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道啥歉,林有根迷糊了。他朝儿子捅咕眼睛,可他儿子看着好像状态也不太对。
    林建友却在心里深吸一口气后,用看似平井无波的表情,淡淡道,进来吧。
    总不能又在门口演一出大戏吧,昨天亏着是时间早,店里没啥客人。
    榛年,你把东西拿进去。徐志清交代儿子。
    不用!林建友听到了,下意识就是拒绝。
    徐榛年听林建友的,立马就回来了。
    他们走进院子后,在水池边洗菜的李月娥看到他们也愣了下。可她反应很快,手里的菜叶子一扔,脸就掉了下来:
    林建友你发哪辈子病了,什么人都往家里领!不等着别人破马张飞地指着你骂,你心里不得劲啊!
    这态度!
    徐家几个人都顿住了。徐志清和徐老太是惊讶,白佩珍微低着头,心里有些不自在。而徐榛年,他下意识看林青玉的屋子。等看到里面没动静后,他皱着眉,上哪去了?
    林建友没吭声,老爷子这会儿也不添乱了。儿媳的态度很不正常,可他儿媳不是不知礼数的人,所以,两家人这是有事。
    徐志清这几十年什么场面没经历过,片刻的尴尬过后。他就站在院子里弯腰。
    老弟,弟妹,今儿我就是上门来赔罪的。千错万错都是我错,是我不会教儿子。我媳妇也是我没教好,让你们受委屈了。
    林建友看着那一身军装,避开了。
    白佩珍看着丈夫弯腰,心疼了。他什么时候需要这样啊?
    她上前一步,对着李月娥。
    李月娥一和她照面儿,浑身的刺就起来了。她学着昨天白佩珍上门来的样子,微扬下巴,带着些轻蔑地盯着她。
    白佩珍看到李月娥的姿势,身体微僵。她垂在腿根的双手握拳,犹豫了下,想着刚才丈夫都弯腰了,她对着李月娥鞠躬了。
    抬头的时候,躁得满脸通红,声音也有些哽咽:
    对不起,对不起
    李月娥看向忽然哽咽出声还在鞠躬的白佩珍,本以为自己会觉得痛快了,会觉得解气。
    但其实不是,她心里也在叹气。这女人昨天也是被抬走的。
    说到底,还是他们当爹妈的没用,要是她家小鱼有个好爹妈,还会被人嫌弃到上门指着鼻子骂吗?人家不得先估计估计她爹娘啊。
    想是这样想,但她也没搭理白佩珍的意思。爱鞠就鞠呗,她重新蹲下洗菜。压根当白佩珍不存在。
    白佩珍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难堪。
    仿佛在大庭广众下,被人打了一巴掌的感觉。
    徐志清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没维护妻子。
    徐榛年啪地一声就跪下了。
    把院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白佩珍回头看儿子,眼泪噼里啪啦地砸向地面。
    她儿子、她儿子从来没跪过。
    叔婶儿,我知道我对青玉,对孩子,对你们造成的伤害怎么说都挽回不了。
    是我错了,我错在太自信,以为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中。是我没处理好我家里才让你们受这么大的委屈。
    我还错在太粗心,如果我早点查清楚,青玉就不用一个人面对,不用因为怀孕觉得低人一等,俩孩子也不用有曾不被期待的体验。
    但叔婶儿,我是真喜欢青玉的,是我没和我妈说清楚。她没有贴着我,是我徐榛年说到这里也哽咽了,他顿了顿,平时那么要脸的一个人,今天真的就什么都不顾了。
    是我贴着她。
    是我不对,是我不对,青玉妈妈好像是被徐榛年刺激到了,白佩珍也有些情绪崩溃了。这一刻,她肠子都要悔青了。
    李月娥移开了脸,她心里并不好受。早寻思什么去了,她闺女又有谁心疼过?
    你起来!林建友看着这一幕,心里也烦。外头有人在探头往里看了。
    徐榛年倔强地不动身。
    老弟,家丑不可外扬,咱们上屋里说吧,我给你们赔罪。徐志清用眼神示意外面那几个围观的人。他们家还不要紧,可林家是住在这儿的。
    林建友揉了揉额角,都进来!
    徐老太扶着儿媳,看向李月娥,诚恳道:
    侄媳妇,俺们今儿真是真心实意来道歉的。你们都是好的,大娘知道。
    俺们老家也是东北的,我儿媳是我没教好,你们别跟她计较,她这人就是嘴上厉害。为了拉进距离,老太太也说的东北话,不仅如此,她直接拽着白佩珍到菜盆子前。
    俺们今天来又耽误你们做生意了,等一会的,等一会俺们帮你洗菜。说着推搡了下白佩珍。
    白佩珍现在面对李月娥都有些打磕碜,一点儿也没有那个在医院里英姿飒爽的院长样子。她结结巴巴地道,是,我,我帮,我帮你洗。
    侄媳妇,这事确实是俺家的错。你们两口子了不起啊,这年月还能把闺女供上大学。不容易,不容易。
    可是被你孙子毁了。
    李月娥没说出口,但她的眼神这么表达了。
    徐老太当即老脸通红。
    多少年了,没尝过这种难堪的滋味。上一次还是三个孩子不在家,她男人死了,她挨家挨户求人借钱买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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