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办生日宴的后果,就是每个人都很开心,太皇太后及皇太后是真开心。
    各宫嫔妃是不是真开心倒也不那么重要,只要她们是笑着的就行。毕竟康熙在场,她们也不敢不笑。
    小阿哥小格格们在席间满场穿梭,几乎是玩疯了,他们拿着特制的小风车倒是跑,简直是快乐极了。
    倒是皇太子与皇长子端端正正的坐着,很有皇子的风范。
    三阿哥都没顶住美食的诱惑,吃的像个快乐的小仓鼠。
    小阿哥们小格格们也有小礼物送给姜鄢,都是小孩子们的心意,自己做的手艺,姜鄢都好好的收起来了。
    一场生日宴下来,所有人都开心极了,甚至孩子们都舍不得离开,还是被各自的奶嬷嬷抱走的拖走的。
    姜鄢却累惨了。这个生辰宴因为小孩们的兴奋,比预定结束时间晚了一个多时辰。要不是阿哥们明天还要读书,姜鄢怀疑他们会嗨通宵。
    回了储秀宫,都顾不上康熙在身边,直接往床榻上一扑,扑在柔软的被褥里,预备一秒睡着。
    胤礽送了很大的一个几乎有一人高的盒子。里头也不知道装着什么,包装的极好。
    太监们抬过来的时候特别的小心,生怕磕了碰了。
    姜鄢好奇极了,就想等着生辰宴之后拆开来看看是什么东西。
    生日宴的时候,姜鄢还偷偷问过坐在她身边的康熙,康熙说他也不晓得里头是什么。
    保成预备的礼物,一个字都没有跟朕透露过。只说要给你一个惊喜。但朕瞧了,是他精心准备的。好多次你走之后,毓庆宫的灯火便会亮起来,一亮就是好久。可见保成的用心。
    康熙这样一说,姜鄢更好奇了。
    此刻,她想到胤礽方才依恋她的眼神,姜鄢一使劲,从床榻上爬起来。
    她等不及了,她要拆胤礽给她的礼物。
    可人还没走过去,却被康熙抓住了手腕。
    刚说去沐浴更衣的人换了身常服穿的整整齐齐的走回来,姜鄢看着都有点懵:皇上,您穿成这样,这是要出去吗?
    现在都过子时了,还要出门?
    康熙牵着她,看了她身侧侍立的李嬷嬷一眼,李嬷嬷会意,转身就去了箱笼找先前预备好的衣服。
    康熙搂着她,沉声说:朕要带你出宫。单独给你过生日。
    姜鄢听的头都大了。
    天哪,饶了她吧。她的生日都过了,这都过了子时了。怎么还要过生日?
    谁一年过两个生日啊。
    第50章 050
    明年。等明年臣妾过生日的时候,皇上再单独给臣妾过生日吧。
    姜鄢现在真不想出门,她现在只想立刻马上睡觉。
    她眼睛都睁不开了,困得自己都没什么力气站着,干脆把全身的重量放在康熙身上,由着他抱着自己,她闭着眼睛准备表演一个一秒入睡。
    康熙为这一日准备了许久,不会因为姜鄢困,就放弃带她出宫的。
    他瞧了李嬷嬷一眼,从李嬷嬷手中将预备好的衣裳拿过来,他亲手给姜鄢换衣服。
    白日里一直在忙生辰宴的事情,姜鄢也没怎么歇着,后来开宴,姜鄢从头至尾都陪着,哪怕是冬日,这一天忙下来,身上的衣裳也是出了些汗的。
    康熙要带着姜鄢出宫,肯定不会让她穿着湿衣出去,必然是要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才行。否则出门被风一吹,身上尚有汗意,衣裳都是半干不湿的,容易生病。
    姜鄢是真的累了困了,连眼睛也懒得睁开,就随便康熙和李嬷嬷摆弄她。
    感觉到他们在给她擦身上然后换衣服,姜鄢忍不住哼了两声:还是要沐浴才舒服。才能换干净衣服的。
    康熙一面给她系裙摆上的带子,一面轻声说:到了地方再沐浴。现下没有时间让你沐浴了。
    康熙见她又乖又听话,也不闹什么了,就是困极了的样子,自己嘟囔两句就罢了,也不说什么。就是这么摆弄她,她想睡也睡不好。
    康熙知道她能听见,就轻声给她解释:朕原本打算今日就带你出宫的。可太皇太后不许,定要在宫中给你办生辰宴。说这次不一样。朕想着,太皇太后说的有道理。朕就准了。所以,直闹到现在,才有机会带你出去。
    姜鄢闭着眼睛,虽然没有沐浴,但是用热水擦了身上,再从里到外换上干净清爽的衣裳,还是挺舒服的。
    她趴在康熙身上,被康熙抱起来,骤然悬空的感觉很熟悉,但姜鄢还是抱住了康熙的脖子,歪头靠在他的肩窝上。
    她说:可是现在都过了子时了。臣妾的生日都已经过了。
    康熙抱着姜鄢出了储秀宫。
    外头极冷,风也很凉,但姜鄢被严严实实的裹起来,外头还围了一个雪白毛的大氅,一点儿也不冷,仿佛待在恒温的空调房里。
    龙辇静静的等在宫门口。康熙抱着姜鄢上去了,他微微扬了扬下巴,龙辇静悄悄的往宫门口去。
    等出了宫,便要换上预备好的车驾,然后再往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去。
    康熙抱着人,微微侧头看怀里的人,姜鄢几乎整个人缩进大氅里,只露出一双半阖着的眼睛,可见是真的困极了,但仍是无法安睡。
    康熙轻声说:那就当做,是你满了十六岁,走入十七岁的第一天的礼物。
    龙辇很稳当,姜鄢睡在温暖的大氅里,又被康熙抱着,睡意晃晃悠悠的漫上来,直到再也压抑不住了,康熙的那句话,就好像是她彻底沉入梦乡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声音太轻了,也太遥远了,姜鄢不知道自己听到了没有,也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几乎就在下一刻,她就睡着了。
    康熙一直凝望着她,见怀里的人渐渐呼吸平稳,安然睡去,他唇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
    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鬓边,康熙轻语:睡吧。等你醒了。就到了。
    地方不是很远,但也是需要一些时间的。姜鄢既困了,也没有必要跟着熬,想睡自然可以睡。
    李德全在旁陪着,康熙今日极早就起身了,忙完了政事,又陪了储秀宫娘娘一整日,李德全也觉得康熙休息不够,便小声劝着。
    皇上也歇一会儿吧。
    康熙淡淡说:不必。朕不困。要出宫了,一会儿到马车上,朕再歇。
    姜鄢累极了,自然睡得沉,他们从龙辇换到马车,又从宫外到郊外,姜鄢一无所知。
    等姜鄢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入眼瞧见的便是一片雾蒙蒙的帷帐,只是这帷帐颜色与她宫中和乾清宫的都不一样,是那种很朦胧的天青色,轻纱似的拢着外头的天光,让姜鄢根本分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她坐起来,抱着身上的被褥发愣,外衣和大氅都脱掉了,她只穿着里衣裹在温暖的被褥里。
    上午?或者,是下午?
    被褥上还有熟悉的味道,是康熙身上的气息。
    旁边放着几个汤婆子,整个床榻都是热乎乎的,姜鄢也分不清康熙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晓得康熙昨晚跟她同塌而眠过,但其余的,就半点都想不起来了。
    她只晓得,她睡得很好。
    李嬷嬷一直在外候着,瞧见床帐里有动静,就将帷帐轻轻撩开点,便与姜鄢懵懂的眼神对上了。
    李嬷嬷笑道:主子醒了?主子可饿了?
    主子这一睡都没有用早膳和午膳,现下起来用一些,还是一会儿直接用晚膳呢?
    姜鄢瞪大了眼睛:现在都下午了?那我睡了多久,两天吗?
    李嬷嬷又笑:现在申时正。主子是从昨夜出宫睡到现在的,并没有两天。
    姜鄢有点饿,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说,不必等晚膳了,她现在就要吃东西。
    膳食是一早就预备好了的,姜鄢起来洗漱更衣,瞧见她所在的地方是完全陌生的地方,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是她没有来过的。
    只是她肚子饿,没顾得上先问,等膳食送上来,她吃了个半饱,才开始对李嬷嬷发问。
    嬷嬷,我们现在在哪儿啊?
    李嬷嬷笑着说:在主子自己的地方。
    昨夜皇上带着主子出宫,就直接坐着马车到了这儿了。是今儿上午才到的。当时主子还睡着。
    这天底下,便只有康熙先前送给她的林场马场和皇庄属于是她自己的地方了。
    姜鄢还真没想到康熙把她带到她的皇庄和马场里来了。
    康熙当初把东西给她的时候,她就仔细瞧过了。
    那片林场在木兰围场那一片。而她的皇庄和马场,则是在热河行宫这边。
    只不过现如今的热河行宫还有避暑山庄都还在修建中,并未完全开放,康熙也一次没有用过。就这一晚的时间,也不可能跑到林场去。
    那就只能在皇庄和马场这边了。
    没想到他们跑了一夜,居然跑到这里来了。
    姜鄢也是真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还能亲眼看看自己的皇庄和马场,她原本以为,这辈子都只能收钱而瞧不上一眼的。
    那皇上呢?姜鄢问。
    李嬷嬷说:到皇庄后,皇上同主子一道休息了会儿,然后便出去忙了。
    姜鄢点点头,她吃着膳食菜式,觉得味道异常的熟悉,就知道康熙这是把她储秀宫小厨房的人给带出来了。
    李嬷嬷说:皇上想着,主子或许还要在此处住上几日,怕主子用不惯这里的饭食,就将小厨房的人都带来了。
    姜鄢连连点头,看来着实是考虑已久的,康熙安排的十分周全啊。
    就是不知道这个生日打算怎么给她过呢?
    姜鄢有点好奇,瞧见她身边只有李嬷嬷,庆月松月完全不见踪影,便问李嬷嬷她们做什么去了。
    李嬷嬷面不改色:主子不记得了么?庆月松月昨晚在库房里清点礼单,事儿没做完,就没有跟着出来。
    姜鄢噢了一声,想起自己那满满当当的库房,忍不住说:那真是辛苦她们了。
    李嬷嬷应了一声是,没有再多说什么了。姜鄢只顾着干饭,也没有瞧见李嬷嬷唇角带着一抹笑意。
    姜鄢吃饱了,屋子里的一切都摸索熟了,她也睡饱了,就琢磨着想要出门去看看,李嬷嬷却没让她出门。
    姜鄢满眼疑惑,李嬷嬷只是笑:主子略等等,现下还不到时候。
    姜鄢更不懂了:不到时候?什么不到时候?要到什么时候?
    李嬷嬷笑而不语。
    姜鄢就想起来了:嬷嬷的意思,是皇上另有安排是吧?
    李嬷嬷还是笑而不语。
    姜鄢什么都问不出来,人又不让出去,忍不住跟李嬷嬷吐槽:皇上将我带出来,说要给我过生日,结果人影都不见一个。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送我的皇庄和马场,还不许我出去瞧一眼。难不成,要一直把我困在屋子里么?
    李嬷嬷又笑:主子稍安勿躁。皇上并非不许主子出去。只是这皇庄里,皇上预备了些东西,此时还不宜给主子瞧。皇上的意思,是主子可以去看看主子的马。等到了晚上,皇上会来接主子去皇庄的。
    姜鄢懂了:噢,嬷嬷的意思是说,咱们如今住在马场里?
    李嬷嬷笑着点头:是。
    姜鄢兴奋了:那我要去看看我的马。快带我去看看我的马。
    康熙的打算姜鄢懒得管,反正她如今在马场里,这又不是在宫中,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和束缚,她换了身轻便些的衣裳,就去马场看她的爱马了。
    康熙的那匹黑色的汗血宝马和姜鄢的纯金马养在一处。
    时隔一年多再次见到她的纯金马显然没有忘记她。
    见姜鄢过来,纯金马特别高兴,那双美丽温顺又极通人性的眼眸望着她,然后用马头轻轻蹭了蹭她。
    姜鄢更热情,抱着马头亲了人家一口。
    黑色的汗血宝马显然也是认得姜鄢的,它也对姜鄢很亲近。
    这倒是让姜鄢生出些别样的心思来。
    康熙的这匹黑马没有旁人骑过,可见它对自己这样友善,姜鄢就蠢蠢欲动的想要试一试了。
    旁边的马场维护的极好,可以随时上去试一试。
    姜鄢试着上去的时候,黑色的汗血宝马没有拒绝她,反而很开心的样子,还不停的和纯金马贴贴。
    旁边侍候马的太监瞧了,一个劲的奉承姜鄢:娘娘可真厉害。万岁爷的这匹马谁也骑不得。娘娘是第二个能驾驭它的。
    姜鄢扬了扬下巴,又去摸了摸她的纯金马。要是没有它老婆在这里,姜鄢估摸黑马也是不愿意让她骑的。
    为了它心爱的老婆,这大黑马总是会让步的。要是换了旁人,自然是不行的。
    重新驰骋在马场上,感受着许久没有感受过的风与自由。姜鄢倒是想起了很多的回忆。
    但是更多的,是满心的畅快。
    大黑马个高,骑起来更爽啊。
    姜鄢好好的痛快了一回,然后又去骑她的纯金马,两匹马换着跑,直到她觉得累了才停下来,放两匹马自己在马场上去玩。
    姜鄢撑着下巴趴在围栏上,远远望着原野上将要落下去的夕阳。
    她刚才吃得很饱,现在一点儿也不饿。
    就是跑累了歇一会儿。身边只陪着李嬷嬷一个。
    照顾马的太监瞧她不爱听奉承,也不说话了,就沉默的在两匹马身边候着。
    纯金马在草场里慢悠悠的晃荡,大黑马在一旁陪着她。
    天地浩大,姜鄢却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身上热乎乎的,吹着冷风反而觉得很舒服。
    一瞬间的身心舒畅,岁月静好,感觉不错。
    娘娘。一声呼唤把姜鄢的思绪拉了回来。
    姜鄢回头一瞧,李德全那儿站着呢。
    姜鄢就笑:皇上让你来接我了?
    李德全说是:皇上请娘娘移步。皇上吩咐,去皇庄前,请娘娘先更衣。
    姜鄢瞧了瞧身上的衣裳,笑着点头:自然是要先更衣的。
    姜鄢觉得一切都寻常,她也很配合,让干嘛就干嘛。其实她的生日跟德鄢的生日在一天,给德鄢过生日,也就相当于是给她自己过生日了。
    就是看见李嬷嬷去取来的衣裳,姜鄢有点顿了一下。
    她以为就是寻常的宫装。可取来的衣裳明显不是。
    进宫那年册封为妃,行册封礼的时候,姜鄢穿的是妃制的朝袍宫装。因她年年都在长大长高,那衣裳年年都要新做。但并不是总有场合需要穿着,一年至多也穿不了三次。
    可那衣裳是金黄色的,同贵妃的服制。只是略微有些不同。
    但眼前取来的衣裳,从规制上来,明显高过妃位的服制。可具体是什么服制,姜鄢也瞧不出来。毕竟她万事不管,最会躺平,她自己的衣裳也是穿多了才知道,旁人会穿什么样的朝袍,她压根就没有注意过。
    更重要的是,这宫装并非金黄色的,而是红色。是极其鲜艳的红。
    姜鄢穿了,还重新梳了头发,换了与这衣裳配套的旗头。甚至连首饰钗环都是一套的,早已预备好了。
    姜鄢穿戴完了,从镜子看自己,跟要出嫁的新娘似的。
    她的皇庄和马场是连在一起的。但康熙肯定不可能让她走着过去,还是马车来接她,载着她过去。
    康熙交给她的东西里,只画了皇庄的平面图,她知道这皇庄里的构造,却不知道皇庄里面具体长什么样子。
    她下了马车,李德全和李嬷嬷陪侍在她的身边。
    姜鄢没想到,她会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中。
    仿佛还在江南精致的园林里住着没有回京似的。雕栏画栋,小轩楼馆,每一处飞檐都标志着皇庄的精致。
    在北方,难得看见这样的园子。可眼前的这座园子,又不似江南园林那般娟秀,反而结合了北方园林的大气与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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