然害怕。以后别胡乱发脾气了,有事坐下来好好说。你刚才是不是打人了?
    楚承戟顺着江言清的目光朝门口看去,一人二十大板,对王妃不敬,已算是轻罚了。
    二十大板,不会死人吧?江言清不确定的问。
    楚承戟沉默了下,不会。
    江言清看着他的反应,狐疑道:不会?那个丫头,浑身上下没二两肉,也没事?
    身强体壮的男子,打上二十板子,一月内下不了床。体质差些的男子,稍有不慎,会被打断筋骨。女子的话,只怕会命悬一线。
    楚承戟撩起眼皮看了眼门外的几个人,每人领十板子。
    众人刚要谢恩,江言清忽然动了动被楚承戟握住的手指,挠了挠他的掌心,王爷,你说他们对我不敬,是因为他们背后议论我了吗?
    江言清瞅着楚承戟的脸色,又道:既然他们是动的嘴皮子,那就罚他们
    楚承戟道:掌嘴。
    不不,江言清赶紧拦住楚承戟,罚他们练嘴皮子。上次我让他们背菜名,他们还没背出来吧?王爷,就罚他们背菜名,背不出来不准吃饭。
    楚承戟微微蹙眉,罚的太轻,不足引以为戒。
    小惩大诫嘛。江言清又挠了挠楚承戟的掌心,结果被用力握住不能动弹,那给他们三天时间,三天后背不出来的人,再打板子。
    楚承戟侧眸,听见了?
    门外的下人立刻跪了一地,叩谢王爷王妃,屁滚尿流的领罚去了。
    江言清手指动弹不了,于是动了动膝盖,撞楚承戟的腿,王爷,彩月呢?
    楚承戟躲开他的小动作,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江言清,毫无波澜的道:乱棍打死了。
    江言清被吓了一跳,想到刚才看到的那带血的棍子,顿时觉得手脚冰凉,瘫在椅子上喃喃道:打死了?
    忽然一阵风从门口吹了进来,桌上的烛火闪了两下,噗的灭了一支。
    江言清立刻从椅子上蹦起来,窜到窗边紧紧的抱住楚承戟的胳膊,神经绷紧警惕的四下看去,发着抖道:楚、楚承戟
    被直呼名字的楚承戟侧头去看江言清,发现他脸色都白了,一双嘴唇毫无血色,可见是真的害怕。
    左臂被紧紧抱着动弹不得,楚承戟只好用右臂搭在江言清的肩膀上,将他虚虚的圈在怀里。
    你怕什么?
    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江言清才反应过来,杀人凶手就在他身边!江言清顿时松开手,猛得推了楚承戟一把,你杀人了!
    楚承戟看了江言清一会儿,忽然眼中涌上不明显的笑意,你怕死人?
    在楚承戟眼里,连死人都害怕的江言清就和不知世事的小少爷一般,纯真又可爱。他见过横尸遍野的沙场,他的长枪杀敌无数、所向披靡。如今只是杀一个罪有应得的人,又何足为奇。
    但江言清显然不这么想。彩月只是偷了个杯子,背后嚼几句舌根,就被楚承戟二话不说乱棍打死了。楚承戟这是暴力专权,尤其他还带着笑意的看他,更像是一个变态的杀人狂。
    江言清发着抖向后退了几步,离楚承戟远远的,深怕他一个不爽就上来把他捏死在当场。
    你、你不怕吗?你杀人了,你就不怕她回来找你?
    楚承戟断没想到江言清居然会怕鬼神之说,他想出言调侃,却见江言清抖得厉害,是真的害怕,又有些心疼,于是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江言清不敢过去,全身绷紧警惕的看着楚承戟,你要干什么?
    忽然外面又起了一阵阴风,吹得院子里的树枝呜呜的响了几声。江言清顿时崩溃了,飞扑向楚承戟,一头砸进他的怀里。
    和更吓人的鬼魂相比,杀人犯楚承戟就不那么吓人了,好歹是有温度的。
    楚承戟被他撞的踉跄了下,立刻稳住脚步,将人抱住了。大掌在江言清背后轻拍,别怕,外面要下雨了,所以起风了。
    江言清听不进去他的话,紧紧搂着楚承戟的腰,又急又怕的抱怨道:她就偷个杯子,你就要杀人,万一她怨念不散,该怎么办?
    哪里听来的胡言?楚承戟一手搂着江言清细瘦的腰,一手摸到他的后脑勺,轻轻的摸了几下,她不只是偷了杯子,她害死过人,今日乱棍打死,算是罪有应得。
    江言清抓着楚承戟背后的衣服,不信的问:你怎么知道他害死过人?
    楚承戟沉默片刻,无声的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
    那你就长话短说。江言清说。
    昨日英武侯让你给我的名单里,有一人是我的旧识。看到他的名字,我才想起,当如有些事尚未查明。我派燕墨去查,竟然发现此人竟然在我身边安插了人。
    是彩月?江言清扬起头,从楚承戟眼中到一闪而过的隐忍的痛苦,定睛再看,却又毫无踪迹,仿佛是错觉一般。
    楚承戟点头,今日我才知道,当年之事,亦有她在背后推波助澜。若不是她的一番话,也不至于害我唯一的亲人枉死他乡。
    明明是陈述的语气,江言清却听出了一丝咬牙切齿。他小心翼翼的问:你是说彩月?她害死了谁?
    我娘。
    冷风骤然吹进来,带着雨水的潮气,窗外徒然大雨倾盆。
    江言清渐渐松开了楚承戟的衣服,手掌贴在他的背上,搂紧了他的腰,那你今天是为你娘报仇了吗?
    楚承戟揉了揉江言清的头发,单偷窃羊脂玉杯一事,就是死罪。
    江言清被他揉的不舒服,总觉得自己像是一条被顺毛的猫。得知事情原委后,他倒是不怎么怕了。恐惧没了,这才觉出两个人抱得有多紧。
    江言清挣扎了下,从楚承戟的怀里出来。
    窗外电闪雷鸣,楚承戟借着闪电的光,看到江言清已经红了的耳朵,沉声道:你刚才,叫了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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