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再睁眼时,眸光平静,俨然已经恢复了往常那副清冷稳重的模样。
    她面无表情地看向身旁好整以暇等着看她出洋相的徐承礼,转身打开车门,走了。
    徐承礼跨步跟在她身后走进酒店大堂,负责接待的新人父母已经站在门口,眼角眉梢都是喜悦。
    这样欢快的气氛很难让人不被感染。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受环境影响,周枝心底残存的那点烦闷感竟然奇异般地消失了。
    在车上听徐承礼简单提过,今天结婚的是他小时候认识的邻居姐姐,和男方虽然是家族联姻,但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也算得上是感情深厚的青梅竹马。
    徐家为了维系人脉,少不了要在这些场面事上露露脸走个过场。
    徐承礼把周枝领到座位上,便被人拖去给新娘送礼金了。
    离婚礼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周枝扫过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其中有不少眼熟的面孔,都是她陪徐承礼应酬时见过几次的生意伙伴。
    他们看到周枝时只是一眼掠过,仿佛对她根本没有印象,偶尔有几个认出她的,也只是碍于徐承礼的面子礼貌客套两句。
    应付完这些面子工程,周枝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距婚礼正式开始还有十分钟,徐承礼也应该回来了。
    她偏头朝门口望去,没有看见徐承礼的身影,却意外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怎么会是他。
    周枝怔了两秒,心脏漏了一拍,紧接着不受控制地飞快跳动起来。
    然而就是这两秒,足够让秦徵发现她的存在,他对熟悉的事物有一种几乎敏锐的辨析感,更何况是人。
    秦徵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衬衣扣子系到领口,肩颈线修长利落,身材更是少有的黄金比例,镜片下锐利的眼睛看人时微微压低,在亮眼的灯光下更具压迫感。
    周枝被秦徵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朝人群里缩了下脖子,避开了他的视线。
    秦徵见她这幅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扯唇嗤笑一声,然后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低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听身旁的人说话,他神色恹恹,看上去没多大兴趣。
    周枝。徐承礼隔得人群远远喊了一声,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半个宴会厅的人都听见。
    秦徵眼皮轻轻撩起,余光不留痕迹地瞥了徐承礼一眼。
    周枝闻声转过头,看见徐承礼的衣领被掀起半截,脖子遮挡地严严实实,眼皮顿时一跳,脸色也跟着冷下来。
    直到徐承礼走到面前,她才看见他从脖颈下往上冒出的细小红点,眉头轻蹙,你又喝酒了?
    说完,从包里掏出一盒过敏药,连同桌上的水一起递给徐承礼。
    注意到周枝的脸色有些难看,徐承礼难得正经解释道:喜酒我怎么好意思不喝,不过我没喝多少,就一口。
    周枝伸手掀开徐承礼的衣领,看了眼他脖子上不算明显的红疹,松了口气,等结束我陪你去医院找医生看看。
    不用,就普通过敏,死不了。
    周枝没说话,只是平静地抬头盯着他。
    徐承礼最怵周枝这种眼神,活像有人欠了她几百万,立刻改口,我去,皮肤科所有权威专家的号我都挂一遍。
    满意了?
    周枝懒得跟他贫嘴,把之前来跟她打探徐承礼消息的人逐一报了一遍名字,星阳的朱总有个年纪和你相仿的女儿刚回国,问你下周能不能抽空见上一面。
    老头子又逼你怂恿我去相亲?
    周枝把资料调出来递到徐承礼面前,你要是不去,老先生说他会找到令你满意的人为止。
    徐承礼气笑了,是令我满意还是令他满意?安排你这个活监控在我身边还不够,现在连我的婚姻也要横插一脚,你告诉他,他要找就找,反正我不去。
    周枝沉默两秒,平淡道,我知道了,会如实把你的意思告诉老先生的。
    徐承礼一通火气发泄出来,脑子清醒不少,反应过来自己话说重了。
    这件事本质上和周枝没有半点关系,她充其量只是他和老头子之间的传声筒,这头敲那头打,像个皮球一样两边受气。
    徐承礼眨了眨眼,道歉的话在嘴边打转,却在对上周枝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睛时,瞬间噎回了肚子。
    印象里,周枝总是端着这幅理性又认真的表情,像是刻意裁量出来的面具,真实情绪从不外露,清冷自控地可怕。
    徐承礼这样想着,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李卓朝他挑了下眉,有段时间没见了,咱去那桌和兄弟们叙叙旧?
    徐承礼正愁用什么由头和周枝搭话,梯子就送到了面前,他顺势应下来,对周枝道,我去那桌和朋友们聊聊天,一会儿结束门口见。
    周枝点头,别喝酒,也别吃掺了酒精的东西。
    听见周枝的嘱咐,徐承礼估摸着她大概也没跟自己置气,声音顿时轻快不少,年纪轻轻少操点心,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说完,徐承礼起身跟着李卓走到了墙边最靠角落的那桌。
    李卓见徐承礼笑地一脸灿烂,目光从周枝身上缓缓移开,随口问:刚才那是你女朋友?对你挺上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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