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尽力勾了下嘴角,“...没事。”
    他有事,他疼,但是他不说。
    今天是展现自己男友力的时候,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
    时奕州在姜浅看不见的地方咬了好一阵的牙后才缓了过来,接着装作云淡风轻地颠了颠手里的东西,将后备厢里能用的到的物件一个个地都搬到了餐布上。
    等到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他又将未成形的便携烤炉收拾了出来。
    就像提前在山上准备好的东西一样,按理来说这个也可以提前备好,但本着让老婆看看自己动手水平的想法,时奕州专门把安装烤炉当成了一个保留环节。
    男人戴着手套开始拼装,看着他忙碌的样子,姜浅一屁股坐在了餐布上。
    她一边喝水充饥,一边静静等待着烤炉完工。
    等着等着。
    直到她的肚子叫到第五声的时候,时奕州仍在那儿倒置着最上面的铁片。
    姜浅的眼皮狠狠跳了下。
    “你行不行?”
    时奕州抬头“...我很行。”他目光坚定又自信,但动作怎么看怎么蹩脚。
    姜浅:“...别嘴硬了,交给我来吧。”
    她不给时奕州机会,大步走过去接过了摊子。
    ——再等下去就真的可以直接吃早饭了。
    于是,烤架在两个人的共同努力——主要是姜浅的努力、时奕州的注目礼下搭建成功。
    “这不就好了?”
    “嗯。”一旁,时奕州静静地点头。
    怎么这么安静,不会是被打击到了吧。
    姜浅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踮起脚尖拍了拍他柔软的头顶,“乖,别难过,我就是饿了。”
    时奕州:“...我挺乖的。”
    “嗯,确实。”
    时·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小娇妻·奕州:“……”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找回点场子,干脆替姜浅搬了个凳子过来,支在了距离摊子不远不近的地方,男人围裙一围,食材摆开,主动承担了烤肉师傅的工作。
    白嫩的千叶豆腐穿过竹签放在铁丝网上,在无烟炭的烤制下染上淡黄色;五花肉被烤得滋滋冒油,再撒上孜然胡椒粉,诱人的香气惹得人胃口大开。
    姜浅原本已经饿过了头,可一闻到这个问道,不免又咽了好几下口水。
    救命,她觉得自己再等下去,能连着铁网一起给嗦了。
    “还没好吗?”她实在是按捺不住了。
    时奕州看她眼睛发着亮光的模样,轻笑了一下,从一旁抽出餐纸卷住竹签底端,把出炉的第一支烤串递给了她。
    姜浅笑嘻嘻地接过,咬了一口。
    然后:“...没熟。”
    “那你再等等”
    时奕州脸色黑了一瞬,一把从她手里接过烤串,咻的一下丢进了垃圾桶,等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手下又飞快地重新烤了一遍,担心这次还是没熟,专门等了好久才翻面。
    然而等豆腐终于被翻过来的时候,黑漆漆的底面比天空还要黑。
    姜浅:“……”认真的吗。
    她将干巴巴的视线移到时奕州脸上。
    对方:“……”
    “...我再试试。”
    古有画饼充饥,今有闻味下饭,姜浅沉默着从车上拿出了一盒三明治垫,不带什么期望的静静看向烤肉架的方向。
    不能打击玻璃心的热情,能熟就行,能熟就行。
    姜浅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只要不是太过离谱,一会儿她统统都说好吃,至于临时烤肉师傅时奕州...他觉得自己在刚接手时悦、在一干元老的注视下进行第一次公开讲话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
    男人的手心疯狂冒汗,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烤串,直到颜色看上去毫无问题、戳上去也软硬适中的时候才又递给了姜浅。
    这下子总没问题了吧。
    姜浅接过,看上去不错;闻了闻,也挺香的,最后她咬了一口:
    “……”
    见她又不说话,时奕州的腰弯下了一些。
    “怎么样?”他有些迫切地问道。
    “....挺好吃的。”姜浅咧开嘴笑了一下,然后默默将咬了一口的烤串放在了旁边餐盘里。
    时奕州:“……”
    骗人的吧!
    他眼疾手快地就去拿盘子里的东西,想要验证答案,但姜浅比他更快,手蹭地一下就虚掩着盖在了上边。
    “算了吧。”女人劝道。
    时奕州的镜片在灯光下反着光,“我就尝一口。”他其实是可以强抢的,可因为害怕老婆的手被烫到,反而不好使劲。
    “算了吧。”
    然而他得到的仍旧是那三个字,甚至这次劝说的意味比之前更加强烈。
    女人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也变得轻柔,时奕州没办法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只能轻轻点头答应了下来。
    眼见他放弃了想法,姜浅松了一口气,将盖在盘子上的手移开,却没想到时奕州突然变了卦。
    说时迟那时快,一手抓起烤串,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欸——别!”姜浅急了。
    她刚一说完,就看到时奕州僵在了原地。
    一小口豆腐在他嘴里,男人脸色由白转黑,又由黑转绿,手指颤抖着一个没握紧,烤串掉在了地上。
    “噗。”
    “早就告诉你别吃了!”咸死了。
    “……”我不配我不行我怎么这么废物。
    时·天赋点在了做饭、但莫名其妙在烤肉的时候永远没办法判断调料多少·奕州坐在餐布上,猛喝了一大瓶水。
    夜灯拉长他的影子,一时间,男人的背影显得有些萧索,最后理所应当地由姜浅姜师傅接过了烤肉的工作。
    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她就没少参与院长举行的聚餐活动,小孩子过家家最喜欢自己动手烤吃的,她烤肉的技术也是在那个时候变得熟练起来的。
    夜色变得更加深沉,天上有两颗星星不停闪耀;四周逐渐变得安静下来,两人沉默着,只有木炭噼叭的声音和烤肉的滋滋声响萦绕在耳边,远处知了的叫声在夜色中都比白天静了不少。
    等到简单解决了一顿饭,浇灭烤炉后,姜浅从车内取了个靠垫出来,扔在了巨大的餐布上。
    她拍了拍垫子,直到蓬松后才斜倚在了上边,女人静静地看着浓郁的夜色,余光中是时奕州的侧脸。
    星星,看了,烤肉,吃了,露营——也正在进行中。
    一切都是她想要的样子,所以现在更应该感到开心自在才是,可就是有顾莫名的情绪,开始不合时宜地在她的心底疯狂翻涌着。
    身侧,时奕州敏锐地察觉到了姜浅得不对劲,原本轻快的心情稍稍沉下来些,将手中投影的遥控器丢在了一边。
    他不是不记得中午发生的事情,只是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来才好。
    男人在夏风中酝酿了好久,直到下一阵微风来临时,吹动树梢时才发出了声音。
    “怎么了?”他低声问道。
    简短的三个字就像是暗黑丛林当中缓缓升起的幽光,让姜浅突然有了得以宣泄的力气。
    “我总感觉像是占有了不属于我的东西。”她的声音很轻,仿佛随时会被晚风吹散;她将头枕在垫子上,缓缓闭上了双眼。
    时奕州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姜浅失忆的事。
    男人双手握紧撑着在地面上,抬头望着天空,掌心中冒出了薄薄的一层汗水。
    “我知道有些事情你想不清楚,那些东西也应该是你觉得纠结、茫然、痛苦的原因,但是没关系。”
    “小浅,没关系,我是不会认错‘你’的。”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富有磁性,像是一颗石子坠入夜色激起涟漪,无形的涟漪使姜浅紧闭着的眼皮微微颤栗。
    真么没关系吗?
    她总觉得时奕州并不明白,可要是真的不明白,又为什么要补充最后一句?
    为什么要着重说那个字,什么叫作...
    不会认错你。
    微风袭来,将女人垂下的发丝吹动,轻轻落在了她的鼻前,时奕州回头看着姜浅,伸手将那恼人的发丝别在了她的耳后,男人目光失神,似乎在透过夜光回忆着什么。
    第一次见面,第二次见面,再到后来拍卖会时她重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场景。
    他不了解缘由,但能感觉到这‘两个’人是不一样的。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说着说着,他冷不丁顿住了。
    时奕州觉得自己不应该提以前的事,于是缓缓收回了手,重新望向星空。
    “我在听。”然而下一刻:淡淡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时,他却什么也说不出了。
    男人想了很久,久到月色都暗淡了下去。
    “不管以前如何,我很确信我喜欢的人是现在的你。”
    “喜欢是一个很难定义的词,甚至是难以具象化表达的词语。”
    他说着说着垂下了头,不高的声音里充满着情绪,在这安静的环境里也显得格外清晰。
    屋外的灯光充足,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夜晚的风渐渐大了起来,悬挂在帐篷外的彩灯小幅度地打着转儿,连带着地面上的影子也跟着轻颤,好像在相互试探着靠近,却又克制着不敢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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