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多又怎样?佘太君一百岁还挂帅呢。梁张氏像是怕别人听到,声音忽然低下来, 正因为我七十多, 才是最佳人选。
    林新军活了四十多岁就没听过这么出格的事,脑子晕乎乎的, 现在更好, 人话都听不清楚了。
    年轻时再厉害也得服老。
    打仗不是擀面条, 深山老林地形复杂,草荆丛生,普通战士摔一跤,拍拍屁股站起来啥事也没有,七十多岁的老人呢?怕是得骨折。
    他忘记了恭敬:什么叫七十多才是最佳人选?
    梁张氏缓缓放下敬礼的手,来到窗外,就像把尘封已经的宝剑忽然出鞘,露出依旧锋利的一丝光芒,她指着窗外的远山低声问:那是什么?
    林新军茫然:山。
    什么山?
    地图上叫云山,黑国人叫米山。
    再往前呢,最高的那个?
    叫,叫宁山。
    说到这里,要是还不明白老人什么意思,那这个连长白当了。
    林新军真的虎躯一震,不敢置信看着老人:您,您是听说了什么吗?
    我一个七十多的老婆子,打仗那些事怎么会告诉我。梁张氏似乎对他的反应比较满意,指指白发苍苍的脑袋,这里,想的。
    两人仿佛打哑谜的对话,涉及到最高机密范围了。
    A国两国交界,深山老林蔓延数千公里,真的开战,大炮坦克等重武器根本过不去,为数不多能通行的山路,就在宁山下。
    而这条连接两国边境唯一的路,还占据极佳的天然优势。
    宁山主峰不高,七百多米,四周是坡度平缓的小山峰,视野算的上一览无遗,天气好的时候,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能看清双方边境几十公里。
    这意味着什么?
    再借助望远镜,隔着几十公里,对方军队还没到,大概多少兵,带了什么武器看的一清二楚。
    更可怕的还有山峰的形状,直上直下活像被巨斧劈开般,下面便是唯一的路。
    可以想象,部队从下面过,也别用武器了,随便扔块石头都能砸伤人。
    也正因如此,那场大战后,黑国对待宁山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强硬,谁都明白,占领宁山,等于掌握了对方的家门钥匙。
    A国为了大局着想,主动让步,提出宁山为界二十公里为两国公共区域,互不派军驻扎。
    那个时候,没人会想到今天!
    现在,要开战了。
    按目前形势看,黑国暂时只敢试探,不会主动发起战争,A国情况更复杂,但不论什么情况怎么发展,两国必有一战,在这之前,必须占领宁山!
    派兵占领之前,黑国如何布置暂不说,A国,肯定要先派人去侦察。
    不能给黑国,给国际舆论拿到违反公约主动挑衅的把柄。
    军人不太合适,万一被发现或者抓获,以黑国如今迫不及待抱大腿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做文章,甚至稍微年轻的男子都不合适。
    梁张氏就不同了,年纪够大,有丰富的深入敌区和战斗经验,到时候伪装成附近的山民,按这样分析,真是最佳的合适人选。
    脑子绕过来的林新军目瞪口呆。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肚子里一堆话。
    震惊一名七十多岁老人对局势的精准判断,惭愧自己误会了一名尊敬的老英雄而表示出来的不尊敬,还有,心里莫名的酸涩。
    他似乎看到过不了几天很可能会发生的事。
    上面下达机密命令:派人密探黑国在宁山动向!
    他会派谁?
    太像战士的不行,比如他自己,贺向国等排长。
    好像最合适的只有卫生兵王杏芳,可她只是个合格的卫生兵,没有对战经验,甚至没摸过几次枪,遇到危险毫无自保能力。
    林新军目光下意识看向瘦弱老人,后背冒起股凉气,感觉自己活像只不知不觉落入蜘蛛网的蚊虫,不行,他得赶紧把这事汇报给上面。
    念头刚闪过,老人便似乎察觉了,语气带了点恳求的味道:林连长,你是名军人,我也是,我以国家的名义请求你,暂时不要告诉别人,好吗?
    林新军:......
    上了年纪的人都这么可怕的吗?
    最后的余晖被挡在山的那面,天渐渐黑了,夹杂着斑斓晚霞的黑,就像走远又回来的某段岁月。
    战士们兵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大老远看到从连长办公室走出的梁张氏,下意识躲着走。
    不想上前敬礼!
    她不配!
    梁张氏倒背着手,慈祥笑了。
    年轻真好,就连被拉长的影子都那么鲜活。
    梁张氏眯起眼,一个个不时走过又走远的军绿色身影,活像不时闪过的记忆碎片,她似乎,看到了那张快模糊的可爱的脸。
    他曾经也像这群年轻的战士般,讨厌过什么人吧。
    如果还活着,今年,今年快五十了吧,和林新军一般老。
    还好,没看到他老的样子。
    两行浊泪不受控制落下,滚烫。
    他的儿呀。
    梁张氏还有没说的打算,她怕悲剧再一次上演在孙女身上,替她出战,此其一。
    其二,她要报仇!
    不报仇,她死不瞑目!
    战士死于战场,是最高的荣誉,就像千千万万为了祖国奉献的生命的英雄般,她能接受,可是,他的儿,是被一刀刀割死的,运回来的是一团没有多少肉的碎骨,那碎骨也不是完整的。
    上面有无数刀割的痕迹!
    她不敢想,怀胎十月生出来的肉,生前经历了什么,那是什么样的痛啊。
    他当时哭了吗?有没有喊娘?
    为了国家大义,隐藏真相,她忍,她理解,可现在机会来了,白眼狼黑国佬跳出来找事了。
    别看她今年七十多了,照样能杀人!
    儿子是个神枪手,孙女现在看来也是,其实都是遗传了她的基因呢。
    一个人影不合时宜跳出来,把回忆和思绪打的粉碎。
    梁张氏赶紧抹掉满脸的老泪,眯起眼打量眼前个子不怎么高的年轻战士:小同志,有事吗?
    年轻战士敬礼,声音压的极低:首长,我叫范晓峰,有事想单独汇报。
    横跨两个时代的七十多年可不是白活的,梁张氏瞬间警惕,不动声色道:哦,范同志,我不是首长。
    感觉不是啥好事。
    范晓峰看看四周无人注意,快速走前面带路,等到了训练场旁边的大树下,兴奋低声道:首长,您是来接梁汝莲同志的吧,连长是不是没有签字?
    梁张氏含糊应了声:你想说什么?
    您还没见过梁同志吧,我之前告诉过她一个办法。范晓峰松口气,以为事情走向没脱离他的分析,现在的情况啊,连长要是签字等于和全连战士作对,不瞒您说,今天大家都在议论这事,这要打仗了,说难听点,都快死了,什么首长士兵,都只有一条命.......
    明知对方有目的故意说这些,可梁张氏心还是变得沉重。
    不管什么原因,把孙女调走,她的确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即将上战场的孩子们。
    范晓峰察觉对方情绪低落,声音微微颤抖:老首长,我有个办法,绝对能让战士们说不出什么来让梁汝莲同志装病,或者故意受伤。
    梁张氏已经知道他要做了什么:不错,好办法,我要怎么感谢你?
    我,我想请您把我一起带走,我可以受伤,断胳膊那样重的伤,您放心,绝对不会给您添太多麻烦。范晓峰眼睛忽然湿了,不由自主哽咽起来,老首长,求求您了,我不想死我害怕,我这样上了战场只会添乱,您就帮帮我吧。
    他真的没别的办法了。
    梁汝莲忽然参加培训把他的计划全部打乱,即使王杏芳同意,现在的情况也没法去团里找人。
    老人现在是他唯一的希望。
    一双手轻轻抚摸过他的脸颊,温热又干燥。
    说的话却瞬间把他打入冰窖。
    好孩子,对不起,奶奶没法把你带走。
    范晓峰浑身僵住:为什么,您就一句话的事。
    梁张氏轻叹:因为你是战士。
    她这一生,见过不知道多少英雄,也见过更多的普通人。
    眼前的小战士不算坏人,说白了,他只是个胆小成不了英雄的普通人。
    梁汝莲也是战士,凭什么她可以调走?范晓峰能听出没商量的意思,他像个濒死的人再也无所畏惧,一把推开脸上带给他短暂温暖的手大声道,就因为她有个当大官的奶奶吗?这不公平,我不服,我死了都不服。
    喊完他后悔了。
    这下好像真的没办法了。
    一老一小保持站立的姿势,年轻的眼睛里满是恐慌绝望,年老的眼睛,满满的悲伤。
    孩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梁张氏柔声道,人这一辈子面临绝境的时候很多,不要怕它,不要躲避,听奶奶的,战争没那么可怕,我们国家不比以前了,有飞机有大炮有坦克,打小小的黑国很轻松,而且,奶奶会陪着你们.......
    范晓峰才不要这种安慰,说的好听,国家再强大,他的命只有一条。
    战争开始,他们连队肯定第一批上!
    少惺惺作态当好人,你怎么不把你孙女留下来,她枪法那么好。不甘,绝望、愤怒,不知道多少情绪冲击的范晓峰大脑像是燃起了火,他身体不受控制,狠狠推了老人一下,然后自己被自己吓住,愣了下,转身仓惶跑了。
    与此同时,一个身影从树旁边的灌木丛跳出来。
    身影没大声喊人,迅速把老人搀扶起来,急切道:奶奶,没事吧,有没有疼的地方?
    没那么娇贵,早发现那里躲了个人,没想到是你。梁张氏拍拍屁股上的土,意味深长笑了笑,如果我没猜错,鞋垫是送给他的吧。
    人影正是王杏芳。
    在这之前,范晓峰先找的她,她不放心,下班后想着再好好劝劝。
    王杏芳低低嗯了声,苦笑道:奶奶,我替他给你赔罪,你,你能不能别告诉连长。
    那肯定呀,又不是啥大事,我理解他的心情。梁张氏爽快同意,顿了下,眯起眼凑到她脸上看了看,叹口气,难受就哭出来吧,奶奶不是外人,绝对替你保密。
    王杏芳咧咧嘴:好的,我想回到宿舍再哭。
    梁张氏夸张睁大眼,惊讶道:哟,还知道要脸,看来没啥事啊。
    王杏芳噗嗤乐了,又咧咧嘴,笑着哭了。
    她一见钟情的男人,人生第一次送鸳鸯戏水鞋垫的男人,是个临阵脱逃怕死的狗熊呢。
    夜空中的另一边,一架来自最高军区的直升机向着团队所在地飞来,飞机上,几名荷枪实弹的士兵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他们此行保护的对象,太重要了,国家最顶尖的武器专家之一。
    专家手里紧紧拎着个印有某科研所的黑色箱子。
    那里面没装什么机密文件,只有临时紧急赶出来的蜘蛛丝。
    很多高科技算得上一叶障目,临门那一脚,只要有人轻轻点破,后面的一切会变得非常简单。
    国家何尝不知道狙击枪的重要性,列强国家不卖,只好自己研发。
    最大的困难就在瞄准镜上!
    那细细的金属丝,国家没有一个工厂能做出符合,哪怕是接近的标准,能做出来的,根本没法用。
    接到蒋睿电话,研究所众专家震惊地原地一动不动,然后差点哭了。
    他们怎么没想到找别的东西代替?
    国内有名的最顶尖昆虫学家立刻被以接近绑架的待遇带走,然后只用了短短几个小时,便合成出了韧性更强的蜘蛛丝。
    没啥难的,研究所啥蜘蛛都有。
    当然行不行还得装上才能知道效果。
    而梁汝莲的改造,还刚刚开始。
    打靶场上,众战士看着梁汝莲递过来的狙击子弹一脸疑惑:这有什么用?
    子弹都熟悉,前面尖尖的,后面粗的地方装着弹药,为什么尖众人没法解释具体原理,但明白,子弹能飞的更远。
    现在递过来的子弹把前面尖尖的地方磨平了。
    肯定飞不远了。
    蒋睿同样皱眉,他搞不清这样改造的意义何在。
    梁汝莲神秘笑笑: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贺排长,你来试试吧,不用打中靶心,别脱靶就行。
    小看我老贺不是?贺向国现在对梁汝莲有种迷之自信,大咧咧接过,此刻距离标靶不远,他没卧倒,微微瞄准开了一枪。
    尽管没有专门的测量仪器,众经验丰富战士却同时感觉到了,子弹没了前面的尖,射程至少短了四分之一。
    也就说,理论最远射程接近两千米的狙击枪,只有一千五百米左右了。
    没人留意枪声变了,变得沉闷,尤其击中标靶的瞬间,仿佛还有什么破碎的声音。
    通讯兵大声报靶:六环。
    缩短了距离,准确率未见提高。
    就在众士兵要开口质疑时,通讯兵的声音又响起:报,报告,靶子坏了........了。
    靶子坏了!
    每天接待众战士打靶演练,部队靶子实际是在打靶墙上画出来的,土和泥沙的混合体,子弹打中会钻进去,留下的小小洞再补上就行。
    从未听说过会坏!
    蒋睿首先意识到了什么,转身快速跑,身后众战士纷纷跟上,等走到近前看清楚,同时吸了口冷气。
    子弹没有钻进土里,在击中的瞬间.......好像爆炸了,把画出来的标靶炸了个茶碗大小的坑。
    他们想起了梁汝莲刚才说的话□□!
    接着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狙击枪对于战争最大的意义,超远距离射程,但反之最大的弱点也是,很难直接击中要害。
    不像近距离的□□□□,打心脏,爆头,能让敌人立刻毙命。
    而狙击枪,以他们现有的枪法,命中要害非常难。
    换上这种会爆炸的子弹.......
    如果射击目标换成坦克大炮呢?
    第 32 章
    一众老兵盯着炸开的弹坑各种大脑风暴。
    贺向国死活想不通原理:为什么磨掉尖就变成这样?
    梁汝莲随口解释:因为撞击面积变大。
    贺向国更听不懂了:什么面?你倒是说明白点。
    太难为他一个扫盲班都没毕业的大老粗了。
    梁汝莲也没想到初次试验这么顺利, 笑了笑,从地下随便捡起根树枝, 掰成稍微尖的, 扎了贺向国胳膊一下,接着再掰断,用相对平的口扎到同样位置。
    贺向国恍然大悟:扎不进去了, 啊不对, 会那啥.......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懂了,相同力度下, 尖尖的树枝能扎进肉里,削平的话扎不进去。
    一直观察弹坑的蒋睿忽然低声道:会死人!
    梁汝莲一愣, 没否认:是。
    她知道蒋睿说的死人不是一般的死人。
    在其它小世界曾有过类似的子弹, 叫达姆/弹, 也叫开花/弹, 因太过残忍,一度被国际公约禁止。
    普通子弹击中, 无非打到肉里, 只要不击中心脏等要害, 经过救治大概率可以活下来。
    达姆弹残忍之处就在于此, 伤口和普通子弹差不多,但进入后瞬间爆炸, 又因为高延展性变形, 扩张接触面积。
    简单说,就像盛开的铁花, 子弹碎片在人体内爆炸, 碎片切割人体组织, 甚至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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