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白深邃的黑眸中翻涌的情绪在秦陌羽看不见的地方逐渐失控,他的内心有人在不断逼问他他究竟还需要什么?
    秦陌羽全心全意的信任、毫不设防的后背、愿意展露出的柔软脆弱,沈夜白以为这就是自己想要的一切,但当真正拥有后却发现他远比自己想的更贪婪。
    我是不是太脆弱了啦。秦陌羽抽了抽鼻子,从低沉的情绪里出来后发现沈夜白把自己抱的好紧,瞬间有些不好意思,动了动身子想出来。
    沈夜白顺着秦陌羽的意思松开拥抱,看到了秦陌羽略带嫣红的眼尾,是往日不曾见过的风情,他喉结微动,不自觉伸手碰了下秦陌羽的脸颊。
    怎么了?秦陌羽感受着沈夜白微凉的手,他眨眨眼,不明所以的看着沈夜白。
    沈夜白视线于是从眼尾转到他一张一合的唇瓣上。
    第12章
    夜白?
    秦陌羽在沈夜白面前晃了晃手,将沈夜白飘散的思绪拉回。
    抱歉。
    沈夜白对着秦陌羽温柔一笑,自然地起身坐到秦陌羽身旁,把那碗阳春面推到秦陌羽面前,轻声道:陌羽喜欢就好,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抛弃你,但我可以保证,以后年年岁岁,我都能为你做一碗阳春面。
    年年岁岁一碗阳春面。
    听起来简单的承诺,做起来却是很难,秦陌羽本想打趣两句,在看到沈夜白温柔却认真的眼神时,终是什么也没说笑着点点头。
    沈夜白抬眸,眉宇间似有淡淡忧愁:陌羽是不信我吗?
    刚收的红鸡蛋还没捂热呢,要是把夜白弄伤心也太不是人了。
    没有没有。秦陌羽连忙摇头,一口阳春面赶紧咽下去,拉着沈夜白手保证,你说我就信!
    说着,他拼命眨眼间,试图用真诚无辜的眼神表示自己绝不是在哄人。
    我就知道陌羽信我。沈夜白说着,很是自然的牵住秦陌羽的手,那笑眯眯的样子让秦陌羽都不好意思把手抽回来。
    哎呀呀,算了算了,gay就gay点吧。
    秦陌羽甩甩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丢开,专心致志的开始吃面。
    不得不说,哪怕是能上天入地的修士,单手吃面也免不得变扭。
    好在沈夜白后面松开了手,秦陌羽才不至于把汤汁弄到衣服上。
    等秦陌羽把一碗面吃完,沈夜白忽然凑了过来。
    这里。沈夜白手指点在秦陌羽唇角,轻轻抹去沾上的面汤。
    虽然秦陌羽一直吐槽沈夜白gay里gay气的,但这么亲密的动作却是从来没有的,他感受着沈夜白指腹摩擦自己唇角,内心有种奇怪的感觉,愣了好一会,却见沈夜白收回了手,神态自若的,让那种微妙的感觉说不出又忘不掉。
    沈夜白叫人把碗收了下去,秦陌羽纠结了半天也纠结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干脆不去理会了。
    客栈只有一间房,理所应当的,沈夜白和秦陌羽又睡着一张床上。
    这是这次,秦陌羽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感受着夜晚的寂静,听着微阖的窗扉被风吹动的吱呀声,失神地盯着天花板,轻声问:夜白,你睡了吗。
    回应他的是沈夜白浅浅的呼吸声,秦陌羽有些失落,翻了个身面朝墙壁。
    身后忽然有人靠近,沈夜白灼热的呼吸打在秦陌羽颈脖上,激起一阵鸡皮疙瘩,秦陌羽听见沈夜白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在。
    太近了。
    秦陌羽呼吸微滞,莫名的紧张让他竟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两人一时无言。
    好一会,秦陌羽先开口叫了沈夜白。
    沈夜白嗯了一声。
    等进了观澜宗吧。
    秦陌羽终于下定决心,他转回头,和沈夜白四目相对,撞进了他眼中独属于秦陌羽的温柔。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第二天,观澜宗收徒大典正式开始。
    所有报名参加的修士们都拿到了一块木牌,上面写着不同的数字,有人眼尖认出这木牌是可以静心凝神的桐木制成的,不由感叹观澜宗财大气粗。
    因为秦陌羽和沈夜白不是同时报名,所以秦陌羽的号码比沈夜白前,他与沈夜白打了声招呼就进入考核阵法里了。
    当秦陌羽站在阵法中央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白雾升起,将秦陌羽团团保卫。
    因为没有从白雾中感受到恶意,秦陌羽以不动应万变,站在原地静静等待。
    白雾没有笼罩秦陌羽太久,当它们缓缓散开时,展现在秦陌羽面前的却是一处坐落在半山腰的木屋。
    说是木屋也不太准确,因为这木屋外还围了一圈篱笆,篱笆门上挂着的牌匾写了清云宗三个大字,赫然是秦陌羽从小长大的宗门。
    我回来了?
    秦陌羽低头,那块牌匾还是和他走时一样,历经风吹雨打摇摇欲坠,完全没有一宗招牌的样子。
    尽管知道自己身处幻境,但太过熟悉的环境总会让人下意识放松警惕。
    秦陌羽知道想破阵就必须找到阵法的弱点,所以也不作多想,直接推门进去了。
    院子里还是熟悉的菜地和葡萄藤架,躺在木摇椅上发须皆白却面色红润闭目休憩的不是老道士还有谁?
    算算时间,秦陌羽离开宗门也有三个月了,乍然看见老道士,秦陌羽还是很想念他的,也不管这是不是幻境,快步走向老道士:师父!我回来啦!
    说着,秦陌羽直接给了老道士一个大大的拥抱。
    老道士睁开眼,被秦陌羽抱着反而不乐意了,吹胡子瞪眼地说: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在外面玩野了,终于想起你师父我来了?
    秦陌羽嘿嘿一笑:还不是您老人家说的要我在外面呆久点嘛?再说了,这不好好的回来了。
    哼,谁知道你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要我收拾烂摊子。老道士没好气拍开秦陌羽的手从摇椅上起身,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秦陌羽,确定没少胳膊少腿才满意地点点头。
    那哪能啊,我那么厉害师父您不知道?我可是您老人家教出来的,那肯定顶顶的好。秦陌羽夸张的比了个动作,笑嘻嘻的说。
    行了行了,嘴皮子越来越利索了,大太阳下面站着干什么,不嫌燥得慌。老道士被秦陌羽逗乐了,但他还是板着一张脸,抬腿就往里屋走。
    别看老道士年岁已高,腿脚却很利索,虽然修为不高,但身体从来没生过病,一天几斤酒下肚都是小意思。
    秦陌羽乐呵呵的跟着老道士进屋,又回到了熟悉的家,熟悉的地方,他拉着老道士将路上的奇闻趣事,讲得天花乱坠妙趣横生,那神采奕奕的模样让老道士眉眼都柔和了很多。
    讲完自己路上的故事,秦陌羽也累了,老道士直接将他赶回房间休息,自己去厨房准备晚饭了。
    师父,我要吃回锅肉秦陌羽扒拉着门框,声音拉得老长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老道士哼了一声,却没有拒绝秦陌羽的要求。
    秦陌羽得到回应,心满意足的回了房间。
    房间里的摆设和他走前一样,但离开这么久床铺上不见半点尘埃,可见他不在的时候老道士没少打扫整理。
    秦陌羽从书架上拿了个木简,躺在床上开始看。
    但秦陌羽不知道的是,他在看书的同时,也有人在看他。
    玄景真人还在那个湖边小亭里,腰间挂着酒壶,湖面神奇的将秦陌羽进入秘境后的所作所为投影出来,他盯着湖面,眼神一瞬不移。
    玄清来找他时,看到的就是他这幅模样,当发现玄景真人看的还是收徒大典试炼时,不由惊讶了:师叔这是有收徒想法了?
    第13章
    玄景真人知道他来了,眼神也没离开湖面,就简单的嗯了一声,让玄清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要说这观澜宗的收徒大典,有七层修士都是冲着玄景真人来的,但玄景真人一个都看不上,自十几年前开始更是有事才回来一趟,问他去了哪里又不肯说,倒是陆陆续续从宗内带走了一些功法典籍。
    这些东西虽说珍贵,但玄景真人压根用不上。
    师叔对这人有兴趣,那要侄儿将他叫来吗?玄清试探着问。
    其实心底里他是希望玄景真人收徒的,毕竟有一个就能有第二个,渡劫之下第一人的名号太耀眼,连他都有让孙辈拜玄景真人为师的想法,可惜玄景真人都以不收徒拒绝了。
    不,不用了。玄景真人本想说好,话到嘴边又想到什么拒绝了,他看着幻境中的秦陌羽没心没肺的样子,无奈叹了口气,还是我去找他吧。
    玄清眼角一跳,他还是第一次见玄景真人说要主动去找谁,真的太奇怪了。
    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玄景真人问。
    玄清被他这话一说,才想起自己刚刚过来的目的,连忙将秦陌羽画面切掉,变成了一处黑雾萦绕的地方,让本想呵斥的玄景真人眉头紧锁。
    这是什么情况?玄景真人驱动灵气,画面中的黑雾消散了一些,隐约看见里面有个人影。
    人影似有所感的抬头,透过重重迷雾与玄景真人直直对上视线。
    尚且不清楚,明明其他人的幻境都是正常的,只有这人幻境奇异,问了玄厉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能肯定阵法没有问题。玄清老老实实说。
    玄厉就是观澜宗中最精通阵法的长老,连他都说了阵法没问题,那肯定就是没问题。
    这人叫什么名字?
    我看看好像是叫沈夜白。
    沈夜白。
    这个名字让玄景真人动作顿住,他眉头一挑,懒散地往后一靠:是他啊,那没事了。
    啊?玄清不明所以。
    没什么,就是这家伙的幻境正常才是不正常,你们不用管就对了。玄景真人轻哼一声,越看画面里直直站在那里的沈夜白越不爽,食指在空中画了几下,一道流光就飞入沈夜白幻境。
    原本安静的幻境传出野兽的低吼声,沈夜白握着长剑,反手就将一个扑向自己的野兽拦腰斩断,被砍断的妖兽霎时间化作烟雾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夜白皱眉,横剑挡在身前,警惕大起。
    一头野兽不算什么,但恐怖的是黑雾中数不胜数泛着寒光的兽瞳。
    既然你这么无聊,那我就让你活动活动。玄景真人打开酒壶,恶狠狠地喝了一口。
    玄清不知道玄景真人这么大的闷气从何而来,但他没有选择询问,而是默默离开。
    一个是实力远高自己的玄景真人,一个是让玄景真人牙痒痒却又不下死手的修士,既然幻境无碍,那他就不用多管。
    玄景真人公报私仇了一波,但他不想看到沈夜白那张脸,挥挥手又将湖面切回了秦陌羽这边。
    秦陌羽躺在床上,木简是修真界最常用的保存记录的东西,只需要一点点灵气就可以让字墨浮现在木片上,还能像书一样翻页,比单纯用墨水写字便捷很多。
    秦陌羽把上一篇内容回顾了一下,往下翻时却发现后面空白一片。
    他没有在意,只是把木简放回去,开始在房间里捣鼓东西。
    六岁时师父做的小木剑、七岁时和师父一起做的风筝、八岁时师父回来给他带的木车大大小小的东西塞满了秦陌羽的房间,秦陌羽翻出来才发现每一样东西都是满满的回忆。
    秦陌羽拿起小木剑,上面还歪歪扭扭都刻着三个字:秦陌羽。他想起了那天师父刻字时眉头紧锁,脸憋的深红,聚精会神生怕刻错字的模样,不由笑出声。
    怎么,笑得这么开心?老道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秦陌羽门口,看到秦陌羽坐在地上,面前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也走上去去看。
    在看以前的老物件,你看上面还有我名字呢。秦陌羽笑嘻嘻的说,把老道士也拉下来,一同坐在地上,他们此刻不是能呼风唤雨修士,倒像是普通人家的爷孙俩,肩靠着肩聊天。
    老物件有什么好看的。老道士看到木剑上的名字满脸嫌弃,身体却很诚实的坐了下来。
    就是老物件才有意思,那话怎么说来着,就像老酒越存越香。
    哼,最老的物件就在你眼前,也不见你多看两眼。
    这话说的话里有话,秦陌羽凑过去说:师父这是嫌我走太久了?
    眉宇间是掩盖不住的得意。
    谁让当初是老道士主动把秦陌羽赶出宗门历练的。
    老道士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拿起了那个风筝:说起这风筝,我可记的太清楚了,那天你哭着喊着要我给你做风筝,结果做好了你又嫌弃放风筝跑得太累,还要我用灵气帮你升上去,真不知道你小脑袋瓜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净折腾我了。
    还有这个,这个,我就下山打个酒,你还要礼物,带了个木车不满意,还要花车凑一对,结果第二天花车就不见了,你那木车做了一天新郎官,转头就成了鳏夫。
    还有这个
    在场有多少个老物件就有多少个秦陌羽黑历史,老道士一口气说出来都不带重样的。
    秦陌羽被他说的目瞪口呆,完全不记得自己小时候还干过这些事,越听越燥得慌,赶紧求饶:师父别说了别说了,我都这么大了,给我留点面子吧。
    老道士听后像只斗胜的公鸡,骄傲的仰起头,拍拍屁股从地上起身了,那眼神仿佛在鄙视秦陌羽是孙悟空,压根别想跳出他的如来神掌。
    说起来也怪,老道士长得精瘦精瘦的,一身黄色道袍上多处缝补的痕迹,看上去很珍视,却从来没有好好穿过,都是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眉目五官明明是柔和慈爱的善人形象,脾气却异常火爆,刀子嘴豆腐心,动不动就哼人,是一个十足的傲娇老头。
    吃饭!老道士手一挥,秦陌羽乖乖的跟着走。
    桌上就是普通的家常菜,秦陌羽把碗筷拿来,用热水烫了递给老道士,老道士没有用来装饭,而是拿了酒壶往里面倒酒。
    瓷白的碗盛着暗黄色的酒,有一股米香扑面而来。
    酒还没喝完呢。秦陌羽装好饭坐下,和老道士边吃边聊,你也少喝点,你看我走了这么久,师父你还那么点修为。
    老道士一口把酒喝了大半,舒服地眯起眼,闻言不屑地说:那么点修为怎么了,你要别用红莲业火,我照样能把你摁着打。
    那是我尊重老人家。
    切。
    两人一个吃饭,一个喝酒,一老一少就是这样不知不觉过了十几年,从秦陌羽蹒跚学步到出门历练,所有的回忆都在这处小小的院子里。
    第14章
    别走了吧。
    什么?
    秦陌羽光顾着低头吃肉,没听见老道士说了什么,抬头疑惑的看向他。
    老道士没有回答他,而是把酒壶倒放在桌上,只剩手里的一碗酒。
    他把碗放在秦陌羽面前,努努嘴:尝尝。
    秦陌羽喝了一口,闻上去清甜的酒喝下去却是辛辣的,冲头的味道让他脸都皱起来了,不明白为什么老道士能面不改色的喝下去。
    喝下去没一会,秦陌羽的脸上浮现一抹酡红,他努力压下那股味道,苦笑道:师父你这酒也太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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