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想过要休学一段时间,但好运楼的家长们让她安心读书,大家请了个陪护,平日白天也会轮流去医院看张雪玲,让杨樱等有节假日再回来就行。
    但杨樱还是压榨着自己的体力和时间,尽量争取每周周末都回一趟汕头,周五早上的课一上完就去客运站,周日下午的车赶回广州。回汕照顾张雪玲的时候,她就住在姜南风家里,朱莎莉说这样有个照应,比较放心。
    杨樱觉得和高中过海读寄宿高中的那段时光有点像,只是轮渡变成了大巴,大海变成了高速公路。
    那时候每个周五下午,她一走出码头,就会见到在门口候着的张雪玲。
    当时的杨樱把所有的叛逆都收进骨头血肉里,每天都盼望着快点到大学,她才能离开母亲的视线。
    可如今,她却每天都盼望着,母亲能睁开眼睛,再看她一眼。
    刚把朱莎莉带来的饭菜都吃完,杨樱电话响了,是姜南风打来的。
    她匆匆走到楼梯间去接电话:喂,你吃饭了没?
    姜南风嚼着椰果,声音囫囵:吃啦,陈熙今天来大学城玩,给我打包了吃的。
    陈熙凑到手机旁嚷嚷:不是我买的,是陆鲸,是我们的陆鲸大宝贝打包的。
    姜南风差点噎到,赶紧推开陈熙,走远了几步,继续对杨樱说:我们刚才聊起张老师的情况,多说了几句,就给你打个电话。你现在在医院?
    对啊,莎莉姨给我带了饭,我刚吃完。
    哎哟,今天轮到我妈值日是吧?
    杨樱笑了两声:对啊,她让我今天早点回广州。
    张老师今天情况怎么样啊?
    老样子咯,我感觉她又瘦了,皮包骨。杨樱叹了口气,南风,医生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姜南风顿时停住了脚步,见状,陈熙和陆鲸也停了下来,两人面面相觑。
    杨樱,你我姜南风竟组织不出词句。
    顾才以前说她像不倒翁,无论怎么推,她都会站起来,还能带动别人也一起站起来。
    但她现在有些迷惘,到底她的自信是不是过分盲目?她是不是只是空喊口号,但给不了别人实际的帮助?
    杨樱的情绪倒是没太大起伏,她轻声道:没事的,南风,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秋风凛然,姜南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她揉了揉鼻子,哑声说:好,反正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在你身边。
    杨樱想哭也想笑:嗯,知道啦。
    挂了电话后,杨樱走回病房,朱莎莉已经跟隔壁床的阿婶聊起来了。
    跟朱莎莉道别后,杨樱离开了医院,直接坐三轮车去了最近的城际大巴车站。
    她的行李只有一个书包,装着一本《傲慢与偏见》的原文书,一个英语听力资料和舞曲各占一半内存的爱国者MP3,一个不锈钢保温杯,一套内衣裤,还有朱莎莉早上刚买的面包。
    上车后她给姜南风和朱莎莉都报了平安。姜南风叮嘱她路上小心,保管好财物,又问她:「晚上要不要我和纪霭来华师找你吃饭?」
    杨樱顿了顿,很快回复:「我还不一定能在吃饭时间赶到学校,我们改天再约吧。」
    她再发了几条信息,就收起手机。
    快的话五个半小时、慢的话七个小时的车程,杨樱已经很习惯了。
    她听了一会儿听力,就把书包前背在胸前,倚着车窗睡过去。
    中途停休息站的时候,杨樱下车上了趟洗手间,再拨了个电话出去。
    那边很快接起,直接问她:到哪里了?
    杨樱声音放软:到鲘门啦,你睡醒了?
    江武打了个哈欠,声音懒懒散散:嗯,刚醒,进广州了就给我电话,我过来接你。
    杨樱终于露出甜美笑容:好啊。
    第079章 发脾气
    杨樱醒来时身边没有人,她浑身酸软无力,单单只是坐起身都费了好大劲。
    掀开被子,皮肤上浮起的红痕好似被碾碎的玫瑰花瓣,看得她双颊发烫。
    男人的手劲总是太大,杨樱抱怨过好多次,他就是改不了。
    房间内没开灯,但窗帘没拉,城市的灯火倾倒进来,化成一滩黏腻的蜂蜜。
    床旁有一件江武的T恤,杨樱抓过来套上当睡衣,她走出卧室,客厅的电视正开着,但静音了。
    江武没在家,不过他在茶几上留了张纸条,说酒吧出了点事,下面的人处理不了让他过去,很快就回来,冰箱里有饮料,让杨樱自己拿来喝。
    杨樱取了瓶菠萝啤,边喝边参观起屋子。
    这套房子是江武在上周刚搬进来的,杨樱还是第一次来,楼层很高,一厅两室,装修新净,从客厅的落地窗望出去,能看到远处好似火红织带的高架桥。
    两个房间一大一小,小的让江武拿来堆放杂物了,大的那个自己住,床品还是去年杨樱陪他去宜家买的。
    男人的东西不多,其中一个衣柜里挂了几件杨樱的衣服,还有些女性用品。
    上个礼拜搬家时她不在,一想到江武乖乖收拾这些卫生棉的画面,杨樱就忍不住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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