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来县里有更大的发展,于老三自然十分乐意,于是他也就带着两个双胞胎过来了,在厂子附近的街上租了个小民房搬了过来。
    是的,他直接住到了县城,表示自己要专业搞事业的绝心。
    杜向东能调他过来,自然对他挺满意的,这半年来也没少对他上心,带他见了不少现有的客户,又教了也不少东西。
    让杜向东惊讶的是,这小子年纪轻轻不但好学,做事还挺有魄力的。月前,厂里有一车货是运到隔壁市的,因为路遇劫匪,拉货的司机受了重伤,货还被人抢了。
    货车和司机都是客户那边的,按理说货物出门也就与他们厂无关了,但车是在本市出的事,而且这个客户算是他们厂新开发的大客户,对方虽然是闻名而来订的货,但杜向东还是挺重视的。
    事发后一块跟车的员工打回电话,当时杜向东刚好不在,这年头也没有个手机能马上联系上。
    朱厂长这人做事比较一板一眼,觉得既然车出了他们厂,就不是他们的责任,可虽说话是这样说,但这样做就极有可能失去这个客户,当时于老三还没来多久,却当机立断的拜托朱厂长找辆货车,然后他跟车去给客户送了那批货。
    回来后还买了营养品去看了那个受伤的司机。
    杜向东回来后才得知此事,对面客户打来了表扬电话,对他赞不绝口,就连当时的货车司机也很感谢他。
    杜向东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会办事,对他自然越发满意,想着自己早晚得去a市,就把自己手上的一些工作都给了他。
    现在他们一家要搬走,这边工厂也不怕没人管了。
    不过临走时,他还是把朱厂长、于老三及郭会计三个都找来,表示愿意拿出一部分股份让他们认购,每人可以认购大概1%-5%,三人都挺高兴的。
    其中于老三当即表示要认购5%,三天后他就把钱给了,有一万多块。
    杜向东十分诧异,没想他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钱,万元户也是在90年代才有的,那时候能有一万块都是非常了不得的事,何况是现在。
    一问才知道,原来他把家里的房子卖了,又跟家里商量,全家开了个会挨个跟他们借了钱,最后连家里分地后新养的两头大肥猪都给卖了,这可真是砸锅卖钱了。
    杜向东都惊呆了,知道这小子魄力不小,但没想到能有这么大,他也就是有前世记忆才敢倾尽所有开这个厂,而对方可不是穿越重生人士,他当时就想,这小子以后绝不是池中之物。
    想到此他不禁就觉得抛下这小子回城的那个林知青可真是没眼光,一块生活好几年难道看不出来这家伙不是一般人嘛。
    听说回去又找了个老男人,这可真是丢了西瓜跑去捡芝麻了。
    之后朱厂长思量再三,也回去筹了笔钱认购了2%,他也不是不想多认点,可惜他没什么钱,本想跟几个儿女认点,却不想几个儿女回来不但对他要认购的事十分不赞同,居然还伸手想跟他借点钱。
    把儿女都轰走后,他跟老伴商量着卖了几件家里东西方,又跟老兄弟什么的借了一些,这才凑两千多块钱,杜向东看他这样就私人借了他一些,凑够了四千块,才能认购2%。
    朱厂长感动的眼泪汪汪,直接小杜简直比他儿子对他还好,弄的杜向东满头黑线,心说我当然比你老那几个不孝子强多了。
    最后郭会计却没有认购,她倒也不是不想,这厂子本来都快破产了,从起死回升到现在客户不断,谁看不出这厂子正在蒸蒸日上呢,她当然也想认购一些。
    可是家里儿媳妇才刚刚生完孩子,花了不少积蓄,没什么钱了,因此也就十分遗憾的没有认购。
    杜向东也就只给她涨了一些薪水,能多挣点郭会计也是很高兴,保证一定好好工作。
    这交一圈下来,两人的工作算是都交出去了,他把能抽出来的钱也都抽出来,打算到了a市看看再干点什么。
    至于家里那边他本来是想回去一趟的,但是他不太想见杜家那两老,于是就把葛前进和一些关系不错的果建良、崔家几个兄弟,以及自己弟妹都请到家里来吃饭。
    吃饭自然还是他掌勺,倒也没有煎炒烹炸弄的太麻烦。他提前炖好牛肉,做好羊肉刃、熬好鱼,又弄了些肚丝烂蒜、素什锦、炸花生、炸河虾虾这些冷拼,又做了几个小菜下酒也就差不多了。
    吃饭时也没说什么,葛前进对他表示了不舍,言说村里日子刚好点,他就要走了。
    不过也知道人往高处走的道理,说了两句就不说了,还叮嘱他在外头别跟人外混,外头可没人包容他,杜向东刚想说他可没犯混,那都是原身时候的事,可还没说呢对方就醉了,他哪能跟个醉鬼计较。
    弟妹二人倒是没再说什么,只各敬了他一杯,让他在外面万事小心,有事给他们打电话之类的。
    杜向东看着杜向西的脸,一瞬间想起小时候他们也曾是关系不错的兄弟,这小子得了什么好吃的也曾想过分给他,是他讨厌这个被父母偏爱的弟弟,但他也曾在对方被大孩子欺负时挺身而出,虽然嫌他笨,但到底也做不到干看着。
    现在依然如此,想起不久的将来这小子会眼瞎的跟齐翠娥复婚,然后因此在执行任务中死去,他就又不忍了,可几次话到嘴边他却不知怎么说,最后天都黑了,饭也吃完了他也没说出什么。
    第二天,杜向东想先去a市找个房子租,可罗树琴说学校有宿舍,到时找老师帮忙可以租房子,比自己瞎撞强。
    杜向东也就没去,陪着媳妇出去买了些这边的特产和一些生活用品,也没买太多,要不过去拎太多也不方便。
    但即便如此,邻居还是得知杜向东也要跟着媳妇去a市。
    就有邻居问他们这房子怎么办,是卖还是租,问这话的是之前曾觉得罗树琴考大学是瞎折腾不务正业的那个大婶,杜向东以为大婶是想租房,他直接说不想出租。
    他确实没打算把房子出租出去,他们离的远,收租什么的也麻烦,出租后有点什么事他也不能专门再跑回来解决,没那个闲功夫。
    谁知道他才说完不租,对方就认为他是要卖,当即就跟他问起价格,还开始贬低起这房子来,什么房子又旧又破,盖了也有十几二十年了,隔壁楼有个卖房的也没卖多少,那话里话外的意思让杜向东觉得这房就是个破烂货,几乎不会有人买的。
    杜向东虽然也觉得自己这房子是破了点,但当初自己也是用真金白银买的,对方这么一说好像他买房时脑子有多不正常似的。
    那大婶可能也觉得自己说了有些过分,她咳嗽一声,才说出真正意思,她想买这房子。
    杜向东这才知道对方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结婚跟他们住一块,现在小儿子也要结婚了,没地方住,大婶就商量着凑钱给小儿子买一个,不过凑来凑去也没凑多少钱。
    杜向东这房子买时花了将近两千,这大婶把他房子贬了一通,最后只说出了个八百块的数字。
    确实,这年头在农村盖个不错的房子也就几百块钱,可他这也不是农村房子啊,他都快被这大婶气笑了,似笑非笑的看了这大婶两秒钟,直把大婶看的止住了话。
    他多一个字也没说就上楼了。
    到了八月下旬,这天他们带着行李,拿着提前买好的车票准备进站,这次他没让其他人来,大家都挺忙的,只有杜向西说来送他,他没拒绝。
    对方开了辆所里的车送到他们一家四口到车站,杜向西居然嘱咐他在外头不要跟他媳妇吵架,不然气跑了这么好的媳妇哪里找。
    杜向东心说这还用你说,他才不跟媳妇吵架,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提醒了句,“娶媳妇一定得看对眼,以后可不能随便又结婚了。”
    杜向西被大哥说的一愣,想起前妻齐翠娥最近经常到所里找他,好几次了,他虽然没见她,但这几天看大哥一家齐乐融融,他就想起自己儿子,要是家没散,他们一家在一起想必也是挺好的。
    他刚有些心软,大哥就来这么一句。
    他想说点什么,杜向东又提起了他家房子的事,“我那个破房子也不打算租,你要和小妹要是在县城没地方住可以去住住,但要记得打扫啊。”
    杜向东说完把钥匙给了二弟,杜向西接过钥匙道:“那我有空去给你打扫下。”
    他想着自己要是没空就把钥匙给小妹,反正小妹那个吃食作坊现在正在扩大,以后来县城的机会比较多。
    两人又聊了几句,杜向东一家就进站了,杜向西挥手道别后,就开车回了所里。
    刚把车停好进了屋,外头一个小公安就进他办公室说:“所长,前两天那个大姐又来了。”
    对上小公安戏谑的目光,杜向西眉头轻皱。
    齐翠娥这两天来的可勤了,同事们都不知道那是他前妻,都以为是朵桃花,全都开玩笑似的鼓励他,说什么人家女的都这么主动了。
    他想到大哥说的话,想起那女人以前做的事,忽然就胸口憋闷,跟小公安说:“就说我不在,还有,让她以后别来了,再来就办她一个妨碍公安。”
    小公安愣了愣,答应一声出去了。
    第118章
    黄昏时分, 火车呜呜的驶出j市,开往a市。
    j市离a市几百里地,晚上是要在火车上过夜了。
    杜向东左手拎着个大包的行李, 右手领着自己大儿子, 一边挤进满是人的车厢一边回头对领着小儿子手的罗树琴伸着自己的臂弯, “媳妇, 你拉着我,别回头走丢了。”
    罗树琴心里翻着白眼,不过他高大的身躯在前头开路,的确安全感十足,她也就自然的用另一只手挎上对方的胳膊。
    两人就这挎着来到自己的座位, 杜向东边走边兴奋的说:“我还是找老苏帮咱们订的卧铺票, 你不知道最近暑期,去a市的卧铺票可难抢了, 可真得感谢老苏。”
    老苏自然说的就是他生意上的好伙伴, 苏振兴了。
    对方升职后就越来越忙,两人见面机会也少了,临走前好不容易一块喝了杯二锅头,对方又临时有事走了。
    不过老苏这家伙会办事,没用杜向东开口, 得知哪天走之后就帮忙订了票,杜向东走前只准备了一些自己拿手的糕点给浩浩吃, 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是杜向东兴奋的按车票找到铺位时, 发现他们的上下铺放了不少东西, 上铺有两个行李包, 下包也好几个盛脸盆等日品的网兜, 哦, 还有一个捆好的被窝卷,这一看就是从哪个远地方过来的。
    这时传来一阵呼噜声,寻声望去,原来旁边上铺上正躺着个人在打呼,呼噜响的能引起好几个铺位的人注意。
    杜向东看了看,隔壁的下铺也没人,就拍了拍上铺正睡的那个,“这大哥,醒醒、醒醒。”
    杜向东叫了好几也叫不醒,再大点声,对方直接翻了个身接着睡。
    他都气笑了,这是跟他蒜呢?
    杜向东只好再提高音量直接道:“再不醒被窝卷扔地上了。”
    这人这才睁开惺忪的睡眼,满脸络腮胡、一脸不善道:“干嘛?”
    杜向东指指他们床的东西,“这是你的东西吧?能麻烦收一下吗?”他把自己手上的车票扔了氖给对方看,“我们是这两个铺的。”
    这人显然不乐意动,“把行李给我扔底下铺就行了。”
    杜向东看了看一堆东西,又看了看那个旁边的下铺,还是道:“你还是自己收拾下吧。”
    那人显然不太耐烦了,只得嘟嘟囔囔的起身,把一堆被窝卷什么的扔到自己下铺,又把上面的几个大行李包扔到自己铺上最头里,边放还边嘟囔,“不就是占点地嘛,事还挺多。”
    他虽小声说的,但这么近的距离谁听不到。
    不过杜向东刚想再说点什么被罗树琴拉住,杜向东也知道出门在外不宜惹事,反正铺已经腾出来了,他也就没再说话,让媳妇和儿子先休息会,他拿出暖壶去打热水。
    走了两节车厢,找了乘警找到打水热的地方,打了满满两壶热水这才回去。
    卧铺这边媳妇已经铺好了床,只是隔壁这大胡子居然跟自己两个儿子有说有笑的,还给两个孩子拿了魔方玩。
    他平时也会给孩子买玩具,但魔方是前几年才开始在南方那边流行的,j市这边有点偏,还没有这东西,两个孩子也就没玩过,所以他确定这东西是对方给的。
    他走近一看,魔方还是崭新的,他扭头看向对方铺上一个大行李包上面拉链开着,露出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上面好像是一些黑镜、牛仔裤之类的,都是带塑料包装的、新的。
    明白了。
    这是个二倒贩子,怪不得那么多大包呢。
    不过现在才81年,虽说改革开放政策已经下达,但什么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还是有许多事情需要慢慢改变,就像捣买捣卖这事,有的地方还是会认为投机捣把的。
    这趟进a市的列车,如果严一点还是会有乘警巡查的。
    这小子就不怕被逮个正着,然后进去蹲几年,严重的话是没问题的。
    大胡子看到杜向东往他铺上的大包上看,挑了挑眉露出个小心点的表情,意思是让他不要乱说话,然后摸了摸大宝和小宝的头,然后利落蹿到上铺拉好自己的包。
    杜向东放好水壶,想把两个儿子的玩具要过来还给对方,毕竟这东西现在应该不便宜,只是他才刚开口,两个孩子虽然不乐意却都把东西交到他手里,只是对方却非常坚决的道:“我给孩子玩的,关你屁事。”
    嘿!
    杜向东气笑了,这人脾气可真够暴的。
    再看看两个儿子一脸渴望的表情,他只好又把魔方还给两个小子。
    两个小子立即眉开眼笑了,杜向东无语,至于嘛。
    他想着等到a市一定逛下最大的百货商场,给他们俩买几件新鲜的玩具,免得馋人家的。
    这时候外头天已经黑了,也到晚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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