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周大树的转述,萧山河在大家伙儿心中的形象俨然成了个亡命之徒。
    欢喜,你听到了吗?这样的人你还要嫁?周大树问。
    难不成你是图他的钱?那也不能图来路不明的钱啊。
    你自己不是不能挣。
    大家又继续劝。
    沈欢喜把院子里的衣服都收好了,看向村民们。
    我心里中意萧山河很久了,不管他是做什么的,我都愿意嫁给他。
    万籁俱寂,刚才还七嘴八舌劝沈欢喜的人都愣了。
    得,说了半天,人家自己中意呢,飞蛾想扑火谁也拦不住,沈欢喜若是一心想嫁,他们再劝,没不顶用。
    谁也不再劝什么了,不然到时候沈欢喜嫁过去,真和萧山河过日子,回头还得怪他们。
    于是,大家从刚才的着急,变成了无奈,叹了口气,纷纷散去。
    长安长宁把打回来的酱油放回了灶房里。
    刚才她们一直没说话,但是在院子里听了那么久,已经听明白了,她们妈妈这是又要嫁人了。
    两个小女孩儿吸了吸鼻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妈妈,你还是要改嫁,是吗?长安低着头气问。
    沈欢喜点点头,把装了脏衣服的桶子往一旁一放,过来抱住长安和长宁。
    长安,长宁,妈妈还年轻,改嫁,是很正常的。沈欢喜也没打算逃避,更不想让两个女儿逃避。
    长安长宁点点头,又低下头。
    村里人也是这么说的,她们妈妈还年轻,肯定还会改嫁。她们嘴上不肯认,心里却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长安,长宁,你们爸爸经常骂你们,打你们,是不是?
    嗯。长安长宁点点头,听到爸爸两个字,想到冯生辉骂他们的时候那凶狠的样子,两个小姑娘小小的身体缩了缩。
    沈欢喜揉揉她们的脑袋。
    妈妈给你们找的新爸爸瘸了腿,是个残废,他打不了人,你们不用怕他。
    嗯?长安和长宁歪着脑袋,刚才还紧绷着的小脸稍稍松了松。
    两个孩子从小就在不和睦的家庭长大,不知道什么是合格的爸爸,经常被冯生辉打骂的她们,从前就时常羡慕别的小朋友不会被爸爸打骂。
    也许在她们心中,只要不打人,就算是好爸爸了吧。
    如果妈妈非得给她们找个新爸爸,那她们要不打人的爸爸。
    可是这样会委屈了妈妈妈妈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却得嫁给一个残废。长宁委委屈屈的。
    沈欢喜轻轻捏了捏她和长安的小鼻子。
    我和你们爸爸过得不好,所以你们爸爸叫我离婚的时候,我马上就离婚了,说明你们妈妈不笨。
    要是妈妈嫁给一个瘸了腿的男人,也过得不好的话,妈妈也会马上离婚,好不好?
    长安和长宁思索了下,点了点头,脸色也松缓了。
    沈欢喜知道,这是和她们说开了,至少长安长宁不太抵触。
    其实刚才突然吹沙尘的那一刻她就在考虑再嫁了。
    前世她只想着为了孩子户口嫁给个城里人,重回一回她才知道,别让长安长宁再受沙尘的伤害患上肺病,才是最万分火急的。
    西北荒漠多,人烟稀薄,能形成城市的地方,就是环境稍微好些的地方,能早点带着长安长宁到城里,也能早点让长安长宁远离沙尘的伤害。
    萧山河是城里人,她嫁给他,可以马上带着长安长宁去城里生活,减小沙尘的伤害,还有她上辈子执着的户口的问题,都一并解决了。
    她选择萧山河,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可以确定,萧山河不会像苏朝阳一样,会伤害她,伤害长安长宁。
    沈欢喜的思绪飘回了遥远的前世。
    前世她死的时候,灵魂还飘荡了好久。
    她看到一个坐着轮椅的陌生老先生到医院接她的遗体去殡仪馆,亲自安葬她,还在她的坟前坐了一天。
    那天还下大雪,他在冰天雪地中守着她的墓碑,自己的肩头后背被雪花覆盖,也要帮她撑伞,不让她的墓碑落上一片雪,直至大雪停下。
    她记得很清楚,他在她的火化确认书上签的名,是萧山河。
    是以,今天在周媒婆的口中听到萧山河名字的那一瞬,她才愣了愣。
    得知周媒婆口中的萧山河也是瘸了两条腿的,她就确定了,他就是上辈子送她入土的那个人。
    她想不到的是,原来他上辈子不只做了送自己离开一件事,还曾来给自己提过亲。
    她知道,前世他肯送自己体体面面地入土,今生肯定不会伤害她。
    她也不相信他会是村民们口中的不正经的亡命之徒。
    因为前世他去给自己收尸和下葬的时候,是部队的人陪同的,军人们还恭恭敬敬喊他一声萧老,她可以确定,他一定是个正直的人。
    至于前世的他为什么要安葬自己,他们又有过什么交集,她不想去想。
    能重生回现在,长安长宁还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在她身边,母女仨人都没有被命运蹉跎,她要保护好她们,就够了,她只需要知道,改嫁给萧山河,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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