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声说:不疼了。
    回来的时候就不疼了。现在走路姿势也正常,应当是好了。
    康熙放了心,见她困得不行,就温柔放下她,让她睡了。
    姜鄢一会儿就睡熟了,还不晓得康熙一直温柔的眼神专注的望着她。
    先前是他意/乱/情/迷,总把持不住,逗了她许多回。
    如今疼惜到了心里,再闹便真的要克制不住了,康熙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也舍不得再像从前那样翻来覆去的折腾她。
    从前是觉得两个人一起快乐才是真正的快乐,现下却觉得,只有她快乐了欢喜了,他才会跟着快乐欢喜。
    就想着做些什么,只要能让她高兴就好。是再也舍不得叫她为这些事受一丁点儿伤了。
    尤其是他自己,绝不能是成为给她伤痕的人。
    有了康熙的话,姜鄢就真的随心所欲了。
    躺平和吃喝玩乐并不冲突。姜鄢严格执行康熙的话,只要蒙古人来约,她想出去玩就会跟着去,蒙古人的花样是真的很多,她每回都玩得特别开心。
    赛马,摔跤,打猎,还有好多,就是比赛喝酒她不参加。
    虽然羊奶酒真的很好喝,但是姜鄢不想再失控了,她年轻,扛不住那些热气折腾。
    摔跤她也不会亲自参与,就是看看热闹。这玩意儿都得专业人士才能玩,她就练了一点布库,完全派不上用场。再说了,她还是记得自己的身份的,不能随便瞎玩。
    蒙古有位王妃,年岁不大,和她很合得来,有次看完摔跤比赛后,王妃瞧瞧告诉姜鄢:其实论起摔跤,还是皇上最厉害。当年擒鳌拜的事就不说了,后来皇上再大些,前几年在南苑见咱们王爷的时候,那会儿一些蒙古人也弄了个摔跤比赛,据我们王爷说,谁也打不过皇上,皇上真的很厉害。便是现在这些勇士,也是比不上皇上的。
    只是可惜了。皇上不会轻易下场,咱们是瞧不见的。
    姜鄢知道康熙力气大,但没想到康熙摔跤路数能这么熟练,居然到现在都被蒙古人这样崇敬。
    被这位王妃说的,她都想看看了。
    木兰围场这儿,不止有一处草场,这儿十几处草场,姜鄢这几天都玩遍了。
    每天都有人能看见储秀宫娘娘骑着一匹纯金的汗血宝马在最肥沃最柔软的草场上跟不同的人赛马。
    不出意外的,每一回都是储秀宫娘娘赢。
    比起那些花样,姜鄢显然更喜欢赛马这个活动。
    只要约她赛马,她每次都会应下。
    后来大家都知道了,就只约她赛马,别的花样都极少,姜鄢几乎是住在了草场上,最多的一次,是一下午赛了四回。
    她骑马骑畅快了,纯金马也跑痛快了。
    汗血宝马运动开了,整个马舒展开来,几乎成了金粉色,落入余晖底下,好看的像是一匹天上的神马。若说纯金马是天上的神马,那在旁人眼里,姜鄢就是草原上的仙女。
    她这儿刚完事,康熙便骑着他的黑色汗血宝马来了。
    姜鄢纵马过去,俏生生的小脸上挂着一点亮晶晶的汗珠:皇上。
    康熙笑得温柔:朕来接你。
    康熙是加紧了忙公事的,所有的事情忙完了,一问姜鄢还在马场,他便骑马过来了。
    姜鄢坐下的纯金马看见自己的伴侣,长嘶一声,那漆黑的汗血宝马也跟着回应了一声。
    夕阳落日,光阴甚好,姜鄢心情愉快,明亮的眼睛里写满了欢快,疯玩的这几日,解开了一点她身上的束缚,天地旷大,比不得储秀宫中的四方天地,她有了一点被草原滋生出来的小小的胆大。
    她望着康熙笑:臣妾还未与皇上赛过马。此时无人,皇上与臣妾赛一回,如何?
    也就是看着蒙古人都走了,草场上一个人也没有,康熙和她身边的人都远远的在外头候着。
    她才提的。
    她的目光活泼灵动:若是皇上输了,那皇上就答应臣妾一件事,好不好?
    她实在想看康熙摔跤。姜鄢必须要承认,她被那位王妃说的动了心。
    康熙每回抱她,亲近她,她是近距离感受过的。知道康熙的身材有多好。
    就那种纯粹欣赏的心态,她有点想看康熙光着膀子跟人摔跤。
    她实在想象不出,这样严正沉肃的帝王,遇上蒙古那样迸发野/性力量的运动,会是什么样子的画面,又会产生什么样的火花。
    第42章 042
    康熙的目光凝在姜鄢身上,落日余晖在她身上扑了一层暖金晕黄,她挺直了脊背坐在纯金马上,好像与她的马融为一体,又比她那世间难得一见的汗血宝马要更稀有,更夺目。
    康熙微微沉眸,眼中却有意动:那若是朕赢了呢?
    姜鄢灿然一笑:那皇上随意。皇上让臣妾做什么臣妾就做什么。
    她这几天跟蒙古人赛马,一次也没有输过。她的纯金马跟康熙的黑马从未比试过,但也未必就会输,姜鄢对自己的马还是很有信心的。
    就算输了也无妨,姜鄢愿赌服输,干啥都行。
    见她这样大方,康熙目光转深,欣然应赛:好。那就比一场。
    康熙轻轻拉了拉缰绳,坐下的黑马会意,嘶鸣一声,直接跳过围栏进了草场。
    见惯了她乖巧柔顺的模样,似这几日散发着活力好像一大蓬一大蓬牡丹尽情盛放的感觉,康熙觉得很好,也很新鲜。
    这是他纵出来的,康熙乐意就这么继续纵下去。
    康熙不认为自己会输,当下轻轻拍了拍黑马的鬃毛,就当是陪着他们都看重的人和马一起玩一玩了。
    草场空旷无人,入冬的风烈烈,可阳光又极好,落日余晖,也有些暖意融融的清新宜人。
    草场日日都被精心护养,浓郁的青草气息萦绕鼻端,可康熙还是能闻到那烈烈风中,从身旁女子身上飘然而出的甜香。
    李德全被康熙叫到跟前来发令。令声落下,两匹马一下子就蹿了出去。
    汗血宝马速度极快,李德全只瞧见眼前两道残影掠过,然后再一注目,那马就已奔到极远的地方了。
    绕场一周,谁先到起点算谁赢。
    两匹马不分伯仲,竟都是一样的快,眼看着两匹马就要一起冲到终点了,黑马突然短促的嘶鸣一声,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怎样,它稍微顿了那么一下,下一秒,姜鄢的纯金马就抵达了起点。
    姜鄢赢了。
    马儿慢慢停下来,姜鄢回头对着康熙笑:臣妾赢了。
    甭管是怎么赢的。她就是赢了。
    练马练了这么久,天天跟蒙古人赛马,姜鄢也赛出些经验来了,从前没法关注旁边,现如今纵马驰骋,她也能瞧见那黑马些微微的停顿,这样的放水她欢喜得很。
    要是黑马不停,今日就赢不了了。姜鄢轻轻抚了抚纯金马的大脑袋,夸它有个好老公。回头送纯金马回去,要给它多多的弄些好吃的。
    两匹马儿都极通人性。纯金马停下来,后头的黑马慢慢赶上来,到了跟前,就亲昵温柔的去蹭自己的伴侣,柔情缱绻,羡煞旁人。
    两匹马从前是未比过,但从今日起,算是知晓了胜负。就算是比,那也是纯金马胜。黑马舍不得赢,这一生都将舍不得赢自己的伴侣。
    康熙哭笑不得,哪能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正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了。
    康熙拍拍黑马的大脑袋,先行下了马,由着黑马跟它的伴侣腻歪,他凝望着与他一同下马的姜鄢,笑道:你想让朕做什么?
    天子一言九鼎,他自然是不会赖账的。
    姜鄢下了马,两匹马就互相贴贴,然后一块儿跑到草场深处吃草去了。
    姜鄢正要回答,眼角余光却瞥见什么觉得不对劲,偏头定睛一看,那围栏外头不知什么时候围了一圈蒙古人,各位王爷王妃,郡王郡王妃,还有好些福晋格格们,一行二三十人,竟在外头围观,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见她望过来,一众人都目光晶亮的看着她,然后给她鼓掌喝彩。
    蒙古人最是豪爽无拘束,他们跟姜鄢接触了几天,很是喜欢这位后妃的性情,这是刚赛了几场,走了之后意犹未尽回味无穷,便又带了人过来寻姜鄢,想要交流下赛马的心得。
    谁知竟遇上姜鄢同皇上赛马。这岂能错过呢。
    于是一众人屏气凝神,就在围栏旁悄声看了起来,生怕惊扰了姜鄢和皇上,话都不敢说一句。
    结果更是出乎他们的意料,却又觉得情理之中。储秀宫娘娘的骑术了得,他们亲眼所见,竟赢了皇上。从此后,储秀宫娘娘的骑术便同皇上的摔跤在草原上齐名了,都是天神一般的人物。
    这样的赛马太精彩,两匹汗血宝马都是难得的神驹,他们看得心潮澎湃,便在姜鄢望过来的时候,情不自禁给她鼓掌喝彩。
    姜鄢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转头看康熙,康熙负手而立,亦含笑望着她。
    康熙还起哄,勾着唇角学着蒙古人的样子,拿出手来给她鼓掌。
    康熙拍的缓慢悠长,啪,啪,啪三声,天潢贵胄的优雅矜贵倾泻而出,姜鄢的脸更红了。
    康熙看向众人:都散了吧。再这么看下去,他的鄢妃怕是要更不好意思了。
    众人无有不从,在跟康熙和姜鄢行礼过后,就都散了。
    等人都走了,康熙过来牵起姜鄢的手,望着她笑: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姜鄢一双眼若盈盈秋水:皇上笑话臣妾。
    康熙笑着纠正她:是庆贺你得了第一。他眼中有骄傲,是真心觉得他的鄢儿很厉害。
    姜鄢跑了一下午的马,冬日本不会太热,可她运动了一下午,身上就有点热了,又跟康熙比了一场后,额头就有些细汗了。
    康熙怕她着凉,唤回两匹马。康熙没让姜鄢自己骑马,把人抱上了他的黑马,然后由着纯金马在后头跟着,他握着缰绳,慢慢悠悠的抱着姜鄢骑马回住处。
    住处虽然不是太远,但康熙还是舍不得姜鄢走回去,骑着马回去自然更省力些。
    路上,康熙又问了姜鄢一遍,想要他做些什么事情。
    帝王富有四海,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他让姜鄢只管说。
    姜鄢靠着康熙坚实的胸膛,感受着他穿过自己腰间握住缰绳的手臂,那种蓬勃的无法忽视的不同于女性的天生带有侵/入/性的力量感是不容忽视的。
    她的脸有点热,突然就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臣妾还没有想好,等臣妾想好了再告诉皇上,行么?
    她自己想象不出来那是种怎样的碰撞,可是光是想到康熙光着膀子摔跤,她就有点不大好意思看。
    满怀勇气的往前冲,冲到了又临时后悔。姜鄢都觉得自己有点怂。
    但怂就怂了,被康熙这样抱着,她真的有点说不出口,刚才一时上头说了,现在理智回笼,怎么也张不开嘴了。
    康熙低头看她,见她小脸红润润的,剔透明亮的眼珠子到处乱瞟,明显是心神不宁的样子,心跳还有点小快,康熙也不逼她,反而觉得她这样很可爱。
    方才见她那胸有成竹的样子,仰着下巴骄矜的和她谈赌约的事,分明是已经想好了的。如今不肯说,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更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小脸上的红晕迟迟退不下去。
    康熙笑起来,收紧了些手臂,说:赌约永远有效。朕等着你。
    姜鄢感受到后头的男人沉沉笑意带来的胸腔震动,她轻轻嗯了一声。姜鄢想,等等吧,等等再说。
    原本还灿烂的秋日,不知什么时候就默默的退走了,围场上一日入冬,雪来的那样快,整个世界几乎是一夕之间便银装素裹,到处都是一片银色的雪白。
    蒙古人先回去了,等蒙古人走后,康熙一行人也要收拾收拾回紫禁城了。
    与姜鄢交好的蒙古王妃夫人们临行前送了姜鄢许多的礼物,姜鄢也回赠了她们许多的礼物。
    姜鄢收拾好了她自己的东西,便开始收拾蒙古夫人们送的那些礼物。
    刀剑珍珠黄金首饰马鞍皮毛,应有尽有,全都是顶好的东西。
    如今康熙极着紧她,她几乎是每日都同康熙待在一处的,起居也都是在康熙这里,她自己的住处倒是许久没有回去了,东西收拾起来也容易。
    从前出门回宫,还要李嬷嬷她们费些心思收拾,姜鄢也要从旁瞧着,多少都需看顾些,如今康熙给她一手包办了,李嬷嬷庆月松月她们都不用了,全都交由李德全找了妥善的人来收拾。
    康熙纵着姜鄢,甚至由着她做了奶茶冰糕,康熙在看奏折,胤礽在看书,她就在那儿一面看着外头的人安静收拾东西一面默默吃冰糕。
    胤礽被馋到了,也想吃一点。
    他默默蹭过来,无声的眼巴巴的看着姜鄢。
    姜鄢舀了一小勺,放进嘴巴里,品尝到浓郁奶味的同时也被冰的眼睛眯起来了。
    等她再睁开眼,就看见了胤礽眼巴巴的样子。
    胤礽如今身体比小时候好太多了,前几天还听说他和蒙古的小王爷跑去草场那头快要冰冻的河里捞鱼,当然是什么都没有捞到的,可回来后,还是被康熙训了一顿。
    不是怪他跑去捞鱼,是怕他脱了鞋袜在水里冻着了回来又生病。
    但胤礽没什么事,好得很,依旧是生龙活虎的模样。
    康熙在吃食上向来是很注意的,冬日都不许姜鄢和胤礽吃冰,也不知为什么,最近康熙尤其纵着她,姜鄢敏锐的察觉到了这种放纵,生怕机会失不再来,赶紧就做了些奶茶冰糕,免得回了紫禁城,就吃不到这样奶味尤其浓郁的复又蒙古口味的冰糕了。
    胤礽眼巴巴的实在可怜,姜鄢有点心软,趁着康熙不注意,就新拿了一只小勺子,然后舀了一点点递给胤礽,想让他赶紧吃掉。
    外头奴才们收拾东西正好有些轻微的响动,胤礽就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把小勺子上那一点点冰糕给吃了。
    味道挺好的,就是只有那么一点点,冰过了片刻,就没了。
    胤礽有点不满足,悄悄拿着小勺子想要再去挖一点来。
    他这里和姜鄢悄悄搞小动作,那头的康熙岂能不知道呢?
    康熙在看奏折,可总有几分注意力落在了姜鄢和胤礽这里,见他们都凑一起去了,康熙便将手上的奏折放下,淡声说:保成,朕说了,冬日不许吃冰。
    这两年才把儿子养的强壮些,康熙也知道吃一点点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但他关心则乱,就怕胤礽会因此生病。
    胤礽舀冰糕的动作被止住,他看了姜鄢一眼,决定把他姨母拖下水:那姨母怎么可以吃呢?
    胤礽指着姜鄢手里的冰碗说,这样大一碗,皇阿玛就不怕姨母吃了生病么?
    康熙看向姜鄢。目光情不自禁柔软许多。
    他是纵着她更多了,见她喜欢,到自己跟前软软磨了两句,他就应了。
    现在被儿子指责,他不能一视同仁。
    胤礽还在嘟囔:前几天皇阿玛还说,要带儿臣去冬泳的。说要等到更冷些的时候下水,才能更有效果。如今冰都吃不得,难不成到时候就能下冷水了么?
    康熙微微一叹,他这前后言行不一致算是被挑出来了。这大约就是为人父母都要经历的矛盾心态吧。
    康熙从姜鄢手里把那冰碗给拿了起来,就着姜鄢用过的小勺子,把剩下的大半碗冰糕都吃了,然后将冰碗给李嬷嬷,李嬷嬷忙收起来带出去了。
    姜鄢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冰糕就这么没了,她才吃了几口啊。
    康熙望着她笑,叫人送了热乎乎的奶茶进来,然后轻声说:尝尝味道便可以了。
    又叫她喝点奶茶暖暖胃。
    胤礽在旁边倒高兴的笑起来,这下都没得吃了。
    姜鄢最是豁达,不会为了一碗冰糕跟小孩计较。热乎乎的奶茶很新鲜,也很好喝。
    姜鄢很快就快乐的躺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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