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月这才感叹亲弟那句礼数做完赶紧走实是恩赦,忙扬声让上合卺酒,看着两人床边对坐,交杯而饮;
    又上食盒,红枣、花生、桂圆、莲子,一样一样请二位主上吃了,众女齐曰早生贵子、多子多福。
    终于事毕,闲杂退散,至外间柴英拉淳风衣角:殿下准备的戏弄君上,的那些招数,最后没用啊。自知僭越,她声如蚊鸣。
    淳风也有些痛心,扼腕道:你没瞧我哥那副猴急的样子。真误了良辰,非宰了我不可!
    殿门紧合,喧嚣落尽,阮雪音只觉疲乏,向后仰倒。
    头上还有重冠,她仰了一半停住,两手反撑榻上没敢彻底倒。顾星朗笑帮她摘,手笨,扯痛了青丝。
    阮雪音自己也灵巧不到哪里去,只好去镜前看着摘。凤冠撤,发髻仍繁,顾星朗立身后一样样帮她除,总算拿下主簪,乌发流泻如瀑。
    梳妆凳够宽,他就势坐下从后拥着她。阮雪音落在他怀里很觉舒适,头一歪枕入他颈窝,微阂眼,成婚竟要一整日。累得人只想倒头大睡。
    三年同寝,女儿都半岁了,言成婚,她也觉可笑。
    在外应酬到方才的是我,尚没喊累。顾星朗下巴搁她鬓角,话音丝丝钻入耳,且新婚夜是不能睡的,这规矩你不知道?
    阮雪音阂着眼本觉下刻就能睡着,闻言一激灵,撑着他大腿坐起,哪来的规矩?
    守花烛啊。顾星朗一身正气,洞房花烛的红烛不能灭,否则不吉利,须通宵守着。若一支灭了,要赶紧熄灭另一支,再双双重点燃。
    阮雪音全不信,民间或有,但皇家还能不让主君睡觉?就算有,这种事可以交给守夜宫人吧?
    卿卿与我有白首之诺,自要依传统行最好。顾星朗素知她脑子快,不给争辩机会,右手掐腰、左手探入膝窝将人横抱起,往纱幔遮掩的西侧去,我也累了,便先沐浴,再来想今夜要做些什么打发时间。
    穿过重重帐幔,吸了一鼻子各处焚着的龙涎香,终到沐浴之所,阮雪音目瞪口呆。
    汤池,比挽澜殿的小些,袅袅生烟,撒着木香白兰瓣,两人用顶顶够。
    她骤想起两月前他声言日日在练,身形体力愈佳,只待大婚花烛夜。
    一时腿软,磕巴要唤云玺先为她净妆。
    顾星朗已动手替两人解衣,嘴上轻哄,须臾入水抵池壁,胸背熨帖。
    热气暖香熏腾上来,阮雪音双手扶池沿,只觉身后烫得厉害,尽是他体温鼻息。然后灼烧从后往前蔓延,是他掌心,水中点火,燎原之势。
    卿卿若觉疲累,无妨歇着。为夫来。
    第七百八十四章 赴白首
    是夜池水化涟漪,声震幽泉。
    阮雪音不记得花烛熄没熄,只记得水渐凉,又被他抱回寝殿,起坐之间,云积雨覆。
    下一日天光灌满室,阮雪音睁眼,入目紧实胸膛,几处牙印斑驳,是她杰作。
    顾星朗没醒,两条长臂将她锢着,睡颜含笑,尽是餍足。
    一憋数百日,其间缓解都是治标不治本,总算彻夜还债,阮雪音也觉重担卸。
    遂凝了会儿他的脸,轻拿开两条手臂起身,出帷帐之瞬被再次从后抱住。
    昨夜便是这样入虎口,今晨重复,像一段应和。
    想让你再睡会儿的。她道。
    睡好了。特别好。顾星朗把头枕她肩上,笑盈于面,仍闭着眼,是不是特别好?
    再好也累忘了。身上酸沉,阮雪音反手掐他窄腰,又痛又痒激得顾星朗一个发力,险些双双滚回卧榻深处。
    云玺的声音便在这时候传进来,问君上、殿下是否醒了。
    得到应答,宫人们鱼贯入,手捧盆钵盘盏一应晨起用度,侍奉两位主上梳洗。
    花烛燃到破晓方熄,是因烧尽而非其他缘故,十分圆满。
    两人坐在外间厅中用早膳,听着回禀,都松一口气。
    其时已近正午,更该叫午膳。几名宫人忙前忙后一再往寝殿去,阮雪音怪道:哪里不妥么?要这么些人收拾。
    云玺一咳,凑近答:从寝殿到后面汤池的地面皆铺松木板,浸不得水,刚有人发现那一路都湿答答的,忙着擦净烘干呢。
    阮雪音初时没想明白,见顾星朗嘴里嚼着食物还绷不住笑,霎时懂,桌下抬脚往他身上踢。
    堂堂中宫,刚住进来便被合殿看了笑话,还如何服众!狐媚主君的名声,这下是证据确凿,坐得实实的了!
    越想越不堪,阮雪音羞于见人,后半日干脆不出门。正好初入承泽殿,须熟悉地方,近三日都是大赦休沐,顾星朗也能陪她转悠。
    哪哪都是大修大改过的。月洞的门与窗,金碧辉煌内外墙,尤其汤池从前没有,年初开凿便是阮雪音生产完留夕岭休养,顾星朗先回宫做的安排。
    因是惊喜,算大婚礼物,他严令闭门修缮,少生动静。承泽殿距挽澜殿最近,却也隔着花木扶疏,阮雪音回宫后忙着养孩子,日常都在北边折雪殿,或往太乐署练舞,或出宫为女课办差,总归不经过,加上主君有意瞒,竟是全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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