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友枝看着这玩意,一副老爷爷低头看手机脸。
    “……这什么东西?”
    她不敢苟同。
    甚至有些愤怒。
    比如那上面说保护自己。
    自动远离那些不好的人。
    那如果不幸遇到了,应该如何做才能不被坏人缠上,确实写着如何如何应对,但无论友枝怎么读,她都觉得这满纸只写了四个大字“忍气吞声”
    对所遭遇之事,好像反抗是错的,不反抗也是错的。
    这种手册的出发点固然是好的,但总是让人觉得莫名悲哀。
    女孩子还要怎么保护自己?
    这就像是个伪命题,就好比一条疯狗突然窜出来无缘无故咬了我一口,居然还要让我自己思考狗为什么咬我,为什么它只咬我不咬别人。
    ……这种事情你难道不是应该问狗吗?
    于是面对同样的种种事情,她开始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固执起来真的很顽固,即使新校规已经三令五申地禁止,前段时间她那些漂亮裙子照穿不误,在转学后的一个多月里,友枝始终坚持不懈地和风纪老师们斗智斗勇,理很直,气也很壮:“之前的校服本来就是裙装,我这个样式和之前的几乎一样,为什么就不行?”
    张梅屡次三番让她写检讨,她就不写,气得张梅要停她课,她不服,张梅大概没见过她这么刺头的学生,对她比对别的学生都要严厉,两人差点大动干戈,好在最后班主任江露帮她拦了下来。
    舅舅友力实在看不下去,之前还买给她运动裤,他的模样实在有些无奈:“枝枝,你别跟教导主任对着干,裙子可以等放学以后再穿,听话。”
    友枝对此非常无语:“但凡有个正常脑子,就不应该在那件事之后,禁止女生们穿裙子。”
    ——受害者根本什么错也没有,那个女孩子也没有任何错,凭什么因为一些不配为人的垃圾,就失去了原本的穿衣自由,成日活在担惊受怕里?
    本应该给予受害者正向关怀,却被刻意地忽视,所有人似乎都在告诫女孩保护自己,却没人去制止那些不正确思想的流传和荼毒。
    而我这种事压根不是少数。
    在热搜上,在骇人听闻的社会新闻上,很多人似乎都有着陈腐的思维定式一般,心照不宣,遵守着这种被默认的错误的社会规则——被隐去行为的残虐的施暴者,被横加指责的无辜的受害者。
    受害者的信息不到多久被所有人扒的一清二楚,被万人评点,而施暴者的信息却始终语焉不详,无法查看。
    ……这简直离谱到家了。
    本不应该对不公之事轻轻放下,但现实却无比令人失望。
    ……比如,史凯那狗东西现在还能上学,而陈然到现在仍然不敢回到原来的学校。
    一想到这些,几个人就很来气。
    为什么造成这种事情。
    是世俗,是流言,是偏见。
    犯了错的不过多久就逍遥,被伤害的却始终活在阴影里。
    友枝对此痛恨更甚。
    ——那个女孩子,她明明站在阳光下,站在明亮的教室里,穿的并没有暴露,而是简简单单的格子小裙子和制服衬衣,小皮鞋,只隔着一扇被反锁上的薄门,可黑暗里的爪牙还是伸向了她,某些人罪恶的念头还是那样产生了,恶意裹挟着无尽的肮脏,势要将她整个人毁去。
    友枝为这个未曾谋面的女孩的遭遇感到气恼和愤怒,忽然她脑子里灵光一现,说:“对了,我们可以写一首歌,专门来讽刺这件事。”
    少女,短裙,偏见,打破。
    不必羞耻,不必自责,不必自我痛苦。
    ——我们没有错。
    该羞愧至死的不是我们,而是那些该死的恶徒。
    于是她把自己的想法都跟他们说了。
    几个人一听,点头称妙觉,但是到了真正的实践环节,却开始大眼瞪小眼:“虽然立意很好,理想很丰满……”
    但现实很骨感。
    毕竟写原创歌这玩意还是太需要技术含量了。
    “咳,我先试试。”沈归京从抽屉里掏出纸笔,祁凛则调开电脑里的词曲创作网站,找寻一些灵感。
    #用功一上午,从入门到放弃
    自暴自弃片段如下:
    “友枝你个画油画的,唱什么原创歌?”
    “沈归京你个弹贝斯的,连个基本都作曲能力都没有?”
    “祁凛,你别吃妙脆角了,快给我个beat!”
    少年淡定地抬眸,把零食袋子递过来给友枝:“番茄味,吃吗。”
    吵吵嚷嚷。
    “别骂了别骂了,再骂人傻了。”
    “……那歌到底咋写啊!”
    零食袋子在地上和茶几上堆了一大片,怠惰上头,眼皮开始打架,两人说的口干舌燥,一转头,“我说祁凛……你倒是说句话。”才发现那个少年早已倚着沙发上的猫咪抱枕,呼呼睡去。
    “我也困了,先回去睡一觉去,半小时后再聊。”几个男生打着哈欠退场,高秋佳提议出去买点奶茶来喝。
    中场休息。
    桌上散着各自的练习册和卷子,大家今天都是带着作业来的。
    友枝随意一扫,发现桌子上面有两份卷子的答案居然一模一样。
    她低头看了看,心里顿时了然。
    忍不住轻轻踹祁凛一脚,又使劲戳了下他胳膊,友枝埋怨道:“祁凛,你又抄沈归京的语文作业。”
    他蜷缩在沙发上睡着,被这么碰了一下,只闭目轻轻蹙眉,稍微躲开她。
    “……别吵。”
    呓语不清,祁凛的声音磁性模糊,淡淡的哑。
    友枝抬头看去。
    少年绯色的唇瓣微抿,一头黑色碎发稍乱,眼睫轻颤着。
    指节揪着抱枕,轻轻呼吸。
    他乖乖巧巧地窝在沙发里,就像一只懒散至极的黑猫。
    友枝眨眨眼,手指忍不住伸了过来,在少年的脸颊前轻轻停住。
    ……他皮肤好白,想摸一下。
    少年睡觉的样子……还挺乖的呀。
    友枝的手轻轻描绘着祁凛的眉眼,舔了舔唇,有些蠢蠢欲动。
    第99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手要碰到之前, 少年的睫毛动了一下。
    友枝收回手,托着下巴看着。
    四周无人,她低头做了一会数学卷子, 轻轻转着笔,感觉有些枯燥无聊,就又开始细细地打量那个在沙发上睡着的少年。
    祁凛之前眉骨上的那道伤已经好的差不多,而眉毛却掉了点,形成断眉的样式,竟也不妨碍这人的帅气,神情反而显得更野气了几分。
    她悄悄凑近了点,听着他平稳匀称的呼吸,抬起眼帘,偷偷地看着。
    少年的鼻梁高挺,薄唇微抿,透着淡淡绯色,很诱人,看着让人很想……咬一口。
    友枝被这种想法惊到了。
    她晃了晃脑袋, 把脑海里熊熊燃烧的老色批之魂打散。
    对方的胸膛轻微起伏着,随后她又闻到那股细微动人的香气。
    友枝忍不住在空气里轻轻嗅了嗅, 她的指节撑着沙发轻微往祁凛这边移动了那么两寸, 摩擦时,发出轻微的皮革声。
    柔软的发丝顺着纤细肩颈垂下, 少女轻手轻脚地俯身,接近了祁凛,好奇地盯着他的睡颜。
    她发现这人皮肤真好。
    忽然祁凛的眉头微动, 似乎是要醒, 友枝见状赶紧将身子撤回来, 把视线投在桌面的数学卷子上,装作无事发生。
    过了一会,对方没有什么反应。
    她悄悄呼了一口气,然后低头继续做卷子。
    躺在沙发上的少年,修长的指节轻微动了动,没人看到他几不可闻勾起的唇。
    室内一时很静谧,只有空调温热的风还在静静地吹着。
    友枝咬着笔头,随后换了张草稿纸,刷刷写着。
    她正在和一个数学压轴大题作斗争,算了半天却不得要领。
    不一会祁凛起身,揉了揉眼睛,一抬头就看到少女那副趴在桌子上挺尸的放弃模样,顿时有些好笑。
    “就那么难吗。”这么说着,祁凛起身走过去,把她压在胳膊下的试卷拿起来,看了看。
    他扬了扬眉说:“这题不难啊,怎么会做不出来。”
    “……你考语文时要是也有这种自信就好了。”少女的脑袋搭在茶几上,撅唇吹了一下自己的刘海,忍不住吐槽他说。
    闻言,祁凛勾唇,忽然想到什么,他坏坏地笑,“正好啊,咱俩互补。”
    说着,狭长的丹凤眼微眯起来,闪着细碎的捉弄的光,少年很戏谑地盯着她瞧。
    友枝耳朵顿时一热,低头,手指着试卷的题目嘟囔着:“……所以这题到底怎么写啊。”
    他自然而然地在她旁边坐下来,先审了审题,然后拿着水笔在草稿纸上勾画,沉吟片刻,接着不急不缓地讲了起来。
    数列大题,还有统计的大题是她的得分项,而后面的圆锥曲线题,还有函数大题,一般有三问,后两问占分最多,而友枝一般撑死只能做到它们的第二问,而且如果卷子难计算量大的话,她有时候还算不出最后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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