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明看见眼前好大一团云雾,云雾下沉与她靠近,江月明掐着褚非凡的脖子说:咦?我能抓着?这团雾的手感好奇怪,好像还有脉搏跳动。
    我褚非凡眼泪被她勒出来,他伸手朝穆逍呼救,死了,我要死了
    穆逍终于从震惊中回神,赶紧上前把他俩扒开,褚非凡咳嗽了几声:她怎么回事。
    穆逍小声回答:也许是出现了幻觉。
    江月明方才一直把他叫成大阿清,应该是将自己错认成了弟弟。
    穆逍想,江月明就是照夜胡娘,她就是自己一心想抓的刺客,不只是她,那个曾经自称病弱的朗云何此时正在浴血而战,还有江横天,在武馆时
    穆逍不敢继续往下想了,他知道人心难测,知道江湖险恶,他以为自己做好了万全准备,可穆逍身为世子,锦衣玉食、一帆风顺地度过了十六年,真相与厮杀带给他的冲击之大,几乎击垮了他闯荡江湖的信念,事实证明,他并不能如设想般泰然面对凶恶的处境。
    江月明早已将刺中后肩的飞刀拔下,穆逍看到她肩上不断流出的血。
    他想:方才,如果没有她在身后阻挡,现在躺在地上的一定是我。
    褚非凡咳嗽半天终于顺好了气,他正发愁应该如何将江月明带走,一旁的穆逍突然哇的一声哭起来,泪如泉涌。
    褚非凡惊了:你怎么也哭,难道被绑之后都要哭上一回才安心?
    穆逍蹲在地上,头埋在双臂里,江月明的右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脑袋:阿清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爱哭。江月明头昏脑胀,穆逍的哭声不止,她自己难受得紧,过了片刻后被哭声感染,她也开始流眼泪。
    带不走江月明,劝不动穆逍,褚非凡彻底拿这两个人没有办法了,他想:要不我跟着一起哭?大家哭成一团,总比待着无事可做好。
    于是,冰冷的沙石地上,16岁、20岁和25岁的三位男女一道坐地痛哭。
    穆逍哭:我好没用
    褚非凡哭:我好穷
    江月明哭:我好疼
    江月明轻轻一动就渗血,再想说话时,她已经被人凌空抱起,几乎是飞着出了洞穴。
    朗云何为她拦住夜风,柔声安慰道:我们回家,马上就不疼了。
    泪水模糊视线,江月明看不清前方的景象,她连抬头都费力。
    江月明试探着问:朗云何?是你吗?你身上有血味,你又瞒着我出去做任务。
    改天买件新衣赔你。
    你受伤了?
    没有。
    那就好江月明靠着朗云何的胸口,喃喃道,衣服要鹅黄
    她睡着了,不再说话。
    沈客脚下踩着一只手,那只手在碾压之下被迫松开兵刃,它的主人发出疼痛的哀嚎。
    沈客看着洞口方向:他就这样抛下我们走了?
    江横天说:你有没有良心,没看见我女儿受了重伤,你过来让我捅一刀。
    别别别,对不住,打得兴奋,一时忘了。
    沈客的剑架在一人脖子上,甲子被江横天逼至死角,江横天拿刀对他:听说你找我。
    甲子满眼红丝,怒视不语。
    是你找我,还是你背后的人找我?江横天道,我对你们的传闻很感兴趣,说,是不是秋重景指使你们做的?
    你是黑崖刀客。
    不远处,听到甲子说话的穆逍哭声骤然变大。
    年轻人,不要着急下定论。江横天似乎很有耐心与他掰扯,我就是一开医馆的,什么黑崖白崖、刀客剑客,你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穆逍的哭声减弱,他红肿的眼睛往这边看,内心极度挣扎,似乎想说服自己:这是真的,他真的就是一个开医馆的,江月明的瞳色也是假的,有句俗话说得好,生病的人千奇百怪。
    甲子啐了一口:你以为装傻就能逃过一劫?我已经传信出去,不过多久,你们所有人都会死。
    哦?传给谁,秋重景么?江横天慢条斯理道,年轻人,身为大夫,我看你病入膏肓无药可救,这片乱坟岗这是来对了。
    手起刀落。
    呜啊啊啊穆逍放声大哭,根本没有什么俗话,都是他瞎编的。
    第43章 风雨歇◎孤家寡人,谁比谁高贵◎
    晓春城下着细雨,沙沙嚷嚷的雨声打在草叶和窗前,令人舒心。江南风景被水雾笼罩,雨停后,微凉的风摩挲着人的面庞,燥热稍降。
    江月明终于彻底退了烧,她的伤口被应梦怜处理过,用药镇定后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江月明睁眼时口舌干燥,她想喝水。
    屋里没有人,江月明起身下床,她伸展手臂活动自然,推开窗,新鲜的风涌进,整个人像被草木气息洗涤一遍,感官终于不再麻木迟钝。
    桌上的茶壶换了新的,面上描纹的是细腻的青花,伸手触碰时能感到水的温热。
    喝水时,她听到门外脚步声匆匆而过。最先说话的是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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