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贵妃派人过来说的。贵妃分身乏术,无法同时照顾皇上与太子爷,所以请主子过去一趟。贵妃说不晓得太子爷怎会喝了酒。但奴才们没人敢对太子爷这样,贵妃问了,太子爷说是皇上让的。
    姜鄢问:皇上喝醉了吗?
    李嬷嬷摇了摇头说:来人说不知道。贵妃恐怕也是不知道的。
    姜鄢不吃了:我去把太子殿下带回来。等回来再吃。
    她照顾胤礽,钮祜禄氏照顾康熙,挺好。
    经过先前大厨房一事,姜鄢对钮祜禄氏的办事能力有了很大的怀疑,只是心里存着,未能说出来。
    盛京此处,二三月份入了夜便是极冷,风也很大,醉酒的人身上都是热乎乎的,要是吹了这样的冷风,只怕要吐要生病的。
    姜鄢是真怕钮祜禄氏没经验,想一出是一出,搞不好会让康熙和胤礽在风地醒酒吹风。
    连醉没醉都看不出来,怎么能叫人放心呢?
    如今人都在康熙住的地方,姜鄢去了一看,还好还好,钮祜禄氏不像个会办事的,但好在她身边的人和康熙身边的人都拎得清,屋里严严实实的挡着,燃着炭火,很暖和。
    康熙和胤礽并排坐在榻上。
    康熙沉着脸穿着常服坐着,见她进来就抬了眼,然后目光就落在姜鄢的身上,再也不挪开了。
    那种眼神就怎么形容呢?像是最深沉的漆黑的夜,什么都看不清,却能明明白白的感受到夜的厚重与莫测。
    姜鄢给康熙请安,康熙沉声叫了起。
    姜鄢默默瞧康熙,面容沉冷眼神清明,不像是喝醉了。往日微醺时,眼睛里亮亮的光也没有,姜鄢想,大老板就是身上有点酒气,应该是没醉的。
    姜鄢放了心,再去看胤礽,被他那红艳艳的脸蛋吓了一跳。
    胤礽对上她的目光,傻呵呵地笑:姨母。
    姜鄢大叹,这孩子都被酒气蒸腾成这样了,脸上的红这样深,这铁定醉了啊。
    钮祜禄氏还特别歉疚,趁着康熙出神,悄悄背着身子同姜鄢说:鄢妃妹妹,都怪我疏忽,一时不察,同旁人说了几句话,太子殿下就成这样了。劳烦妹妹了。
    钮祜禄氏是真的一直看着这对父子的,只是她稍不留神,扭转身子同旁人说话,再回头,胤礽的酒就咽下去了。
    康熙说无妨,钮祜禄氏回来后就使人给胤礽喝了醒酒汤,但终还是不能放心。
    要说她一个人照顾康熙和胤礽也是可以的。
    康熙又没喝醉,胤礽虽是太子,但年纪也不大,一会儿累了睡一觉,酒气发散了也就好了。
    可钮祜禄氏心里还存着别的私心,胤礽再留在这儿,就不合适了。
    要说钮祜禄氏这心思,也还是从跟姜鄢的攀比上来的。
    大厨房那边她是再也插不上手了,钮祜禄氏就想了,康熙这次出来,一共就带了她和姜鄢两个人。
    姜鄢还小不能侍寝,那可不就剩下她了么?
    钮祜禄氏就想利用姜鄢把胤礽带走,她好顺理成章留下来陪康熙。
    第27章 027
    无妨。我将太子殿下带回去好生安置,姐姐留下照顾皇上吧。
    姜鄢还是比较理解钮祜禄氏的。钮祜禄氏跟着康熙,也不可能时刻照看胤礽,总有不察的时候,康熙但凡有心,什么时候兴起都能把酒给胤礽喝。
    姜鄢走过去,摸了摸胤礽的脸,很烫很热。伺候的人说胤礽不肯喝醒酒汤,便只要同康熙待在一起,然后像这样,看见熟识的人就傻呵呵的笑。
    姜鄢对康熙说:皇上,臣妾将太子殿下带回去安置。贵妃姐姐留下照顾皇上。
    康熙从她进来,便一直看着她。深沉的目光一直盯着她,准确的说,是落在她的这张脸上。
    康熙深沉的看着她,一点余光都没有留给钮祜禄氏。
    姜鄢说这话倒并没有征求康熙意见的意思,毕竟现在这样,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她照顾胤礽,钮祜禄氏照顾康熙,挺好的。
    胤礽一听姜鄢要把他带走,人直接从榻上蹦下来,牵起姜鄢的手,笑嘻嘻地说:好。
    康熙不乐意了,箍着胤礽的腰又把儿子往榻上抱,然后终于看向钮祜禄氏,在钮祜禄氏希冀的目光下,说:你话太多,你退下吧。鄢妃留下便可。
    这一路回来,就一直听见钮祜禄氏忙前忙后的说话,康熙想要耳根子清净点。
    钮祜禄氏尴尬,羞恼,被康熙指责也就罢了,还是当着姜鄢的面被如此赶走。
    钮祜禄氏羞愤欲死。
    她刚才还自作主张,要鄢妃把太子带走,她留下来。结果转眼皇上就泼了她的面子。
    真是没想到,小丑竟是她自己。
    姜鄢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钮祜禄氏匆匆行礼,然后有些狼狈的逃离了康熙这里。
    胤礽傻呵呵的笑重新扯回了姜鄢的注意力。
    姜鄢忙让人预备了热的醒酒汤来,端来给胤礽喝。
    胤礽闻了一下,觉得味道不好,伸手推拒,怎么都不肯喝。
    旁边的康熙将她手上的醒酒汤端过去送到胤礽嘴边,说:这是甜汤。喝吧。
    胤礽深信不疑,乖乖端起碗来,咕咚咕咚一下子就喝完了。
    拿着康熙递过来的空碗,姜鄢想,这究竟是怎么骗的。一个敢骗,一个居然真的就信了。
    她将空碗递出去,李嬷嬷接了,她这里试探着问康熙:皇上要不要也喝些醒酒汤?
    康熙沉着脸看她:朕没醉。
    胤礽在旁边笑嘻嘻的凑热闹:我也没醉!
    姜鄢将信将疑,还是有点摸不准康熙到底醉没醉。
    说没醉吧,这跟平常表现出来的样子实在大相径庭。说醉了吧,偏偏他思维行止又很清楚,眼里漆黑深沉的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叫人轻易忽略不得。
    姜鄢一次性照顾两个,决定分清主次,有条有理的进行。
    她先跟康熙讲道理:皇上,先洗漱,更衣过后再用膳,可好么?
    只要康熙答应了,她就能让康熙去洗漱,然后她专注照顾胤礽洗漱更衣。
    伺候的人说,康熙和太子行猎一个多时辰,刚刚回来,都还没有用膳。
    康熙点头同意了,长臂一伸,直接把胤礽捞到怀里,然后预备去洗漱更衣。
    姜鄢看他这个样子,大约是预备父子俩一起洗漱更衣。
    既然康熙要帮着一起照顾胤礽,姜鄢干脆放了手,跟进隔间之前,姜鄢看了李嬷嬷一眼,吩咐了李嬷嬷几句,让小厨房预备康熙和胤礽的膳食,然后把她没吃完的东西也一并送过来。
    看这个情形,她今晚肯定是回不去了。
    姜鄢慢一步进去,等她进去的时候,胤礽已经洗上了。
    浴桶里,胤礽还在快快乐乐的笑着,好像自己喝下去的那碗醒酒汤一点作用都没有。他的脸被水蒸气蒸的越发红,但人的精神却很好,看得出十分的兴奋。
    康熙显然是没打算只让胤礽一个人洗,他也跟着跨进十分大的浴桶里,父子俩一个沉静,一个欢悦,怎么看怎么违和。
    眼看着胤礽都开始用手掌拍水玩了,比起平常不是多了一星半点的活泼,姜鄢终是忍不住,对康熙说:皇上,太子殿下还小,他不能喝酒的。
    康熙轻轻挑眉:为何不能?
    朕八岁登基,鳌拜戏弄朕,给朕酒喝,朕都喝了。皇考六岁登基,当时睿亲王待他严苛,马上草场奔驰,吃肉喝酒,皇考面不改色当场领受。保成都八岁了,怎么不能喝?
    能喝能喝!胤礽在旁边拍的水花更大。
    姜鄢猝不及防还听到了点八卦,只是康熙沉肃着脸,她没敢追问下去,只是往旁边站了些,企图躲避胤礽拍出的水花,并且跟着说:那敢问皇上,皇上喝了酒,可难受?先帝饮酒吃肉,之后可难受?
    怎么可能不难受?康熙记得,他头疼了整整三天。
    太皇太后跟他说,先帝吃肉喝酒,那肉都是半生不熟的,酒是烈酒,吃完了回来,先帝吐了一上午才吐干净。
    康熙不说话了。但还是盯着姜鄢看。
    姜鄢琢磨着,康熙应当是醉了。
    就趁着父子俩由着宫人伺候洗漱更衣的功夫,出来问李德全:皇上喝了多少?
    李德全叫人取了三个酒囊来:皇上出去就带了三个,装的满满当当的。一个多时辰就全喝完了。
    姜鄢拧开盖闻了闻,酒气冲鼻,比康熙在宫中喝的酒烈多了。
    李德全说,这是盛京特产。康熙来此地便让人特地寻来的。
    姜鄢又问:太子喝了多少?
    这个李德全也没瞧见,想了想,估摸了个大概:四五口吧。
    四五口也足够让胤礽这个滴酒不沾的小孩醉疯了。
    等姜鄢再回到隔间,里头就像是被水洗了似的,一地的水,伺候的宫人无一幸免,身上基本上都湿了。
    姜鄢将手里的汤碗递到康熙面前,说:皇上,喝一碗甜汤吧。
    康熙看了一眼,拒绝并继续强调:朕没醉。
    其实是真的甜汤里加了一点点醒酒药的粉末。没想到康熙居然能察觉出来。
    旁边的胤礽听到甜汤就目光一亮,大喇喇就来端碗,姜鄢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就咕咚咕咚全喝完了,然后把碗往姜鄢手里一放:我也没醉!
    甜汤好喝,胤礽咂摸咂摸嘴,又继续兴奋拍水。
    姜鄢终是不能幸免,身上衣衫都被打湿透了,只能先去更衣。
    等她再回来,康熙已经穿戴好,正亲自给胤礽穿衣。
    隔间一地的水早有宫人收拾了,里头比外间还要暖和些,康熙侧耳听了听外间风声,问姜鄢:外头是不是下雪了?
    姜鄢摇头:没有下雪。风有点大,月亮很亮。
    要是下雪了那还得了?她真的怕胤礽会闹着要出去堆雪人。
    康熙听了,拽了拽胤礽的衣襟,让他自己把扣子系好,突然又望着姜鄢微笑: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本来一直沉肃漆黑的眼突然泻出一点点的温柔来。康熙只是微笑着,充满期待的看着姜鄢,仿佛是等着她将下一句念出来。
    姜鄢被康熙笑得心里发毛。她读过好多书的,她会念,她不敢念。康熙牵着她坐下来,坐在榻上,身后就是柔软的被褥,康熙还喝醉了,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胤礽本来乖乖巧巧站在榻上的,这几个字也不知道怎么又戳中他了,努力系扣子的小孩突然在榻上蹦起来:酒斟时!须满十分!
    康熙还盯着姜鄢,缓缓地念:浮名浮利,虚苦劳神。
    胤礽继续蹦: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康熙不念了,抓着姜鄢的手,紧紧握在手掌心里,爱惜的来回摩挲。
    姜鄢不太敢动,胤礽都不晓得他们在前头做什么,他还在后面继续蹦: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每个字都是重音,念的抑扬顿挫中气十足,姜鄢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被震麻了。
    康熙好像被胤礽蹦的失了兴致,眼里又密布漆黑的夜,他回头看看胤礽,伸手一戳,努力蹦跶的小孩倒在一大摞柔软的被褥上,胤礽念完了也不疯了,就在那儿笑嘻嘻的看着康熙,软软的喊着皇阿玛,我饿了。
    康熙目光柔软下来:摆膳吧。
    等姜鄢重新坐到膳桌跟前时,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醉酒的人,也挺可怕的。
    胤礽的酒劲好像下去了,用膳的时候乖乖的。
    他要和姜鄢吃一样的东西。要喝羊汤,要吃冷面吃馅饼。
    姜鄢自然都是满足他的。
    胤礽是真饿了,狼吞虎咽的吃着。康熙在那边慢条斯理的用膳,不时照顾一下胤礽,看起来挺正常的。可姜鄢还是坚信,康熙肯定喝醉了。
    就是他的醉,和别人不大一样。
    胤礽不闹了后,又异常的乖巧。
    他吃完了,就乖乖的挨着姜鄢坐,眼睛亮亮的看着姜鄢,姜鄢吃一口羊肉看他一眼,被萌的心都化了。
    等姜鄢康熙都用完了,李嬷嬷带着人收拾了小饭桌,胤礽就拽着姜鄢和康熙一人一片衣角,轻叹着说:姨母,皇阿玛,我困了。
    我想睡觉。
    其实这么一闹腾,也确实是不早了。
    康熙直接将胤礽抱起来,送到榻上,然后望向姜鄢,眼带询问:那便就寝?
    姜鄢自然没有不同意的。她刚才摸过胤礽的额头,还是有点烫,但已经比之前好多了。
    酒劲儿过去,胤礽不闹了,再好好睡上一觉,明日就好了。可见那一碗醒酒汤和掺了醒酒药的甜汤还是很有效果的。
    康熙自然同胤礽一起睡,姜鄢还在犹豫,她知道今晚是走不成的,想着是不是去外间的榻上凑合住一晚的时候,康熙将她一拉,然后也被放到了榻上。
    对上康熙黑沉沉的眼,姜鄢发现,康熙完全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
    也丝毫没有准备给她自己发挥的余地。
    把胤礽塞到被褥里后,姜鄢也紧接着被放了进去,然后胤礽就打着哈欠自觉的睡到了中间。
    胤礽是困得很,但他还记着他早年生病发热那一回,姨母和皇阿玛抱着他睡,那一觉可真踏实啊。胤礽一直很怀念的,只是可惜,后来再也没有了。
    今天突然又有了这个机会,胤礽直接又迅速的抱住了姜鄢的胳膊,想要暖暖的再睡一场。
    胤礽想的还挺好的,姜鄢和康熙一人一边,他睡中间。
    结果康熙压根没遂他的意,直接把胤礽放到了最外头,床榻大得很,帷帐放下来,又有床沿拦着,丝毫不必担心胤礽会掉下去。
    而康熙自己呢,则睡到了中间,然后将姜鄢捞在怀里抱着。
    姜鄢被安排到了床榻里侧,她被康熙抱在怀里,贴着热乎乎的人,她也没法动弹,起初还稍稍僵硬着身体,后来发现康熙完全没有放人的意思,但是也没有要动下一步的意思,姜鄢干脆躺平随便了。
    她也很困了,康熙要这么睡就这么睡吧。
    热乎乎的人抱着她,她整个人陷在柔软舒适的床榻里,背后是持续不断提供暖意的热源,姜鄢从头到脚都仿佛被包裹在热水里,康熙热热的鼻息均匀悠长的落在她耳边,姜鄢缩了缩脖子,耐不住困意,慢慢进入了梦乡。
    胤礽被从中间赶出来,本来不高兴,可哼哼唧唧两声后,被康熙贴了贴额头,他被安抚下来,他实在是太困了,不愿意被皇阿玛和姨母忽视,最后努力爬到康熙身上,头一歪,趴在康熙胳膊上睡着了。
    帷帐落下,床榻里没有什么光亮,康熙是唯一还醒着的人。
    胤礽洗过,还用过膳,甚至还更了衣,可他睡着之后,呼吸间还是有些酒气,过后还打起了小呼噜。
    康熙有点嫌弃,但没把自己亲儿子撸下去,只是想着,鄢妃还是说得对,胤礽不能喝酒。
    这么小喝酒就这个样,不大好。康熙想,也不知道太皇太后那会儿是怎么忍受他和皇考的。
    *
    姜鄢醒过来的时候,人还有点懵,帷帐遮光,床榻里昏天暗地的,姜鄢爬起来坐着,睡得昏昏沉沉的不晓得到了什么时辰。
    床榻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但被褥里旁的地方还是温热的,姜鄢以为康熙和胤礽才起身不久,结果摸到了好几个热乎乎的汤婆子。
    是被特意放进来给她暖着的。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姜鄢摸摸头发,睡的时候头发也没拆,还是合衣而卧,醒过来头发也拆了,外衣也脱了,只穿着中衣。
    她伸伸胳膊,动动腿,想,说实话,这一觉睡得还是挺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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