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战士立刻接上打断他:贺排长,你也是领导,还是狙击手。
    贺向国认识他,不屑道:傻了吧你,狙击手有三个呢,梁汝莲同志一个顶我好几个,再说了,待会上去,你这个机枪手比我重要。
    登顶后,占据至高优势,面对数以万计的敌军,大范围杀伤的机枪手显然更重要。
    但话不能那么说。
    机枪手还要争辩,一排副排长站了出来,拉住贺向国郑重道:别忽悠人家了,你打什么主意我还不知道?老贺,让我去,你媳妇.......有了,孩子不能一出生没有爹。
    你也知道我有媳妇而且怀上了呀。贺向国得意洋洋道,你个老光棍,我有后了,死了就死了,你死了,你们家等于绝后,懂不?
    副排长:.......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不着调的话。
    没有人生来是英雄,但祖国需要,总有人要成为英雄。
    贺向国缓缓抬起胳膊,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不等众战友再说什么,忽然抬腿就往前冲,快的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唯一能抓住的梁汝莲,死死攥紧手,把人拦住又怎样,她上吗?
    她们所有人都可以死,但必须守住飞豹山。
    巨大的地雷爆炸声响了,贺向国没用毛巾堵嘴,毫不顾忌一声惨叫:啊,疼死老子了。
    像所有之前的排雷兵一样,他粗壮的身躯被凌空炸起,落地瞬间再也无力爬起来,变成滚,一声巨响伴随一声大喊:娘,下辈子咱娘俩再见啊,我还做你的儿子。
    娟儿,宝,告诉孩子,他亲爹贺向国,死的光荣,下辈子我不当兵了,你要不嫌弃我还娶你,不当兵了,一辈子哪也不去守着你。
    都给老子别哭了,快往前冲呀,老子........
    接连两声巨响,贺向国没了动静,他的身体被无数弹片炸的血肉模糊,大半个肩膀没了,距离山顶,还有两米多.......
    只有两米......
    所有战士咬碎了牙,屏住呼吸,他们看到,那个不成人形的高大身影又动了,艰难撑起胳膊,含糊发了个什么音,吃力翻个身,又一声巨响。
    接近了半米多!
    山峰另一边大喊声震彻山谷,不知道多少人的脚步声震的大地微微颤抖,贺向国又动了......
    已经够了!
    爆炸声响起的同时,所有人往前飞奔,踏着战友们用鲜血和生命趟出来的路,冲向山顶。
    梁汝莲跑在最前面,她从贺向国看不出形状的尸体跳过。
    工程班,搭建工事!
    开疝气灯,注意防护,小心敌人狙击手!
    机枪班,给老子狠狠的打!
    侦察班,观察敌人重型武器位置。
    十二名战友的鲜血,宛如燃烧的火焰,染红了每一个人的眼睛,最好的复仇方式,就是手中的子弹!
    两盏巨大的疝气灯瞬间把山下的黑夜照亮。
    不知道多少黑国军人已经过了半山腰,再晚五六分钟,就不是现在的局势。
    占据制高点,疝气灯,无数火舌狂喷,黑茫茫的热带雨林提前醒来。
    梁汝莲不看最前方的敌人,几百米的距离了,又从上至下,那是机枪手的目标,她迅速寻找到敌人后方负责火力掩护的机枪手,锁定瞬间扣动扳机。
    惨叫声淹没在无数惨叫声中。
    接着,躲在人群指挥的黑国军官,再接着,更多的小头目。
    一枪一个!
    很快她成了目标,一颗子弹击中脸庞般的巨石,如果她没有开一枪微微改变位置,击中的会是她的头!
    北国狙击手!
    开枪瞬间等于暴露视野,属于这个世界最顶尖的动态视力瞬间看向子弹射来的方向。
    北国派来支援的狙击兵地位超然,制定作战计划时就说好了,不会以身犯险,此刻剩余的七名狙击手全部距离飞豹山的一千五百米之外,这个距离,既能射到山顶,又远离被机/枪/步/枪的射程,可谓安全极了。
    除了狙击手。
    可惜,现场就有一位代表当今最高水准的狙击手。
    梁汝莲没急于开枪,躲在石头掩体后,从缝隙中死死盯着,对方大概以为她躲起来暂时不会射击,于是改换目标,那个范围内,连续亮起两朵子弹出膛特有的火光。
    同一瞬间,梁汝莲跳出来不看瞄准镜,扣动扳机。
    地方有夜视红外,她没有,只能以这种方式确定位置。
    呯~
    呯~
    两声枪响就像两朵不怎么大的水珠滴落水面,夜空山上山下无数火舌狂喷,枪声震耳欲聋,几乎没人注意。
    同样,带起的两声惨叫也没多少人注意,除了观战的伊万诺夫,他不敢置信看向身后。
    双方第一次交火,只持续了不到二十分钟,这算的上一场单方面的屠杀,A国占领制高点优势,黑国军人想登上去,长达几十分钟的路程,等于活靶子,已经不是冷兵器时代,以机枪为列,射速每分钟可达八百多发,人再多再有优势也不够杀的。
    察觉敌方撤退,两盏疝气灯熄灭,山上山下,重新被黑暗笼罩。
    梁汝莲硬生生控制住冲动,怒火烧的她浑身发烫,情感上,想趁着有夜色隐蔽冲下山,刚才短短交锋,又有几名战友血洒战场,北国狙击手造成的伤害太太了,要想办法击毙,还有黑国高级军官,还有.......范晓峰。
    黑暗中,王杏芳和周凯丽两名卫生兵的身影来回穿梭。
    有工事,有天然巨石掩体,己方伤亡比起杀敌人数不值一提,除了五名战士被击中要害,其他的都是中了流弹,伤的并不严重。
    山下是另一番景象。
    还未登到山顶遇到袭击,最前方的数百人完全没有反应机会,几乎没一人回来,稍微后面的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还未分开密集站位,手榴弹一炸一大片,浑身血淋淋的回来惨叫声此起彼伏。
    吗啡没有的,军医卫生兵数量也不多。
    凄惨叫声中,有好几道宛如群鸡中的公鸡正被钝刀割脖子,特别与众不同,游击大队长,中队长,小队长,机枪手.......
    伊万诺夫不关心这些,面色铁青看着正接受特殊待遇治疗的狙击手。一人脑袋开花当场死亡,另外一人打中肩膀,不出意外,又是不知道叫什么的残忍子弹,完全没了战斗力,加上之前的,八名狙击手只剩五个。
    还未正式交战,损失了三人啊!
    他看向黑夜中不知道啥表情的黑国司令,咬牙切齿低声道:司令先生,接下来贵军有何打算?
    想攻下来不难,出动大炮分分钟把山顶连带人炸成平地,可那等于炸毁前行的路,没有清理的时间了,大炮运不到宁山,别说歼灭了,阻拦A国百万大军都是问题。
    黑国司令看看手腕上的夜光表,再抬头再看看东方天际处。
    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作为曾经和A国共同抵御过西国的负责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A国军队的可怕,十多年前,以最落后的普通步/枪,硬生生击退代表世界最强的西国海豹大军,靠的是什么?
    他知道又不知道。
    计划有可能泄漏后,他重新制定计划,想着怎么能让A国大部队进入射程,谁能想到,一百多人小小的连队不跑,竟然抢先占领飞豹山。
    怎么想的?
    一点都不怕死吗?
    继续攻打没什么意义,有飞豹山的天然优势,以他对A过军人的了解,在子弹消耗完之前,绝对不会有一人退却。
    黑国司令闭上眼,再睁开时,笑了。
    没错,A国军人全世界出了名的不怕死,就像刚才发生的,满山遍野的地雷,肯定用身体滚过来的,没准为了谁先上争先恐后呢。
    飞豹山上,侦察兵立刻发现异常,立刻向林新军汇报。
    敌军所在区域,临时搭建的木架火焰腾腾,通红火光中,出现个熟悉的声影。
    范晓峰!
    他被五花大绑固定在一根树干上,似乎感受到战友远远的凝望,他睁大眼,似乎想要表达什么。
    林新军咬牙切齿骂了句脏话。
    早料到了这一招,黑国军人没杀范晓峰,为的就是现在。
    但即使料到,又能怎样?
    林新军寻找到梁汝莲:能想办法打中吗?
    梁汝莲轻轻摇头:太远了。
    望远镜可视距离可以说无穷远,范晓峰所在位置,远远超过射击范围。
    敌人既然敢光明正大用这招,有刚才的狙击,不难猜测早就做了足够准备,狙击枪有效射程内肯定重重埋伏,就等着她落网。
    大喇叭带着回响的刺耳声音从山下传来:我是黑国这场战争的最高负责人,林连长,请出来说话。
    范晓峰什么都招供了,所有人的名字和职位。
    我是A国九连连长,这场战争的最高负责人林新军。林新军接过战士递来的大喇叭,先发制人,废话少说,一个战士的生命和国家比起来微不足道,想杀就杀吧。
    山下的黑国司令笑笑,把话筒递到范晓峰嘴边,与此同时,旁边的黑国游击队长手起刀落。
    鲜血四溅,一只完整的耳朵割了下来,他用刀扎着,放到熊熊燃烧的火焰上,肉香味立刻蒸腾而起。
    范晓峰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刚才的交战他看的清楚,心里爽的不行,差点忘记自己要面临什么。
    连,连长,救救我啊,啊啊啊~~~范晓峰疯狂扭动,那剧痛,大于之前任何的痛,放大了无数倍,黑国人这是要把他一片片给片了烤着吃呀,那画面彻底把他击垮,口不遮掩大喊,连长,我,我立功了,我没指认梁汝莲的奶奶,还传递了情报,求求你,我不要功劳,救救我啊。
    他怂,他是个狗熊,一时的清醒和勇气改变不了本质。
    如果范晓峰直接叛变还好,众战士会心痛,会难受,但不至于要做什么。
    背叛国家战友可耻。
    可是就像他说的那样,他的确立功了,毫不夸张说,没有他的情报,大部队极有可能中招,他的情报,拯救了数千数万战友。
    甚至比梁张氏功劳还要大。
    大于目前历史上任何一名先烈!
    林新军红了眼眶,哽咽大喊:范晓峰,连长,连长对不起你,为了国家........
    他想用国家大义出发激励的话没任何作用。
    范晓峰绝望打断他:我不想,我为国家做贡献了,呜呜,我只想活下来呀.......啊~~~
    又一声凄厉惨叫。
    刚刚平静的大山,无数飞鸟被吓的四处乱飞。
    另一只耳朵被割了下来。
    林新军目眦欲裂:黑国司令,你有种就把他杀了,这样折磨,你不配当军人。
    顿了顿又大喊:老子的国家对你们怎样你心里最有数,那刀就是我们国家援助的吧,吃着我们的,用着我们的,不感恩.......你稍微有点人性,就给他来个干脆。
    这话起到了作用。
    红彤彤火光下,黑国司令满脸的微笑褪去。
    太戳心窝子了。
    是啊,A国的恩德如果换做他个人,怕是要用一生去偿还。
    抱歉,我先是黑国人,再是军人。黑国司令声音凝重,我们立场不同,但你应该懂,这对于我的国家来说,是一场必须胜利的战争,林连长,不如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林新军怒气冲冲:有屁快放。
    我们来一场公平的战争。黑国司令顿了顿,郑重道,我不杀他,你方把梁汝莲拿来作为交换,我以黑国司令的名义保证,两人我都不会杀,等战争结束,不论谁输谁赢,两人将会作为战俘,安全返回国内。
    现在的形式,己方占有人数优势,地方拥有地理优势,不出动大炮的前提可以攻下来,但现在,有个不可控的意外。
    梁汝莲!
    昨晚救人,刚才连续击中北国两名狙击手,还有二十多名高级军官,都出自她手。
    没有她,北国剩余狙击手可以全方位压制,再加上人数特别数万山民,有把握短时间攻下。
    一名狙击手的可怕就在于与此,击杀负责指挥的军官,造成恐慌。
    林新军想都不想拒绝:呸,做你的千秋大梦。
    他自然能想到这点,梁汝莲的重要性不仅仅在接下来的战斗,即使不重要也不会同意,黑国人,哪里有什么信誉可言。
    把他当傻子了。
    黑国司令出乎意料没强求,遗憾道:那抱歉了,谈判失败。
    他把大喇叭递给了身边的警卫兵,后者举着放到范晓峰嘴边。
    不用说,范晓峰明白要发生什么,疯狂惨叫求饶。
    做足了战友被俘会遭受非人折磨的心理准备,但真正发生,防线没坚持多久。
    那不是滚地雷。
    熟悉的战友,亲爱的战友,距离他们不远处,被千刀万剐,死都死不了。
    梁张氏身体摇摇晃晃,她几十年的坚硬彻底没了,像个普通的老太太,蜷缩成小小一团,一模一样的遭遇曾经发生在儿子身上。
    惨叫声已经不能说是人了,无法用任何词语形容,有的战士受不了,满眼含泪死死捂住耳朵,把头埋到双膝。
    黑夜中,一个身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走到林新军面前敬礼:连长,我请求出战。
    是王杏芳。
    第 47 章
    范晓峰被拉出来, 几乎所有战士都下意识悄悄看了眼王杏芳,他俩的事不是秘密。
    尤其梁汝莲, 周凯丽等了解的更深的。
    王杏芳看起来平静极了, 似乎压根不在意,低头继续为受伤的战友止血消毒扎绷带。
    现在,她忙完了。
    林新军一愣, 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说, 长几岁大哥的安慰,还是连长的身份?
    最后选择了后者,严厉道:胡闹。
    报告连长, 我没有胡闹,我有理由的。王杏芳表情依旧平静, 眼中没有泪, 脸上没有一点悲伤, 第一, 战争后遗症,又叫创伤后应激障碍。
    林新军以为王杏芳不忍心看爱人受罪, 要哭唧唧哀求呢, 听到这个算熟悉的名词, 一时间没说话。
    战争, 带给军人的伤害不止身体,还有可能伴随终生的精神折磨, 古代用兵火失心形容。战争的残酷, 只有真正经历才明白有多可怕,人性道德的沦丧, 朝夕相处的战友牺牲等, 深深烙印在灵魂最深处。
    刚过去那场十多年的战争, 很多退役老兵患上了战争后遗症,至今梦中会听到战友牺牲前的哀嚎,日复一日折磨,轻的泪流满面,重的精神恍惚,分不清现实还是早已离开的战场,直至完全崩溃,疯了。
    黑国人要千刀万剐范晓峰,他们眼睁睁看着,听着,什么都做不了。
    可以想象,包括他个人在内的所有战士,若干年后退役,午夜梦回想起这幕.......
    一股沸腾热血直冲林新军大脑,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感觉自己差点被绕进去,冷声道:第二呢?
    牺牲我自己,让同志们免遭战争后遗症的折磨,这是我身为一名战地卫生兵的职责。王杏芳不紧不慢做总结,第二,您就更不能拒绝了,让我去拖延时间。
    林新军:........王杏芳,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看来以前小瞧你了。
    王杏芳说到了他的心里!
    一百多人战胜不可能的,阻挡也是暂时的,他们的任务,为大部队争取时间。
    等敌人折磨死范晓峰,再没了别的手段,也就是最后的总攻时刻,到那时,一百多人能坚持多久?
    他们现在最大的优势占领制高点,一旦敌人不计后果........再退一步说,子弹总有打完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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