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庭歌徘徊不动,到家便洗漱躺倒等人回来唱歌。唱歌的人却于子夜方归,慌里慌张地,直叫她都称奇。
    什么魑魅魍魉将上官大公子吓得这样?真遇狐仙了?
    他曾喻她为狐仙,竞庭歌记忆犹新。
    上官宴连摆手道说来话长,收拾清爽进了帐,前言不搭后语问:唱歌吗?还那首?
    竞庭歌连日不适,今日又经暗战,还等个男人到深夜,原本脾气坏。却被他这副熊样拉高了心绪,倚床头抄着手,兴致盎然:
    讲讲,什么事?
    上官宴踟蹰一瞬,终无言,躺下盖被欲睡。
    这么小气。竞庭歌不依,你讲你的,我就告诉你今日我干了什么。
    上官宴嗤之以鼻,抬眼睑觑她,拜你所赐,温抒吓没了主意,跑我这里来宽衣解带了。
    竞庭歌心上眼皮跳两跳,思忖片刻,点头啧啧,是个能成大事的,要紧时候,豁得出去。
    你是巴不得世间女子都如你般厚颜。
    他该忍了没将无耻二字讲出来,竞庭歌不在意。如何?
    什么如何?
    碰了人家,不娶不行咯?是想得长远,此代世家女个个不弱。
    没碰。
    竞庭歌下巴掉被沿。送上门的娇花被上官大公子完璧归赵了?
    此人竟有操守、讲准则,花蝴蝶外袍下实是个君子?
    她不至于。我也不至于。明白同她说了,不会娶她。
    竞庭歌转半圈心思,似笑非笑,不会真想着娶我吧。
    上官宴阖眼,我给她支招,让他们主动请罪。都是明白人,你很难挑得动。
    屋内并廊下灯色盖了月色。
    竞庭歌看一会儿上官宴顷刻入眠的脸,暗骂要你多嘴,复倚床头,轻声哼唱起来。
    什么歌?
    一曲毕,上官宴迷糊开口。
    不是睡着了?
    被你唱醒了。
    只听到最后两句。
    五岁那年她们俩来竞原郡接我,我在庭中晒着衣服唱着歌,就是这首。
    故名竞庭歌。上官宴方晓。而她言接,如今看来很是准确。
    旁边还有棵梨树,刚抽芽,满枝的绿,阮雪音就站在树下给我起的名。
    慕容峋说梨寓离。
    十七年了。
    第六百三十八章 盛世烟火(上)
    七月十四上官宴携家眷抵霁都,按规矩下榻驿馆。
    一进同溶馆竞庭歌便竖耳如兔,密切听着四下里交谈,试图弄清各家行动并迄今局势。
    不在慕容峋身边就这点不好。站得不够高,视野不够阔,消息往来全无灵通可言。
    皇家事,除非场面上闹开,外头的人如何晓得。上官宴连唤她数声不得回应,知她耳朵脑子都去了别处,过去拉人,拾级低声。
    若非你不济,我何至于此。竞庭歌且上楼且埋怨,还是分明收了些消息故意不告诉我?
    几位亲王于两三日前先后至,如常居府邸。
    温斐携女一路伴瑜夫人昨晚到的,当然还有奉旨同来的温据,也在同溶馆住着。
    这些上官宴都告诉她了,自问无愧。而那晚之后他没再见过温抒,一想到接下来几日必碰面,竟有两分心虚。
    正在虚,恰走完最后一级到了二楼,立时被竞庭歌碰了下胳膊肘。
    果见一里外温抒着薄柿红的软缎裙,唇上是将裙色以水化开后的同样薄柿红,更清浅,仿若无妆。她旁侧是艾绿的温据,两人并行低语,乍见迎面来人也有些意外。
    大公子。温据长揖。
    几日前还一口一个妹夫。今日恭谨,对照更早前居高临下,可说是每况愈下。
    公子日安。温抒也礼,慧眼含笑如往昔。
    仿佛那夜风情根本不是她。
    上官宴颇服气,回礼,寒暄几句晚间或可约饭约酒,显都是客套话,辞别各自行。
    一个比一个沉得住气。看样子还没请过面圣,顾星朗也没旨意。
    昨晚到的,现下午后,若真十万火急,今早就进宫了。
    这些破事,上官宴接了侍者递进来的两盆清水,擦脸净手,又帮竞庭歌整理,千百年来何曾变过。诡诈陷阱,层层往下套,若那日茶会你的说法十分皆是挑唆、无半句实情呢?他们因此就决定请罪或者,
    反。没什么可能,他也便不说,转开道:
    太莽撞。拿稳圣意之前谁动谁危险,那小子没话,他们如常表现才是上策。言及此,看一眼竞庭歌,
    进了霁都,少提大名。
    自然指顾星朗的大名。
    如常表现,竞庭歌颇赞同,点头思忖,他们就该受相府之邀登门做客。听说从前但凡温斐来,纪桓都要请吧?
    上官宴撤水盆,边走边道:你艺高人胆大,不若自己回家看?
    再是艺高,她还没胆子自暴身份于大祁国都;而纪桓便从纪晚苓处知晓了她状况,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来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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