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段日子喝惯了药,等药凉了一些,也不需要服侍,自己端起碗来就喝了,听见一旁的方芮禀报:陛下,贤贵君和君后已经好多次让人过来传话了,说是想见见您,然后为您侍疾。
    之前女皇下了命令,不让后宫的人过来服侍,但是君后和贤贵君还是隔三差五的来送东西,虽然没接,但是还是在传话的,蓦然又听见这两个人的消息,女皇的手握紧了碗,呼吸都有一刻的急促,良久才慢慢平息下来:去给孤打发了!以后他们的消息也不准传过来!
    不然她实在怕自己忍不住,现在就将这两个蛇蝎心肠的人处置了,然后破坏了自己的计划。
    方芮大约是猜到了一些真相,并不敢有所辩驳,当即应了下来。
    女皇喝完药歇息,半梦半醒间,若有所感,她忽然问陪在床头的方芮:皇陵那边如何?
    修身养性,安稳的很。方芮轻声答。
    女皇便睡的更放松一些,方芮实在有些忍不住,竟然低声问:陛下,你怎么不问问太女殿下?
    说完她就被自己吓了一跳,连忙抬头去看女皇,却见女皇已经睡着了,应当是没有听见她这句话,方芮赶紧垂下头来,万分庆幸,然后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心底斥责自己:多嘴!胡言乱语!
    她看女皇睡熟了,给女皇掖了掖被子,女皇这场病生的有些久,整个人瘦的厉害,鬓边无论再如何遮掩,也都多了不可遮掩的白发,眼角也有些细纹,她陷在被子里,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君主,而是个垂暮的老人,方芮陪女皇从幼时到长大,从潜邸到皇宫,又从青年陪伴到现在,她是陪伴女皇最久的人,看到这样女皇,她的鼻子蓦得有些发酸,带了些泣声:陛下!
    良久,她才擦擦眼睛,悄无声息的退下去。
    等到方芮走了,躺在床上的女皇眼角才慢慢沁出一滴泪。
    她的身子不爽利,近些日子更是,即使喝了汤药很快躺下睡觉,也睡得并不安稳。一是入睡困难,而是觉轻,随便一点动静,她也睡不着了。
    她抓了抓锦被,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嘴里吐出来:晚了。
    不是不想问顾锦恪,只是顾锦恪已经不需要她问了。
    女皇传播的消息很快送到了她要求送到的人手里。
    薛沧蓦地皱起眉头,深深叹息,她当初其实是不想自己千娇百宠的儿子嫁给皇室的,就怕有这样一天,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如此之早,她眼睛眯了眯。
    而且现在只是一个乔希而已,作为长辈,她看得清楚,江太傅家的小公子,黎玉辛,也都和太女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她想了想,挥手让侍人去喊薛栾过来。
    她是母亲,应该护持自己的儿子不错,但薛栾才是未来的太女王君,他需要自己立的起来,不然帮再多,也是无用的。
    薛栾匆匆而来,脸上难得带了些急切,他这些日子都有些恹恹的,因为牵挂顾锦恪。他原本只知道顾锦恪在边疆,已经是很挂心了,但后来连续做了几日关于顾锦恪噩梦,心里惴惴不安,更是想要跑到边疆去看看顾锦恪才放心。为了阻止他,薛沧只能将顾锦恪不在边疆,而是秘密深入蛮国的事同他说了,因为别人也不清楚顾锦恪的路线,才将薛栾蠢蠢欲动的心给按了下来。
    现在薛沧单独找他,薛栾的直觉知道,是因为有顾锦恪的消息了,于是他跑的格外快,见了薛沧更是一喜:娘,殿下有消息了?
    他的眼睛又圆又大,现在因为欣喜,便又格外亮,十分好看。
    薛沧原本有些沉郁的,但看见薛栾的模样,又忍不住带了些笑意,只是听闻他问起顾锦恪,脸色又有些沉,冷冷哼了一声。
    薛栾的眼睛更亮了,自从赐婚圣旨下来以后,母亲提起殿下,总是有些别扭的。
    他忙上去摇了摇薛沧的手臂。薛沧摸了摸他的头,看见儿子开心的笑容,甚至都有些不忍心递出那张纸条,她只能提前打了个预防针:是个坏消息。
    薛栾脸色蓦地一白:坏消息!
    是怎样的坏消息,难道殿下受了伤,还是他脑海里一瞬间闪过很多,呼吸都停住了,薛沧看见儿子这个模样,吓了一跳,很快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殿下没事!
    她连忙递出纸条。
    薛栾手抖的接了过来,目光逡巡而过,很快狠狠的松了一口气:殿下是真的没事。
    只是
    他看着上面的内容,还有乔希的名字,眼里快速闪过水意,然后偏了偏头。
    薛沧皱眉:栾儿,若是
    娘,我这是高兴呢。薛栾连忙打断了她后面想说的话,转过头来时,果然是笑眼弯弯。
    殿下莫名其妙中了药,幸好身边有可信的人陪伴,不然而且幸好也是中的是这种药,若是其他的
    他是真的难过,也是真的庆幸和高兴,至少顾锦恪在这样的时候,身边有可信任的人可以解药,也幸好她中的不是什么其他伤身体的或者危及性命的药。
    比起乔希的事情,更让他接受不了的是顾锦恪受伤。
    他甚至有些懊恼,没有早早的陪伴在顾锦恪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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