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侯世子妃的马车就停在寺外,待太子的车辇到了,派人递了牌子传了话,说是要为祖父骆祭酒祈福请太子殿下通融,李知憬便吩咐下去,允了骆斐入寺礼佛。
    骆斐的确是来祈福的,可该做的做完,又不走,一直候在大雄宝殿外,直至李知憬踏步而出,她迎上去,躬身行礼道了谢,又问李知憬可否借一步说话,李知憬未犹豫,点点头,二人去了招待贵客的禅房,为避嫌虽然敞着门,但徐姑姑站得远,并未听清说的什么。
    不到一刻钟,三哥就出来了,什么话也没交代,你说奇不奇怪?她有什么事情非要跟三哥说。李永怡眉头紧皱,小嘴一噘,说出心中猜测:她跟世子过不下去要和离?她想常住长安?
    似是忽然想到什么,李永怡指着谢杳杳沉声道:她知道阿爷要为你和三哥赐婚,恍然大悟,百转千回发现心中所爱还是三哥,于是千里回京,追求旧爱?
    含月,你不去写话本子真真浪费!骆斐是受过册封的世子妃,想和离就和离吗?再说,男女之间就只能谈情说爱?格局大一点。谢杳杳对此深信不疑,她在定西城就有一帮好兄弟,而且她和李知憬如今也算生死之交了,于情爱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
    你怎么和阿娘说的一样,阿娘说三哥不愿说,那便不要问,三哥自有打算。李永怡有些懊恼,还有点不忿:你就不吃醋吗?
    吃呢,怎么不吃醋,你等下留在我这里用午膳,上好的羊肉饺子,必须蘸醋吃!
    *
    前脚送走了徐姑姑、李永怡一行人,谢府又迎来稀客怀王李知悟,谢青黎素来与怀王无甚交往,得知他是来探望谢杳杳,颇感意外。
    虽是皇亲,但总归是外男,不能入后院,才午睡下没多久的谢杳杳只得又爬起来,不情不愿去了前厅。
    怀王现年二十二,不比其兄长、弟弟的身材颀长,反而生得圆乎乎,看着憨态可掬,他与谢青黎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眼睛却落在厅门处,听见有脚步声传来,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三娘身子可好些了?
    谢杳杳不动声色拉开二人距离,她进弘文馆读书时,怀王已去了国子监,二人并无同窗之谊,且从前怀王向来不大与她们这些小丫头玩在一处,这一声三娘,显得甚是古怪。
    多谢大王关心,臣无大碍,再将养些日子,便能回东宫履职。
    怀王一时尴尬,自己给自己打圆场:本王府上有些珍品灵芝,特给谢率送来,以表心意。
    三个人坐在厅上,说了会子无关紧要的车轱辘话,谢杳杳突然嘶的一声,像是扯到了伤口,随后起身道:请大王恕罪,臣的背伤实难久坐,先行告退。言外之意,我要回去趴着了,你快走吧。
    怀王回道:是本王不是,与谢率相谈甚欢,以致多有叨扰,待谢率病愈,再聚不迟。
    相谈甚欢?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谢杳杳眸中闪过一丝不屑,朝厅门处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没头没脑说了句:大王府上的马掌师是从西州请来的吧,他们那儿的师傅打的马蹄铁都有个特点,两头和顶端处的四个圆眼开得比别处大。
    谢青黎不解何意,来不及问,谢杳杳已经不见踪影,而怀王脸色阴沉得可怕,抬手告辞,大步流星离了谢府。
    候在马车旁的心腹上前,怀王恶狠狠道:事情没做干净,让谢杳杳发现了,把那人灭口,再推个替罪羊出去。
    出事当日,丁臣元没跟着回行宫,而是带人仔仔细细将出事沿途勘察了一遍,谢杳杳叮嘱他留意马蹄印,果不其然就在这上面发现了痕迹。
    狩猎出发前,谢杳杳去马厩检查一应装备,顺便也留意了其他府的马匹、猎宠,这是她在安西都护府掌兵时留下的习惯,没想到正好派上用场。
    丁臣元将所发现的印记第一时间禀告她与太子,李知憬的意思是点到为止。
    别人都要杀他了,还点到为止?谢杳杳怀疑他佛祖附体,正打算劝上一劝,谁知李知憬又补了句:不能这么便宜二哥,眼下你我未出大事,阿爷念及她母妃和外祖家,顶多命他立即就藩,此事暗中点他一下,自乱阵脚,慢慢折腾。
    谢杳杳:嗯,还是那个睚眦必报的李知憬!
    如二人所料,猎场自查后推出两人,玩忽职守,擅自设下机关捕兽,结果误伤了太子,罪魁祸首送到大理寺时已经奄奄一息,只求速死。
    皇帝询问李知憬的意见,他点头算是接受,转而又说一叶知秋,上林苑身为皇家猎苑出此等险事,可见管理何其疏漏
    一来二去,原本由二皇子管辖的上林苑被划给了旁人,怀王少了个可中饱私囊的大项,气得直跳脚。
    此事暂时告一段落,身为上峰的李知憬登门探望,正巧谢青黎夫妇被帝后召进宫中,独留谢杳杳在府。
    二人假模假样走了个过场,随后又说请教箭法,转去谢府的武场,侍奉的人不必多,独留青岚立在入口处。
    你为何这般盯着我看?李知憬轻咳两声,不自觉扶了下头顶发冠,理了理衣襟袖口,她一会儿面露欣赏,一会儿又眼神哀怨,令人怪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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