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走后,郁少池捏着一点被角,昏沉道:楚航哥,对不起,今天麻烦你了,谢谢。
    别和我客气。他问:你回来有没有吃饭?
    没有。说完没几秒郁少池连忙补一句:我不饿。
    饿不饿都得吃一点,我下去给你买份饭。你躺着别动,再自己拔针我真要生气了。
    郁少池乖巧答应着,等人一走,他伸手够到那部被杨楚航放柜子上的手机。鬼使神差地按开机键,重新开机的手机还有百分之五十多的电。
    杨楚航不会在这种事上骗他,这样做的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梁莹。
    他就着杨楚航的手机给梁莹拨了个电话。
    楚航?梁莹这会儿洗了澡准备上床睡觉,接到杨楚航的电话还挺意外,郁律师怎么样了,回家了吗?我正想等下给你打的。
    手机没电关机了你怎么打得进来?郁少池反问。
    不等对方回答,接着说:梁莹,是你说手机没电关机的。这是一句陈述句,郁少池声音淡淡的,透着一丝病患的虚弱。
    郁律师?这么直接的被揭穿,梁莹不由面热,本能装傻,你在说什么?
    说你把杨楚航手机关机了,也可能是不小心按到的。郁少池忽然笑了笑,人都有不注意的时候,下回别碰楚航哥手机就行了。
    你
    挂了。
    郁少池挂了电话把通话记录删了才关机放回去。
    杨楚航回来时郁少池还保持着他下去时的姿势,视线从门口追着他过来。
    楚航哥,我刚想到一个问题。郁少池撑着自己坐起来,你以后会和梁小姐结婚,是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
    今天你没送她去学校,却送我来医院,会不会破坏你们的关系,她会不会因此讨厌我
    杨楚航在他旁边坐下,拆开盒饭,边说:她不是这样的人,即便以后结婚也不会讨厌你,你又没做错什么。
    此话一出,几乎将郁少池压得喘不过气来,他望着杨楚航,语气重了重,你们明明都没怎么接触,怎么能这么快,这么草率地考虑结婚了呢?
    就因为没接触,所以想多接触看看到底合不合适,合适就结婚,不合适的话就当朋友。
    不可以!郁少池不受控制地蛮力抱住杨楚航,你是我哥,不能有女朋友,是我的,杨楚航,我说你不可以。
    郁少池身上还很热,这番话无疑是发烧过头说的胡话,杨楚航没太放心上,拍着他的背哄道:好,你现在吃点东西,然后好好躺着把盐水挂完,结束了咱们就回家。
    不好。郁少池看出他的糊弄,将护士重新插到手上的针管又拔了,我现在就要回去。
    少池,你别闹! 重新将人按回床上,烧糊涂了?
    楚航哥郁少池看样子想哭,眼尾泛红,他又挣扎着坐起来,忽然安静了,单手搂着杨楚航的脖颈,商量道:那你陪着我,在医院陪我,一步都不能离开。
    没说要走,你别乱动了。杨楚航捏着他另一只手示意护士赶紧重新帮他扎针,同时哄着:我等着你把盐水挂完,一起回去,真的。
    嗯。
    郁少池后来睡着了,挂完人没醒,杨楚航在旁边等着,摸了摸他的额头,觉得烧褪了大半,准备下楼开些药带回去吃。
    才起身,郁少池连忙伸手拦住了,楚航哥!
    杨楚航有些诧异,醒了?
    回家,一起。
    作者有话说:
    我来了我又来了。
    第10章 选择权。
    郁少池拽着杨楚航的手力道非常大,手指头还在细细地颤抖。
    小池,做梦了?杨楚航重新坐下,伸手探探他的额头,还好不那么烫了,你再躺会儿咱们就回家。
    楚航哥郁少池就这么看着他,缓缓地喘着气,半晌才说:麻烦你了今天。他的声音微微沙哑,带点刚睡醒的慵懒。
    那些逾矩行为,杨楚航不提,郁少池也不再回忆。他松了拽着对方的手,看着手上的针眼,后悔道:早上我就应该听你的,直接来医院,工作哪有身体重要。说完接着看杨楚航。
    也有我的责任,你烧得这么厉害,我竟然还让你自己开车去这么远的地方,万一路上出什么事
    我联系不到你...提起这事,郁少池眉眼间似有似无染上一层委屈。
    我下次一定注意看手机。杨楚航在他背后垫了一个枕头,喝水吗?我给你倒一杯。
    郁少池轻轻嗯了声,看着他接水的背影,平淡道:出门前是我给你手机充电的,这么快就没电了,是不是电池坏了?
    是吗?
    一般这种情况都是电池的问题。
    那该换手机了。说着,杨楚航出去问护士借了一根充电线,充几分钟再走,路上付钱没手机实在不方便。
    刚插上,手机自动开机,杨楚航晃了一眼,放手机的动作一顿,惊讶道:不是还有电吗?
    什么?郁少池倾身凑过来看,我说嘛,你不爱玩手机,不该没电的。
    桌面赫然挂着几个小时前的未接电话,全都来自郁少池。
    郁少池连忙别开脸,全当作没看见,他接过杨楚航为他接的热水,边说:今天早上出门天气就不对,一整天都闷闷的,我跑完那几个工厂,热得浑身汗,黏死了。回去痛痛快快地洗一个澡,再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行。这个电没有必要再充,杨楚航拔了充电器,感觉莫名其妙的,是梁莹告诉他手机没电
    为什么?
    两人带了些药回去,太晚回去路上没多少车,路灯的倒影直直一排列开,偶有飙车爱好者经过,留下油门刺耳的轰鸣。
    车里有放着舒缓的轻音乐,郁少池伸手开大了一点点。在医院睡饱了没有任何睡意,就默默看着杨楚航开车。
    楚航哥,我们认识多久了,还记得吗?
    有一个月了吧?杨楚航边开车,看他一眼有点不太确定。
    一个月三天了。郁少池翻着手机,不一会儿笑着说:我想请你吃饭,明天有空吗?
    怎么忽然要请我吃饭?
    哪有忽然,第一次见面就想请你吃饭了,一直拖到现在,我们认识以来楚航哥都很照顾我,就凭这点,早该请了。
    杨楚航点头没推辞。以他对郁少池的了解,这个时候拒绝,小郁律师的玻璃心会碎。
    请吃饭我当然乐意,但明天不行,早上得去医院,下午先和梁小姐约了。杨楚航顿了顿,后天,后天怎么样?你有空吗?
    闻言,郁少池这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面上倒没任何异样,甚至笑了笑,这两天我也只有明天有空。
    郁少池停顿了十几秒,把选择权交给杨楚航,但这十几秒足以让他胆怯,浅叹了口气,算了,既然楚航哥和梁小姐有约在先,我就自己去吃吧。
    确实不太巧。杨楚航多看了他两眼,越看越可怜,心软下主动道:这个周末有空的话我请你。到车库,他把车停稳,又补了一句,上次不是说带你去吃海鲜嘛?你有空咱们就去。
    郁少池点点头没说话,默默地解开了安全带下车。
    刚下过雨,一路过去的小道泛着淡淡的泥土腥。凉意的掺杂莫名新鲜,特别被风带着扫过面颊,所有的倦意都没了。
    爽却冷,郁少池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杨楚航脱了外套给他披上,边说:别又吹感冒了,好不容易发烧才好一点。
    谢谢。郁少池揪着外套,侧脸看这个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人,两人中间仅隔了一拳距离,借路灯悄悄看杨楚航,心底一丝酸涩油然而生。
    他不太懂怎么爱一个人,更不懂怎么把握,唯一一点,他清醒地知道,杨楚航一定要是他的。
    第二天杨楚航正常上班,郁少池则睡到大中午,醒来手机上有三个温锦的未接电话。
    他眯着眼睛拨了回去,对面的女人就像一直等着一般,瞬间接了电话。
    温锦的老公,张容云时隔两个星期又出来和她要钱。开口直接要一百万,被温锦回绝以后,他今天一大早趁温锦把孩子送去幼儿园的档口,把孩子接走了。
    报警。郁少池的声音带了一丝起床气,掀开被子起来,扭了扭脖子才彻底清醒,问道: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也不能报警,他会伤害清余。温锦说这话时,声音有几分哽咽。
    你的意思是,不报警,配合给出这一百万,是这个意思吗?
    我拿不出一百万。温锦努力忍着眼泪,以前我和他说我很穷没有钱,还要养清余,更没有多余的闲钱,可自从那天一口气给了他五十万,他就觉得我会有很多钱,缠着就不放了,他把清余带走,说不给钱就虐待她。
    始终护女心切,温锦完全慌了神。欲上时淡定地帮她分析,有没有问他拿着一百万去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温锦咬牙捏紧了拳头,气愤道:张容云本身没有赌的毛病,是他那个男朋友带着他输了这么多钱,什么爱不爱情!他护着那个男人,想方设法为他找钱,连他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下狠手!
    所以是他的那个男朋友欠了一百万,拿你女儿为要挟,要这一百万。郁少池总结完,讽刺地笑了一声,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如果我是你,这一百万我不给,并且马上报警。
    可是我女儿.....
    没有可是,如果你一味让步,他只会得寸进尺。放心吧,再怎么说,清余也是他女儿,不会怎么亏待他的。
    不,他会!温锦的情绪持续激动,他刚给我发了一段视频,我女儿哭,他管也不管,连饭都不给她吃,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受得了!
    担心则乱。耐心等着,很快就结束了。
    郁少池拉开窗帘,外边太阳大的晃眼,他心情不太好,揣着烦躁默默收拾干净直接去了孤儿院。
    江奶奶照常在树荫底下的摇椅乘凉,郁少池买了些水果坐在她旁边,太专心了都没发现。
    我给您带了水果,想吃什么,苹果,橘子还是香蕉?
    江奶奶原本望着树梢发呆,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并没有吓到她,反而惊喜道:小佳,我等你一早上,去哪儿了?
    赖床了。
    怎么当妈的你,今天是我们小池十三岁生日,你还不赶紧去做一桌好吃的,下午我再和你一起去买个蛋糕,悄悄给他一个惊喜。
    闻言,郁少池可算露出轻松的笑,眉眼弯弯的。他握着江奶奶的手,轻轻揉了揉,可是小池已经二十五了,他已经不用大人再给他惊喜,帮他过生日了。
    江奶奶嘴巴一噘,并不赞同这个说法,啧了一声就要站起来,我们小池无论几岁,这个生日也还是要过的,你不给他做饭,老婆子我自己去做。
    好好好,郁少池连拦着江奶奶,认真说:我一会儿就去给他做,现在您到底是要吃苹果,橘子还是香蕉。
    橘子吧,好剥。江奶奶如愿地躺回椅子上,悠闲地晃着腿。
    香蕉更好剥。
    香蕉给小池留着,他喜欢。
    郁少池没接话,仔细剥橘子,连上面的小须都剥得干干净净,直接送到江奶奶口中,问道:酸不酸?
    甜的牙齿疼!江奶奶边说着,似乎才发现一般,皱起眉头问:你老公呢,好久没见他人了,电话也没见打一个,去哪儿了?
    郁少池一愣,显然不想触碰这个话题,又剥了一瓣橘子,哄着塞到江奶奶的口中,转移话题道:那天我跟你说的体检,阿姨有没有带你去,结果怎么样?
    奶奶跟不上思绪,反应几秒才回答:去医院了,医生说我身体好。
    那就好,想我了一定要打电话,号码我给你设置好的,按1直接跳出来了。
    哎哟,知道了,知道了。江奶奶面露嫌弃,婆婆妈妈的,你赶紧去给小池做饭,一会儿他该放学了!那个蛋糕,蛋糕一定要记得买,孩子喜欢,蜡烛只准点十三根,别老全点上,人家只有十三岁。
    这样的话江奶奶每年今天都会说一遍,她虽然得了阿尔茨海默病,郁少池的生日却记得清清楚楚。
    郁少池拗不过她,哄着答应。
    给他过生日,多大都会记得给他过。
    作者有话说:
    二狗终于杵着她的拐棍爬来了!
    第11章 他会觉得恶心
    郁少池从江奶奶那里出来直接去了事务所,托关系要到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齐维州。
    郊区的咖啡馆遇到的唯诺男人。
    郁少池调查过,他是梁莹的初恋对象,两人在高中就好上的,直到大学,齐维周没考上,而梁莹因为成绩拔尖去了最好的学校。
    即便这样,两人也依旧在一起。但梁先生并不同意他们这种苦兮兮的爱情,慈父多败儿,狠心将这段姻缘拦腰斩断。
    那时候的齐维州还是个有骨气的人,说放手就放手。
    郁少池主动给他打了个电话,对方接电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哑,似乎才睡醒。
    齐维州?
    谁啊?齐维州带了极浓重的起床气,说出的话几乎靠吼,听筒里传来陌生的声音,如果是什么推销电话,他一定会破口大骂。
    梁莹的前男友。郁少池笑了笑,接着说:你们彼此的初恋,多难得。梁莹没谈恋爱,至今连个对象都没有,对你似乎念念不忘,你呢,你是不是已经忘了她了?
    听筒有几秒钟的停顿,但并没有挂断。一阵窸窸窣窣后,齐维州的声音变清晰,他问:你是谁,和说这些干嘛?
    不干嘛。我只是觉得,相爱的两个人应该在一起,大家都是成年人,不是需要家里养活的年纪了,完全有选择爱情的自由。
    你是说齐维州迟疑了,他想到了梁莹,不管怎么说,当年的女孩住在他心里就没出来过,含了点期待问:你是说梁莹还记得我,还爱我,是这个意思吗?
    初恋哪这么容易忘,梁莹单身这么多年是为什么,你难道也想问别人吗?
    郁少池的声音淡淡的,却说得相当认真,像一个为爱情打抱不平的围观者。
    齐维州并没有多问对方是谁,猜测大概是梁莹的朋友或者同事,他们看不下去两人为爱情苦等的模样,所以才联系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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