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菲尔尴尬地摸摸自己的肚子,压低声音说:“小声一点,祂能听懂。”
    拉斐尔也把声音压低了一些,用气音回他:“没事,宝宝睡着了,听不到。”
    没错,还在蛋壳里的小天使崽,和爸爸哭唧唧地撒了一小会娇,就又睡过去了。
    而且,几乎是秒睡。
    路西菲尔动动身子,凝眉:“怎么突然开始嗜睡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明明之前都还很活泼,蛋壳也会随着心情一拱一拱的,今天却没有什么精神。
    床边上,一身圣光之力被宝宝吃去一半,从刚才起就靠在床头揉太阳穴的米迦勒,忍不住开口:“会不会是吃多了,需要睡眠来帮助消化?”
    这次路西菲尔难得没有和他拌嘴,而是摸着肚子里的小家伙,面露担忧。
    宝宝是光明生灵,身为母体的他却没有办法时刻感知祂的状态,就连喂食都要米迦勒代劳……
    哪有这样的……
    感觉除了借用一下自己的生育金茧,宝宝都不是自己的。
    呃,虽然仔细想一想……
    宝宝也确实不是他的。
    可是……
    “我还是想回天堂……”
    天使垂了眸子,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
    委屈:“我可不可以去求求祂……本也不是我的错,为什么都要我担着。”
    在场的另外两个天使陷入了沉默。
    路西菲尔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天使,单看他们的反应就明白了。
    顿时,整个天使都变得很失落:“祂还是不愿意听任何和我有关的事吗……”
    安静的房间响起一声浅浅的叹息。
    而后,又变成低低地吸气声……
    ……
    –
    上帝被赶出门外,整个卧房又都被米迦勒和路西菲尔用结界双重加固过,即便是祂也不敢轻易动用神识,怕敏感的天使会有所发觉。
    只好在外面老老实实地等。
    梅塔特隆同祂汇报了刚刚天堂发生的事,便去处理行宫损毁事宜,匆匆离开。
    于是,安安静静的走廊,又只剩神自己,独自守在门口。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
    米迦勒和拉斐尔一同出来,后面还跟着黑发黑眸的天使。
    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聊了些什么,天使眼睛和鼻头都有些红红的,说话也带着轻软的鼻音。
    “殿下,我们就先回天堂啦,等下次再来看您。”拉斐尔握着他的手,弯弯眉眼。
    天使就吸吸鼻子,低低地“嗯”了一声,默不作声地将他们送到院子。
    直到米迦勒与拉斐尔一同展开羽翼,飞向行宫的上空,都要忘不见了,路西菲尔才缓缓收了目光,拖着步子回去。
    梅塔特隆为路西安排的小院很漂亮。
    有连通圣泉的清澈池水,池边种满了人间的花朵。
    高高大大的伞松,拔地而起,遮住了院子里一大半的日光。
    从枝杈上引了两根粗麻绳,做成精致漂亮的秋千。
    路西菲尔盘了半膝坐到数千上,望着哗啦啦的流水愣神。
    看着看着,眼睛里又有蓄水的趋势。
    天使大概是不想在上帝这个“外人”面前丢脸,很快就将眼泪眨了回去。
    然后偷偷地,在眼角抹了一下。
    上帝迟疑了一下,便三两步走到了路西菲尔面前。
    “怎么哭了?是不是z……是不是肚子又不舒服了?”
    -
    高大的“魔族”过来之后,便单膝半跪到了面前。
    男人下颌微仰着,幽深的眸子里,映着斑驳的树影,还有……坐在秋千上的天使自己。
    路西菲尔一怔,连忙侧了头,轻轻地说:“没有。”
    可是,心里更觉得委屈了。
    连一个陌生的魔族,都知道关心他……
    自小将他捧在手心上的神,却一直不闻不问。
    天使眼睛一眨,忍不住又哭出眼泪来。
    他正要抬手擦擦,面前的“魔族”忽然凑近了,先一步将手指落到了他的眼角。
    “别哭。”
    低沉的声音说。
    微凉的指尖轻柔地在他的眼角擦了擦。
    而后,温热的掌心就覆在了他的脸颊。
    “哪里不舒服,或者不开心,都可以同我说。”男人温柔的声音缓缓响起,连眸子里都是温和的:“我保证不会同任何人讲。”
    路西菲尔张张嘴,眼角又渗出泪来。
    他低头,目光落在自己的小腹上……
    过了好一会才说:“我……我只是觉得很难过……很委屈……”
    “祂怎么可以这么……这么对我……”
    怎么可以把他一个天使丢在地狱里,他还怀了宝宝……
    “我真的,好辛苦……每天都好辛苦。”
    怀宝宝很辛苦,只能被圈在这里也很辛苦……
    肚子里的小崽崽难过,可以哭着撒娇,只要撒娇就可以有一个抱抱……
    可他自己却连难过,都不知道该向谁说。
    天使抽抽噎噎地抱怨,上帝抚在他脸颊的手一滞。
    祂望着天使沾湿的睫毛,痛苦地闭了闭眼。
    “是w……是祂不好。”
    “你觉得不开心,我陪你一起骂祂,好不好?”
    说完又牵起天使软白的手,放到自己膝上,动作轻柔地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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