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住车辕,我快撑不住了!韩却低声吼道。
    可是速度太快风太大,他的声音被很快淹没了,现在跳车已经迟了,韩却有些绝望,但他不敢放手,也不想放手。
    风声呼呼刮过,两边都是沙砾石地,这摔下去只怕没个活路了,且看马儿这状态,一时也停不下来。
    阿梨另外一只手本是拉着沐芳,这会儿见她不动也不知道是装昏迷还是真昏迷了,阿梨若是不放,韩却拉着她们两个大家迟早药丸,现在最优选择,是放开沐芳。
    韩却不放手,她十分感激,活下来不易,没有道理主动放弃,现在于她已经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阿梨狠心闭眼放开了拉住沐芳的手,正好一个颠簸将她撞到了车厢更里面,阿梨放下心来趁机伸手抓住车厢的门方。
    韩却骤然轻松了许多。
    可是两人还来不及缓口气,马儿更加快速地跑了起来,要不是他俩都紧紧的拉住了车方,若是还像之前那般,他们三个可能都会被甩下马车。
    沐芳就没那么幸运了,失去了固定的她在车厢内被撞来撞去,不得已下她终于醒了过来找到机会死死抱住了马车上的固定坐板。
    不知道马车还要跑多远,可是他们都在堵,赌马儿累了停下来,赌马车会撞上什么东西,赌旁边有湿地可以跳下来
    现在就看是他们先坚持不住还是马儿遇上阻碍了,这个时候但凡能多撑一会儿都是幸运!
    可是云州地势开阔,哪里那么容易遇上阻碍。
    就在他们都快要绝望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大片树林,韩却跟阿梨对视一眼,机会来了!
    马儿载着马车一头扎进了树林,密林阻碍了它的速度,马车又大,它愤怒了,直直试探着往前冲去,却一不小心撞上了一棵老树,只听一声悲鸣,烈马轰然倒地,马车也跟着被掀翻开来。
    在失去意识前,阿梨心想:可算是停下来了
    第19章 夜谈
    哔啵
    是熟悉的干木柴熊熊燃烧的声音。
    上过战场的人,谁还没露宿过几次野外,这声音让她仿佛回到了曾经那些戎马岁月,阿梨感到分外安心。
    她眨了眨眼睛,待适应了眼前这火光后缓缓抬起眼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轮廓分明的侧脸,眉眼深邃,鼻若悬胆,在火光映衬下投下一片孤影。
    这副皮囊不是韩却又是谁。
    听得响动,他侧过头来,鼻梁上一道血痕虽然不大,似乎还泛着红色血珠,看着非常显眼。
    你醒了。
    阿梨点头,伸手想揉揉太阳穴,不料才抬起手就疼得放下了,她这才看见她的左手臂被用布条简单包扎了起来。
    这玄色布条
    阿梨看向韩却的衣摆,明显被撕下了一块。
    你这手脱臼了,可别乱动,我只给你简单包扎了,等回去
    韩却话未说完,只听咔嚓一声,他目瞪口呆了。
    他看见了什么?阿梨拆了布条竟然直接用右手将脱臼的左手给掰了回来!
    然后他就看着她咬了布条再自己包扎了起来!
    阿梨本是做惯了这事儿,担心拖久了不好,索性自己解决了,倒没在意韩却还在边上。
    这会儿见他神色忽明忽暗,她斟酌着开口:我这胳膊并不严重,我以前跟随父亲学过一点正骨
    罗建成一届文人,还会正骨?韩却勉强弯了嘴角笑。
    阿梨一时说漏了嘴,这会儿只能强行给自己找补,嗯。
    说多错多,她又不擅长撒谎,索性不说这个转移话题道:我们在这儿,沐芳呢?她如何了?
    看她心虚地眨着眼睛,韩却指了指身后,阿梨这才看见沐芳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
    放心,还没死,只是暂时昏迷了,韩却扯了扯嘴角,这次想来应该是真的。
    阿梨就是再迟钝也能听出他这语气中的嘲讽了,她也没想到沐芳竟然会装昏迷,并且还装了这么久,她一时语塞。
    韩却虽然时常一副浪荡样子,但那很多时候不过是他的表象,他其实有他敏感的一面。
    见阿梨如此,他甚至能感觉到她浑身透着的尴尬,不过感觉是一回事,做事情又是另外一回事,想起刚刚她面不改色正骨,又如此关心那女刺客,有些他可以忽略的事,这次必须要弄清楚了。
    他走近了她,蹲下,直直看着她,你很关心她。
    不是疑问,是陈述的语气。
    阿梨移开了目光没有作声。
    可是这在韩却看来不正是她心虚的表现吗
    你变着法子跟着我回上京,是因为她吗?你们是什么关系?在马车上你死活不放手,她对你很重要吧?
    是了,我还忽略了一件事,当初在水牢,你一去她就愿意交代了,你们当真是在地牢认识的?要是我没记错,最开始的时候你手中也有利器,你是想做什么?
    韩却随手拾了根柴禾随意比划着,你好歹是官家小姐,会正骨就算了,竟然面色都不改的,我就是再蠢,也不会再说服自己你父亲是罗建成了。
    阿梨即使没有直面他,也能感觉到他犀利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像是要看进她的心里。
    或许他们曾经是敌人,可是刚刚那会儿,他明明可以趁着马车还未加速跳下车去,甚至他也可以在马车上放手而不必苦苦支撑,他会有更多的时间去等待救援,可是他没有,他是真的救了她。
    阿梨也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这次若是说的不能让韩却满意,她跟沐芳的小命就得交代在这儿了,他不会再给她机会。
    没错,我们确实是在地牢认识的,我也并不是真的罗氏女。
    她回过头,看着他,但是我失忆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姓谁名谁,家住何处,她告诉了我我的名字,还说她是我的堂姐,我也不知她为何要刺杀公子琮,去水牢也是为了问个清楚。
    她的声音小了下来,可是你不愿意让我跟她单独聊聊,所以我也就一直没找到机会,后来她来了迎风小院就昏迷了,我就更没有机会了
    阿梨神色迷惘地看着火堆,她并没有撒谎,只是隐藏了部分事情,甚至有些事情她也并不清楚,还需要找沐芳去问个明白,所以话语显得特别真诚。
    对于昏迷这件事,她跟他一样都被沐芳骗了呢
    你的名字叫什么?韩却停下了比划。
    你说什么?
    阿梨没想到他竟然会问这个,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毕竟刚刚他还一连串的逼问情况,这转折有点大。
    韩却扔掉了手中的柴枝,好脾气的再重复了一遍,你不是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吗,所以她说你的名字是什么?
    因为背对着火堆,他的脸在阴影中看得不甚清楚,阿梨无从去揣摩他的心思了。
    阿梨,她说家门口有颗老梨树,所以我叫阿梨。
    没说姓氏?
    阿梨摇头。
    阿梨韩却一遍遍咀嚼着这个名字,心想取得还真是敷衍。
    但他没有说出口,只弯了唇角笑道:说不得你也是个跟她一般的刺客,只是如你所说的失了忆。
    又或者是你根本没失忆,你们串通了一起欺骗我。
    他明明是笑着,幽蓝的瞳孔却闪着异样的光,声音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阿梨探头看了看躺在那里的沐芳,你说的不无道理。
    她没法说服他,索性认了,况且刺杀那天,他就知道她手中攥着一块锋利的碎瓷片不是吗?
    没有道理。韩却又替她否认着。
    阿梨抬头,诧异地看着他。
    她为何不干脆告诉你你跟她一样也是个刺客呢,也算是多份助力,还给你说什么身世,况且
    韩却拾起了她的手,对着火光幽幽看着,这双手,连个薄茧都没有。
    这就是你救我的原因。她其实也不明白,为何自那日醒来,手上的茧跟伤口都消失了,甚至她也并未变老,反而年轻了。
    也不全是,韩却摇头,放开了她,最开始我是真的更愿意相信你才是罗刺史的女儿,后来
    他本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语气轻快,你不是说要做我的女人吗?我当真了。
    他嘴上说着当真,脸上却嬉皮笑脸的,阿梨又怎会觉得他说的是真心话,想起之前自己骗他说心悦他,现在看来可以没有负罪感了,两人彼此彼此半斤八两,谁都没有说实话,也并不会对对方说实话。
    噼啪
    柴堆快烧完了,突然就塌了下来,好在天边已经能看到微微鱼肚白了,只是越发阴冷。
    马车被摔得支离破碎,韩却随手扯了几块当作木柴搭上去,火又重新旺了起来。
    昨晚上可真是惊险,陆行他们估计一时半会儿还找不来,这会儿快天亮了该是没什么危险,我先去找点吃的。韩却瞥了一眼身后的沐芳,满不在乎的找个理由先离开。
    阿梨点头,见韩却提着在车厢里找出来的长剑消失在树林中,她才扶着老树站了起来,走到了沐芳身边。
    还要装睡?
    第20章 共识
    还要装睡?
    阿梨看着脚旁仍在装睡的沐芳,语气有些冷,被人耍的滋味并不爽。
    沐芳也不在假装了,她缓缓睁开眼睛,见阿梨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忍着不适轻轻咳嗽了一声,我并不是装睡,只是你们聊得火热,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该说什么?阿梨有些想笑,语气不自觉冷下来,枉我真心信你,还舍了命般救你,你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沐芳抿了抿唇,她理亏在先,不欲与阿梨争执,所以干脆闭嘴不言,可是这让阿梨看着就更生气了。
    好歹该先道个谢吧!她踢了踢脚边的残枝,告诉自己:冷静,冷静。
    谢谢你救了我,咳咳我是真心的。沐芳捂着胸口咳了几声,她本就重伤未愈,昨夜又被撞得晕头转向的,这会儿能醒过来,着实算是身体不错了。
    阿梨见她这模样,也顾不得先生气找她理论了,要是她真不行了,这么些功夫不就白费了。
    她蹲了下来替沐芳拍背顺气,等她缓了过来才低声问道:刚刚我跟韩却说的,你都听见了?
    沐芳点头,有些羞赧的承认,我也刚醒不久,并不是有意要听的,这里就我们三人,我避无可避。
    见她态度良好,阿梨气消了些,不过现在不是争论对错的时候,韩却随时有可能会回来。
    还不准备跟我说实话吗?阿梨直直望着她。
    两人心照不宣问的是什么,沐芳勉强站了起来,想做些什么,但是却力不从心又摔倒了下来,幸而阿梨将她扶住了。
    我那天在地牢里,跟你说的大部分都是实话,你确实是三年前被叔父带到我们村子的,她喘了口气,继续道:只你并不是我堂妹。
    阿梨当然知道自己并不是她的姐妹,你叔父姓谁名谁?现在何处?他可有说我是谁?又是在哪里救了我?
    沐芳看着阿梨,并未解释太多,只轻声道:我没有骗你,我确实不知你从何处来,叔父也未曾跟我说过,但是我能告诉你,我们家姓危,解厄危。
    解厄危
    阿梨的思绪突然飘到了几年前,卫央的话言犹在耳。
    阿离,卫氏有影卫,你何必如此辛苦?孤自有人保护
    阿离,日后若有人自称解厄危,且拿着扳指信物,你一定要相信他!
    你阿梨深吸了一口气,仅凭一个姓氏,我如何相信你?
    本来我是有信物的,一枚白玉扳指,是主人交给我的,可是被韩公子却搜走了。沐芳有些沮丧。
    其实无需信物,阿梨已经信了她大半,因为这些事情,旁人是不知道的,你口中的主人可是卫央?
    直呼主人名讳是大忌,沐芳不敢直直称呼,只点头承认了。
    得到答案的阿梨不知为何眼中忽然就噙满了热泪,一瞬间委屈怨恨失望想念各种情绪会聚,仿佛有千言万语,可是又不知如何开口,最后也就只化成了一句疑问。
    他
    现在何处?
    主人现在朝歌,被周天子奉为上宾。这三年你的身体时好时坏,多数时候是昏迷状态,偶尔苏醒也不记得事情,并且很快又忘了。在地牢我以为你又会像从前一样,所以并未解释,这一路也在观察,发现你似乎已经好了。
    沐芳一口气说了太多,明显有些喘。
    她顿了下继续道:我本是得了叔父的遗令带你去朝歌跟主人汇合,可惜路上出了岔子,被抓了起来。在地牢里我发现刺客明显是有两拨人,所以想浑水摸鱼替主人杀了公子琮,可惜失败了
    所以那时候我让你站出来指认我,你才不愿意?阿梨终于明白那时候为何她当时不愿意站出来,后来又为了掩护她提前暴露。
    嗯,咳咳刺杀失败,我被抓了起来,本也没打算活着,公子却想让我去指证世子璟,他们韩国的事情,我并不想掺合,最好他们自己斗个你死我活,可是你出现在水牢,给了我希望,我还要把你带回朝歌,所以我不能死。
    她说得基本上也对上了,只是阿梨心中还是有些疑问,那你为何出来之后不告诉我真相?还一直装昏迷?
    对于阿梨的疑问,沐芳并不心虚,反而理直气壮,你跟公子却如此亲密,我若是据实以告,非但挑拨不了韩国内斗,还让主人暴露出来,岂不是得不偿失!
    亲密?
    阿梨没想到在旁人看来竟是如此。
    想来也是,韩却给她居处,带她去赴宴,替她葬父,就连千里迢迢回上京也要带着,在旁人眼里,可不就是关系匪浅。
    甚至昨晚上,那么危险的境地,他也没有放开她的手,而这一切可都是被沐芳看在眼中的。
    那你为何现在不装了肯说了?阿梨反问。
    昨天晚上,谢谢你没有放开我,沐芳捂着胸口,真诚道:你若是心向着公子却,那种情况下,我的性命根本无足轻重,只怕你早就放开我了,既然你救了我,就说明你是在意从前的。
    再加上刚刚我提到主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事情,但是我想他一定对你很重要,能为他多个助力,也是好的。
    原来如此。
    竟然如此。
    这是她醒来第一次听人说到卫央的消息,这些日子她不知道做过多少次梦,担过多少次心,亡国之君是什么下场她甚至都不敢去想。
    可是现在沐芳告诉她卫央不仅活着,还被周天子奉为上宾,还特意派了影卫来找她,阿梨总算是放下心,只是心中又多了好多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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