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锦臣被下人领进程珂寝殿,他一夜未眠,眼底带着青黑,本就白皙的肤色变成苍白。
    程珂撑起薄薄的眼皮,忽然轻笑一声,这声嘲弄斩断孟锦臣最后一根绷紧的弦,他动作太快,旁人来不及阻拦,锋利的刀尖倒映在程珂眼中。
    全喜吓了一跳,又不敢大喊大叫,怕孟锦臣真的伤了他家殿下。
    程珂眼都未眨,两根手指夹住刀身,缓缓下压到喉前。
    “要杀我,还是这里方便。”
    孟锦臣恨他风轻云淡毫不在意,手臂用力,程珂白净纤长的脖子留下一道血线。
    “驸马这是做什么!伤了殿下对大家都没好处!”全喜急得冒汗,怕孟锦臣真的不管不顾鱼死网破。
    孟锦臣置若未闻,冷冷道:“交出我姐姐!”
    见他如此,程珂心中有数,笑得越发灿烂,“看来和离一事,母皇是准了呀”
    程珂耳目众多,孟锦臣本也没想瞒他,重复道:“我姐姐在哪!”
    程珂嗤笑,眼里是藏不住的轻蔑,“你就是个废物,既寻不到孟仙俄,也再无法纠缠于她。”
    这个她是谁,二人心知肚明,孟锦臣气极,握刀的手臂都在颤抖,程珂轻弹刀刃,那刀便偏到一旁,全喜喘口气,上前查看程珂的伤,刺的不深,只是血流的多,染红了刚换上的衣裳。
    程珂将全喜赶到一边,看着失魂落魄的孟锦臣,“你明知她最不能接受背叛,却还是听了我的安排,今时今日,不过咎由自取。”
    赵氏是程珂的人,当年是他以孟仙俄的下落威胁,逼孟锦臣带赵氏入府,这才断了孟锦臣与程玉的一切可能。
    孟锦臣怒视程珂,“是你逼我!”
    “我给过你选择,若你不去管孟仙俄的死活,自然可以老老实实做你的驸马。你不过是做出了选择,选择了孟仙俄,舍弃了她”
    程珂站直身子,他与孟锦臣身量相仿,正能对视他的眼睛,“而我的阿姐,最受不得背叛与舍弃”
    孟锦臣被他戳中要害,脸色白到发青,他明白自己终是辜负了程玉,但他程珂又是什么好东西!
    “这世上你是最没资格来指责我的人!离经叛道,肖想亲姐,简直禽兽不如!”
    孟锦臣这话一出,全喜再不敢抬头,他怕自己没命再听,却终于明白为何皇子妃江姝锦这么不受殿下待见。
    程珂却毫不避讳,不怒反笑,他指着孟锦臣,漆黑的眼眸像望不见底的深渊,“就算我禽兽不如又怎样!总有一天我会得到她!而你不过一条丧家之犬,你只能亲眼看她走向别人!”
    “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程珂开口大笑,“若不是你,季惊鸾与其他下贱东西怎么会有机会碰她!”
    早在程玉嫁给孟锦臣的那天,他就已经生不如死,血缘是道诅咒,所有人都有机会靠近,唯有他被她视若洪水猛兽,她们本该是最亲近的人才对若生时能得片刻欢愉,哪管死后业火焚身!
    不管用什么手段,他就是要得到她!世俗能改,礼法可破,倘若只有做到那个位置才能将她困住,那他就去争!去夺!去抢!
    “孟锦臣,与其恨我,不如恨你自己。”
    程珂收起笑,面色阴翳。他想起幼时,先是孟锦臣又是季惊鸾,总有人与他争抢,分走程玉注意,而如今,害虫只多不少。
    为什么她不能只看他一个人呢?
    都是他们的错。
    所以,他需要权力,他需要那个位置,他要将害虫一一碾死,让她只能看他。
    除了全喜,无人知晓程珂与孟锦臣这次争吵,孟锦臣回府就病倒在床,直到女皇旨意下达,仍旧未能痊愈,而程珂也借口卧病,实则为了养伤。
    季惊鸾得知此事的时候,很久回不过神,桐墨在他耳边叽叽喳喳,震惊不已。
    “主子公主不会是为了您吧?”桐墨双手撑脸,问的真心实意。
    季惊鸾不敢自大,但一想到程玉竟真的和离了,心中难免欢喜。
    “可您这边”
    桐墨所说何尝不是季惊鸾忧心之事,他想起程玉的话,如他总是犹豫不决,没有孟锦臣,也会有别人
    可就算他心中焦急,季父依旧是他的父亲,他又怎么能
    心中有事,便坐不住,季惊鸾丢下桐墨,去看院中的海棠。
    花期已过,只剩葱郁的叶子,晚风拂过,沙沙作响。
    正当他闭着眼睛享受片刻安宁,不远处季父的院子传来一道女子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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