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宴稍怔。
    还真是。若愿以色、以情解决所有事,她不用这么费力,先做慕容峋的女人、渐渐染指朝政、再叫他逐步放权,最后成一代雄后
    同样登高,比为谋士朝臣更高,名垂青史,捷径大把。
    她不是要这个。
    也就不愿凭纪家女儿的身份阳奉阴违。这种伎俩,她嫌低劣,比纯粹使坏更不能证实力。
    或还因不愿触碰真心情意?
    人世如荒原,勇者皆孤狼。
    更喜欢了。
    竞庭歌却有些自悔对他讲明。纪桓说,世家中只三成迁徙了,都有谁?官吏替换、军队变更驻地,又在哪些城郡?祁北战事如何?不过两支,已经镇压了吧?死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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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六十章 偷渡浮生
    死伤小,真正战斗也不过半日。因周边城郡有地方军可用,禁军出动的其实不多,再兼两支所谓叛军本身不坚定,几乎半战半退最后降。
    柴一诺心上大石重落,不因平叛顺利,只因带着淳风。战斗不激烈,危险也便少,公主没挂彩,万事好交差。
    顾淳风颇觉遗憾。明日要班师回霁都,她骑着小玉在驻地原野边看山。柴一诺处理了附近城郡军队交接事宜,回来碰上,驾着同样雪白的照夜玉狮子过来叙话。
    早知柴一诺也使照夜玉狮子,当初还因此被纪齐取笑过,可沈疾说,此马温和,适合女子驭使。【1】
    都如上辈子的事了。而今番同出征,二马并行如伴侣,顾淳风方觉不妥,却毕竟过了咋唬年纪,熬一熬,习惯习惯,也就过了。
    君上既允了殿下随军,便是彻底开了先河,让殿下真正经历、再定前程。这样的机会,以后还有;此番历练不够,不必太失落;且刀剑相斗杀人淌血,毕竟不是最佳之法。
    小柴大人所言,淳风明白。这趟出来,多赖大人护卫,在此谢过。其实不必的,历练便该有历练的样子。
    是这么说,却不能真不管。格局动荡,柴氏虽全身退,到底被耳旁敲了钟,更须事事求好护公主周全便是好。
    柴一诺沉默,淳风有所察,再道:
    天长节闹得这样,骠骑将军府却是毫发无损,君上还着小柴大人领兵平叛,足见信任。
    殿下说得是。君恩浩荡,柴氏一门必精忠报效。
    那日尊夫人不曾来,听说因新孕不适。小柴大人好福气,这是第二子了吧。
    是。承蒙殿下关怀。
    待回霁都,找个日子本殿去骠骑将军府探望。说来失礼,还没见过大人子女。
    顾淳风确不同往日了,从所思所想到待人接物。柴一诺与她相交不多,也觉感慨,那个十来岁时送他香包的小丫头,去春在骐骥院还勉强蹦跶的少女,终是跌跌撞撞,跳进了漩涡。
    九月开恩科的旨意颁布是下一日。同时几支禁军返霁都,于颖城会合,纪齐便在其中一支队伍里。
    隔着数里,淳风先瞧见了追风,然后向纪齐点头致意。
    纪齐似受了伤,左肩缠着布,难得没冲过来叨叨,马上也向她遥一礼。
    是受了天长节宴和世家迁徙的威慑,有意收敛?
    她稍思虑,没过去问。快入霁都的傍晚于茂盛高草夹的官道上再遇,终关切:
    都说这次战事和缓,我们那头就还好,你怎么受伤了?
    死伤少,却毕竟有死伤,臣就是伤员之一,不奇怪吧。
    顾淳风有些讶于私下相谈他称臣,没立时接话。
    纪齐却会错了意,正色道:臣失言。殿下恕罪。
    无妨。他有意摆尊卑有别的态势,她也懒得戳,你平叛卖力,因此受伤,九哥会知道的,定嘉奖。
    不求嘉奖,但求来日君上再行国政要事,能念臣愿为社稷浴血的赤心,眷顾纪氏。
    高草浓绿,荡在落日霞光中一浪浪泛彩。淳风不急辩,望着绿玉般潮水好半刻,
    九哥从不冤枉人。有罪就罚,无罪如常待,有功者,尤其爱赏。你不要听风就是雨。
    夜宴我是在场的。纪齐闷声,也望绿野,深蹙眉如一头倔牛犊子,我们家连同长公主都排在阶前回话,最后无虞,不过因清白。
    那就接着清白,可保世代无虞。
    去岁十三皇子中箭,你专程来问我。当时我就问过你,君上是否不放心我们家。
    为君者不可能彻底放心任何人。九哥连我嫂嫂都防,至少从前是吧,遑论相府。此为常态,你该适应。
    纪齐点头,是臣天真了。多谢殿下解惑。
    淳风没这么跟人说过话,头一回,对方还是纪齐,讲完有些不确定轻重,又补充:
    不用想得太严重。听说历朝历代这种事多少有,只是九哥雷霆之势,一场夜宴卷全国,你我又都没历过,才觉余音绕、心难平。习惯了就好。
    纪齐只是点头,不便一直与她并行,准备告退,蓦然想起一事:
    这次经过梅周,发现那家成衣铺子没了。
    淳风稍怔,关了?搬了?不是五代单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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