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篱听成大哥说起此事,也是一阵后怕:还好碰上了成大哥夜猎,否则不堪设想。
    成大哥忍不住调侃:我夜猎习惯了,双眼在黑暗中也能辨别事物,看到你在那恶狼扑过来时还挡在六弟跟前,真是叫我大开眼界。
    因为殷篱一直六哥六哥地叫,成大哥就知道李鸷行六,自来熟地称呼他为六弟,李鸷没有纠正,他便一直这么喊了下去。
    殷篱脸上一红,又不知该怎么接话,有些手足无措,成大哥见她害羞了,话锋一转: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才是,我看六弟身手不凡,想必两头狼而已,应该不在他话下,就算我不来,你们也不会有事的。
    殷篱一怔,扭头看向坐在石磨旁晒谷子的李鸷,成大哥的话提醒了她,李鸷身手不俗,自保还是没问题的,应该不会让他们落入危险的境地。
    可当时在殷篱看来真的很凶险。
    殷篱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她将心头疑虑清退,看着认真区分五谷的李鸷。
    印象中,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永远跟晒谷子沾不上边,当他穿着普通的粗布衣裳,在人群中还是亮眼,殷篱还是一眼就能看到他。
    他不知在跟成大嫂说着什么,脸上有笑意,但余光瞥到她时,又将唇角压下,好像在刻意瞒着她什么似的。
    那边,成大嫂神秘地笑着点点头:你放心,大嫂保准给你安排妥当了。
    李鸷施了一礼:多谢。
    成大嫂见他一本正经地行礼,笑得更深,伸手扫了扫:不必拘礼,我们这的人啊,都没有那么多讲究。
    李鸷没说话,显然在想着别的什么,成大嫂也不打扰他,自己继续去晒谷子。
    在猎户家住了有一个月的时间,天气越来越冷了,谷子铺了满院子,成大嫂每天会翻一遍,然后就回屋里取暖,这个季节,狗都不愿意出来。
    殷篱的病养得七七八八,多少也能帮成家人干一些活了,成大哥的爹是村里有名的大夫,只是不能说话,村里人都管他叫哑巴大夫,殷篱能识别一些草药,不想在成家白吃白喝,就自动请缨为成老伯上山采药。
    以往成大嫂总是拒绝她,今日却一口答应,弄得殷篱还有些无所适从,狐疑地背着药篓上山,结果在村口碰上了与成大哥一起夜猎回来的李鸷。
    他的脚已经看不出受伤了,连哑巴大夫都觉得奇怪,比划说他一定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成大哥就在旁边找补,说自己老爹一碰到解释不清的情况,一律是这个说法。
    总之,李鸷的脚没有留下病根就是好事。
    去采药?李鸷看着她背后的筐篓,明知故问,殷篱点了点头,看到二人收获颇丰,不禁笑开了眼,打了这么多啊,这下大嫂又可以打打牙祭了。
    成大哥笑得憨厚:说来惭愧,我虽是猎户,这大多都是六弟打下来的,我也不敢居功。
    殷篱笑容更深,对他点点头便要继续往前走,被李鸷拦住:等等,我跟你一起。
    说罢,将手里的猎物全都递给成大哥,转身推着殷篱的腰身向前走,成大哥看着小两口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想当年,他跟晴娘也是这般如胶似漆,啧啧两声,他赶紧回去完成李鸷交代的事。
    殷篱与李鸷并肩走着,脚步比自己一个人时候慢,她看了看前面,忽然转头对李鸷道:你喜不喜欢成大哥和成大嫂?
    李鸷脚步一顿,而后跟上,瞥着她的神情,问道:怎么了?你很喜欢?
    与其说喜欢,倒不如说是羡慕。殷篱语气平淡地说着,两人携手到老,一如最初,这种感情最真挚最难得了,你不觉得吗?
    李鸷移开目光看着前方,淡淡地应了一声。
    鱼潜水,虎镇山,每个人生来都有自己的位置,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做选择的。
    殷篱觉得李鸷说的话有几分道理,因为她有时候也会这么想,如果魏书洛能自己做选择,也不会被那个公主玩弄在鼓掌之中,金钱,利益,权势,地位,感情,生死,都是可以拿来衡量价值的东西。
    成家大哥大嫂之所以能过得相安无事,也许只是因为没有机会让他们做选择。
    殷篱顺着山路向上,一边采摘草药一边问他:那你想不想有一天,归隐山林,就做一对不问尘世,逍遥快活的神仙眷侣?
    李鸷蹲在她身旁,审视地看着她:你想吗?
    殷篱被他问得一愣,而后哑然失笑:我在问你。
    李鸷却道:你若是真的能放下一切,就会回答我了。
    殷篱像是被戳中了痛点,面色有些僵硬,她的确没有这样的决心和勇气,因为还有阿蛮,还有金槛,她自己可以藏起来,但她想在安排完阿蛮和金槛之后再藏起来。
    阿蛮是她的命根子,金槛则是她的希望。
    李鸷见她不说话,忽然道:你说做一对不问尘世逍遥快活的神仙眷侣,那个人是你吗?
    殷篱一惊,抬头看他,一下撞进他温柔脉脉的眼眸,她下意识想要起身,李鸷却按住她的手,想要低垂下头,李鸷却抬起她的下巴。
    殷篱其实想的是自己,但她不想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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