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用小手捏起一块蜜饯,喂到了爹爹嘴边。
    爹爹吃这个就不苦了。
    好。
    喉咙口的苦涩过了很长时间依旧没能散去,这宫殿很大,下午有一面是阴凉的,再加上有很多大树遮蔽,在其中穿梭倒并不是很热。
    楚清牵着夏夏去看荷花,小筑手上握着一把油纸伞,冲着一个下人使了个眼色,让那下人尽快吩咐太医院把药给熬上。
    有小太子在,晚上君后应当也会喝的。
    卫语堂下午就听见有侍从过来通报,说是君后今日在小太子的劝阻下,一碗药喝了个干干净净。
    之前他察觉到楚清不喜欢夏夏后,就很少让夏夏去跟楚清接触,一来是因为担心楚清不高兴,二来也是因为生怕夏夏会难过。
    倒是从来没想过,原来可以用这个哄着楚清听话。
    太子在君后殿内被养的胖了一圈,顽皮的让卫语堂有些头疼。
    之前还能冷着脸教训,责怪他不该做某些事,现在自己刚一开口,这小家伙就知道把他爹爹当做借口说出来。
    虽然说不像是之前那样好带,但是却有着卫语堂很喜欢的活泼感。
    君后最近的变化,让卫语堂对夏夏的态度从一开始的希望他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太子,到如今只希望他能开心快乐就好。
    能哄着楚清天天按时吃药,其余的倒也都没那么重要。
    每日都有小太子在旁边盯着,楚清就算是不想喝药,也只能强迫自己忍着全都喝光,这么长时间过去后脸色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外祖家那边新找过来的大夫给他把脉时,夏夏一直在旁边小心翼翼的盯着看。
    这个大夫已经上了年纪,把完脉后轻轻整理了下自己的胡须,慢悠悠的说道:
    从脉象上来看,君后好好养着的话,身子不会再有什么大碍,只不过平日里还是得仔细些。
    夏夏一听这话就放了心,楚清也是如此,他一只手撑着额头,心中想着的是如今可算是不用再像是之前那样,每日都得被逼着喝药。
    爹爹,儿臣以后每日一定都会监督你乖乖喝药的!
    楚清对上夏夏格外认真的眼神,其实真的很想说上一句崽大可不必这么认真。
    爹爹困吗?儿臣你给念诗吧?
    夏夏说完后自己拿起一本诗集,跑到了爹爹身边给他念了起来。
    大夫说爹爹白日里最好不要睡太多觉,免得夜里睡不着。
    不管是哪个大夫交代的东西,夏夏都会牢记在心底。
    倒没有很困。
    楚清眯着眼睛听夏夏念诗的时候,这才想到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找过陛下。
    好歹是自己在这个世界里面的攻略对象,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在念诗时摇头晃脑的小太子,伸手帮他整理了下碎发。
    儿臣不辛苦。
    你父皇平日里看奏折倒是挺辛苦,要不要过去看看?
    好。
    夏夏之所以选择给爹爹念诗,那是因为他很清楚爹爹不愿意出门,现在一听这话立刻就提起了精神。
    走呀。
    那边的卫语堂正在处理奏折,听闻太监禀告说君后过来,冷着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缓解。
    把奏折放在一边,本来想说不见,话还没说出口就先觉得有些不忍心,沉声道:
    去准备些君后爱吃的糕点。
    是,陛下。
    门外夏夏仰起头盯着看小筑拿着的油纸伞,鼓着腮帮子一脸气鼓鼓的模样。
    自己跟爹爹过来,居然还要在这里等!
    早知如此,还不如带爹爹去他之前待着的宫殿内转悠上一圈。
    这次楚清刚才走进去,便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在此之前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陛下都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就连他们走进去也不多看一眼。
    夏夏的感知力和爹爹一样敏锐,走过去主动踮起脚帮父皇研墨,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道:
    父皇,朝政之事繁忙吗?
    卫语堂把毛笔放在一边,轻轻嗯了一声,算是肯定了夏夏的这个猜测。
    可实际上事实并非如此,今年是难得的风调雨顺,各地的地方官送上来的折子上,能说明今年是真的非常不错。
    在朝政之事上没有太多让卫语堂犯心的地方,头疼的反倒是另外一件事。
    楚清在软塌上坐下,太监端上来了一叠非常精致的糕点。
    他一向对吃的东西没什么追求,看见这些食物的时候也不怎么喜欢,所以宫中厨子就只能想方设法做的更好。
    拿起一块尝了尝后,味道还算是不错。
    他在吃糕点的时候,一直在用余光观察卫语堂。
    刚一进门就能发现卫语堂不太对,现在更是好奇其中的原因。
    夏夏,这么长时间功课都没有好好做过,如今夫子正在等着你。
    小太子听见父皇这句话后非常认真的反省了一下自己,待在爹爹宫殿内的时光实在是太开心,的确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乖乖去听夫子的课。
    放在平常,夏夏绝对已经先很乖的离开了,可今天却站在那里有些踌躇。
    父皇现在有些生气,如果自己直接走的话爹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呢。
    楚清看出了这个小家伙的不安,主动出声道:
    去吧,用晚膳的时候我去接你。
    好。
    在小太子走后,殿内伺候的宫人也都退下,卫语堂站起身走到了楚清面前。
    原主喜欢穿一身白衣,但是楚清却更要偏爱月白和浅绛紫色,这么长时间养的气色好了不少,但是其他地方还是跟最开始那样纤弱。
    握着茶盏的那只手,仿佛只要微微一用力就能被折断。
    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想跟我在私下说吗?
    楚清见他老是不出声,就主动问了一句。
    在楚清看过来的时候,卫语堂突然有一种要不然之前那么多事都算了的冲动。
    是。
    卫语堂转身从桌案上把一堆书信给拿了出来,放在了楚清的面前。
    在刚看见的时候他也不愿意相信,花费了很长时间才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如今既然已经做好了打算要跟楚清说清楚,也就没有什么别的顾虑。
    或许,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书信上的言辞暧昧,字字句句都诉说着他对安王的爱意。
    卫语堂在看见的瞬间,并非是自己的君后喜欢上旁人的不悦,而是铺天盖地的不甘心。
    像是这样的甜言蜜语,楚清就从来都没有跟自己说过半个字。
    楚清拆开了其中一个信封,看见上面的字后就明白了,把那信封放在一边,对上卫语堂的眼睛,思索了一瞬后询问道:
    我若是解释的话,你愿意信吗?
    第79章
    证据都已经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卫语堂在跟楚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他们会撕破脸的准备。
    但是所有准备好的东西,却都被楚清这简单的一句话击溃。
    帝王别开头避开楚清的注视,模样显得有些狼狈, 深呼吸了一口气后说道:
    只要你说,我就愿意信。
    楚清在听见他这么说之后, 有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自己到底是应该怎么回答。
    毕竟就卫语堂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像是自己不管怎么样说他都会相信,又或者说是哄着自己相信。
    就算自己现在跟他说一句这些信件,全部都是别人伪造出来的, 他也不会再继续往下追问。
    从楚清这个角度看过去, 能看见卫语堂夹杂着血丝的眸子, 突然就不是很忍心再继续欺负他。
    这些信件,的确是我之前写的。
    楚清在说完这句话后就看见卫语堂好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就连脸色都开始变得有些灰败。
    他放在身侧的手, 这时候已经牢牢握紧成了拳头。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过,原来楚清就连欺骗的话都不愿意再说出口。
    现在跟自己坦白,到底是因为他笃定了自己不会因为这件事责罚他, 还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陛下, 但是我还有其他的话要说, 你先听完好吗?
    好。
    哪怕刚刚楚清自己都已经亲口承认了,卫语堂现在还是不太忍心拒绝他。
    楚清从自己坐着的那个软塌挪到了卫语堂面前,挨着他坐下, 两人间的姿势显得有些亲密。
    在此之前楚清从来没有跟自己这样亲近过,卫语堂心底莫名冒出了一股悲哀感。
    就连他也没有想过, 自己居然需要在这样的情况下, 才勉强能够跟君后亲近。
    楚清伸手抱住了卫语堂的手臂, 靠在他的肩上,让卫语堂刚刚冒出来的怒意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意识到了自己这样没出息的想法后,卫语堂自己叹了一口气。
    你不必担心,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我不会因为那些责罚你什么。
    除了是因为担心这件事在被自己发现后,自己会训斥他的不对外,卫语堂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的可能,能让一向高傲的楚清在自己面前妥协。
    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什么?
    我要是不好好解释一下的话,陛下应该会难过的。
    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面,楚清就已经先想好了各种解决的办法。
    陛下,当初我刚入京城不久,去城外上香时马车受惊,是安王救了我,当时我年纪太小,误把救命恩情当做了喜欢,才会把这些信件送过去。
    反正这些信件上也没有什么具体的落款日期,楚清把时间往前面说一点也不明显。
    他之所以敢这么干,其中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太清楚卫语堂有多在乎自己。
    就算自己不给出任何的解释,卫语堂都会主动过来替自己想一个比较合理的借口。
    更别提现在自己主动跟他解释,就算这个解释的话语再怎么拙劣,他都会相信,并且努力的说服自己。
    楚清现在看见卫语堂的时候多少会有一种奇怪的负罪感,所以他希望自己能让这个谎言听起来更真实一点。
    你当初马车受惊?
    是,差点就丢了命。
    原主喜欢上安王,就是因为这么一件看似根本不起眼的事情。
    楚清虽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喜欢上一个人,不过他也能够理解,那样即将陷入绝境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个人把他给拉了出来,这件事就相当让天神下凡。
    这件事,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卫语堂在听见楚清说起这一段过往的时候,之前那些对他的不满,全都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些许心疼。
    这件事我不想瞒着你,但是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才合适。
    当时我年纪太小,误把感激当成是喜欢,跟在安王身后那么长时间,还写了这么多信,你跟我生气也是情理之中。
    卫语堂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并没有察觉到楚清的抗拒后松了口气。
    身为一国帝王他并不是很愿意承认,其实自己当时并不是生气,反倒是吃醋的情绪占据了上风。
    他只想把这个人留在身边,不管他的心在不在自己身上,也不管他是不是想离开。
    既然留不住其他的东西,就把他困在皇宫里,乖乖陪着自己一辈子。
    无妨。
    楚清靠在他肩上,能感觉到卫语堂是真的不像是一开始那样生气。
    简直就像是一只大狗,只要掌握好了顺毛的方法后就非常好哄。
    陛下,如今我只想留在你身边,你能明白吗?
    对于卫语堂来说,之前楚清要主动跟他解释那个问题,就已经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他在跟楚清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几乎就已经做好了楚清会选择默不作声,任由他自己猜想的准备。
    这个人就是仗着自己喜欢他,所以在这些事情上肆无忌惮。
    大约是因为他很清楚,不管怎么样,自己都舍不得让他太难过。
    楚清现在说出来的这句话,让卫语堂忍不住怀疑现在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就算是做梦,也未必能有现在这么高兴的时候。
    陛下,你愿不愿意原谅我当初在年少轻狂时犯下来的错?
    嗯。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楚清看起来实在是太好,让卫语堂的胆子都变得大了不少,他这时候突然就很想问问,为什么他情绪转变的这么快。
    之前他对自己和夏夏的厌恶,他都看的清清楚楚,不然的话也不会一直不靠近他。
    卫语堂是想把这个人留在皇宫里,留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至于其他的那一点也不重要。
    楚清看出了他的未尽之语,主动就开口解释道:
    陛下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是在猎场。
    当时先皇还在,卫语堂一箭射死了一只鸟,那箭几乎是擦着楚清身体过去的。
    和安王的相比之下,这头一次见面的方式着实算不上友好。
    就算是楚清这样的正常人,也会更喜欢偏向于英雄救美的相遇方式,而不是一根箭差点让自己死在那里。
    也是在猎场上,卫语堂对楚清一见钟情。
    他谋夺皇位,一来是因为自己过去所经历的许多事,他心中觉得有些不公,同样更是因为他对面前这个人有了想法,想让他成为属于自己的人。
    这么多年过去的执念,如今仿佛突然能够看见希望,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放手。
    哪怕之前楚清表露出来对他的厌恶,哪怕他和安王勾搭的证据现在已经摆在自己的面前。
    但只要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愿意和自己解释两句话。
    他悲哀的发现自己照样还是会心软。
    第一次见面你确实把我吓到了。
    从上帝视角上来看,知道那箭的目标并不是自己,可对于当事人来说,那的确差点插进他的身体里。
    这就是你之前厌恶我的原因。
    陛下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询问,实际上他心底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这么多年他们两个人从来就没有好好坐下来谈谈过,直到今天才有机会解开这个藏在他心里很长时间的疑虑。
    在此之前他试想过很多次,每一种可能都有先在自己脑海中过一遍,可唯独没有想过真正的原因,居然这么离奇,听起来甚至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当时你可是差点杀了我。
    楚清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几分委屈。
    陛下一时间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当初他怎么可能是差点杀了楚清。
    他在猎场上对这个人一见钟情眼,瞧着他即将要遇上危险,几乎毫不犹豫就搭弓射箭。
    他是在草原上长大的,箭术一向精准,也对自己有着十足的信心,可唯独只有那么一次,简单的射箭动作就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我当时是为了救你。
    楚清轻轻的嗯了一声后,皱着眉毛辩解了一下。
    可那的确差点杀了我。
    这时候陛下已经不想再继续解释他的箭术到底有多厉害,在草原上就算是飞在半空中的鹰,它也能一箭射下来,更别提当时的距离并不算远。
    如果不是因为有十足把握的话,他怎么敢做那件事。
    可他似乎一直以来都忘了,楚清并非像自己一样是在草原上长大的儿郎,他幼时便生活在江南水乡。
    思考了许长时间自以为可能会拥有的内情,没想到居然就只是这么一个简单到甚至让他觉得有些好笑的原因。
    陛下,既然这个误会解开了,日后我们便在宫中一家三口好好的过日子,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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