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见到眼前的一幕,陈念春的眼泪几乎就要落了下来
    明亮的窗边却遮了一层雪白的月纱纸,灿烂微黄的阳光透进来便成了惨白而微弱的白色,屋子里空得有些寥落。
    往日里生龙活虎脚下生风甚至精力充沛到恨不得睡觉都不用的哥哥此时躺在床榻之上,整个人苍白而虚弱,呼吸微弱得仿佛一声咳嗽都会伤害到他。
    陈念春的脚步一顿,莫名的不敢上前,自欺欺人的觉得仿佛不看就不是真的,她的哥哥也是往常的那般模样。
    刘安白轻轻的走到陈洛鹤的塌边,恭敬的跪下轻声呼唤道:陛下,陛下!公主来了。
    陈念春走到他的身边,坐在榻沿,默默的看着他因难受而蹙起的眉眼,面色惨白,面孔消瘦,病气沉沉,胸膛起伏间像是呼吸都十分的痛苦。
    片刻之后,陈念春便看着自己的哥哥痛苦的从沉睡之中苏醒,不由自主的微微上前握住他宽大的手掌,感受着掌心微弱的暖意,鼻头一酸。
    哥哥,我回来了。陈念春在他的耳边轻声道。
    陈洛鹤的睫羽轻颤,露出一双虚弱但依然明亮通透的眼,睁开眼睛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久违的妹妹,陈洛鹤微微一怔,恍惚还以为是在梦里。
    感受到手心柔软的暖意,唇角扯出一道笑容,陈洛鹤道:阿稚。只是叫了声她的名字,可她的心却如同三月枝头的青李,又酸又涩。
    闷闷道:哥哥,你病了多时为何不在信中告知我。若是她早日知道这个消息,定不会等到这时才回来。
    若是她能早些回来,哥哥可能也不会病的这么重,积劳成疾,心血衰竭之相,真是一个疲累就可一言以蔽之。
    看着低头十分内疚的妹妹,陈洛鹤轻叹一声,有些艰难的伸出另一只手默默陈念春有些委顿的脑袋瓜,
    若是让你知道我病了可还了得,就怕你什么也不顾就想从长陵逃回来,你这是自寻死路。陈洛鹤的声音有些严肃。
    说完这句话,声音又再次放缓道,阿稚,哥哥只有你了。在这个世界上,能被他视作家人的人只有陈念春了,古往今来,坐上最高位的人,最后都成了孤家寡人,可只要是他的妹妹还在,他的心就依然有柔软的那一块,他就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陈念春吸吸鼻子,眼眶红红的重重点头,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句话,我明白的哥哥。
    陈洛鹤的胸腔剧烈起伏,鼻息间发出痛苦的仿佛喘不上来气一般的吸气声,陈念春大惊失色,慌张的起身,疾声呼喊医士。
    刘安白急忙起身靠近陈洛鹤,从床头的药匣中取出一支小巧的瓷瓶,从中取出一粒麦粒大小的褐色药丸,迅速的喂到陈洛鹤的口中。
    这药丸的功效生效很快,几乎是片刻之后,陈洛鹤有些骇人的症状就肉眼可见的得到了缓解。
    一声声咳嗽着的陈洛鹤只是清醒了一会儿在药物的作用之下精神便开始困顿,几乎是忍不住的困意袭来。
    他吃力的睁开眼,看向面前的两人,先是对陈念春说,阿稚,哥哥求你
    陈念春忙不迭的答应他,你说吧,我都答应。
    陈洛鹤的面上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楚国的担子,如今就交给你了。
    又转过头面向刘安白,他的神情无比庄重,强忍身体上的不适,他说:右相,回去你就代我撰一封圣诏。刘安白的神情无比的肃穆,这是作为楚国的君王在向自己的忠臣下达命令,这是他的荣幸。
    从今日起,封镇国长公主为摄政长公主,摄政理朝如本王亲至,又深深的喘一口气,有些吃力的最后说了一句,右相,将本王的玉玺交由摄政长公主。
    小心翼翼的将陈洛鹤放平,交由身边的侍从妥帖服侍,刘安白恭恭敬敬的跪伏在地,即便陈洛鹤的意识已模糊,依然一丝不苟的行了个大礼,额尖触地,肃声答道:诺。
    走出高大恢弘的钦元殿,陈念春望着天边的星子,心中波涛起伏,久久不能平息,不过是短短的一日,她就从远行归来的公主成了大权在握的摄政长公主,正是深夜人多安眠,只是等到这个消息传出去,又该有多少人该睡不好觉,陈念春讽刺一笑。
    她所期冀的闲云野鹤般的自由生活终究是可望而不可即,只是肩上的担子来的太急太沉,让她有些难以适从。
    陈念春回到自己的住所,陈洛鹤一登位便为他准备好的凤阳宫。环顾一圈,陈念春心中一暖,凤阳宫与她曾经的那间小楼铺陈摆设竟是一模一样!
    等到护送她回来的刘安白拱手行礼告退,陈念春面露疲色的寻了张软塌便坐下,绿藻姜黄看着她脸上的疲惫具是满眼心疼。
    绿藻柔软的指腹按在她胀痛的太阳穴,轻柔的舒缓着,闭上眼,陈念春默默的思考着即将要面对的局面。
    第一个要面对的就是楚国的权贵世家,陈洛鹤能推翻楚国王室登上王位,此时难保会不会有第二个妄图趁这个时机复刻陈洛鹤的成功。
    第二个便是外患,方才在殿中,陈念春视阅了楚国探子拼死传回来的消息,满脸肃容的看完了这些触目惊心的消息,心中大震,这般局势,对楚国来说可是相当的不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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