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书辞喝着水起身下床,茗尘扶着她去外间的凉塌上坐着,问她晚膳想吃什么。
    清淡一些就行。另外再叫厨房一碗糖蒸酥酪,许久不吃嘴里有些馋的慌。魏书辞说完又叫一旁的闵溪拿本话本过来给她看看。
    魏书辞说了一遍,闵溪却像是没听到一般,茗尘又轻咳两声,闵溪这才回过神,朝人问一句怎么了。
    我看你今天一整天都有些魂不守舍的,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茗尘一面说她,一面去书架前随手拿了一本话本双手奉到魏书辞手上。
    没没什么。闵溪急忙将情绪掩饰起来,露出一个强行挤出来、十分难看的笑容。
    茗尘自然不信她说的,走到她跟前复又说道起来:还说没事,不高兴三个字就差没写你脸上了,姑娘既问了你,你大方说出来便是,没准姑娘可以帮你呢。
    真没什么事。闵溪依旧嘴硬。
    魏书辞隐隐记得前两天听院里的丫鬟说看到她开开心心地从小黄门手里取了一封信回来,大抵是宫外家人传进来的家书。
    前两日你是不是收到了家书?魏书辞一针见血。
    闵溪不再隐瞒,轻轻点了头。
    魏书辞沉吟片刻,又道:收到家书本该是高兴的事,可如今你愁眉不展,想必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吧?
    闵溪畏畏缩缩,咿咿呀呀,杵在哪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似乎有什么顾虑。
    跟咱们姑娘就不要打哈哈了,你要再不说,姑娘派人去打探一下什么都知道了,姑娘如今怀着身子,你何必逼得她费那个心。姑娘真心待你,你要真有什么难处,不说我与你情同姐妹,姑娘也不会坐视不理。
    又是一阵子沉默,姑娘是什么性子她再熟悉不过,与她无关的人和事她从不在意,可她心里觉得喜欢和在意的人有什么难处,必定会全力相助。
    闵溪闻言思量再三,终是说出了实话:不必姑娘派人去查,我说就是了。前儿家里递了信进来,说是我爹爹在码头做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如今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大夫说趟或能挺过这个月便无碍了,如若不然
    后面的话闵溪不说魏书辞和茗尘也明白了。
    茗尘与闵溪情同姐妹,听她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分,颇为难受,你爹爹吉人自有天相,必定是会好起来的。我那里还有些闲银子,这便去取了过来,你先叫人托送些银子回去,把人救回来最要紧。
    你母亲是不是还希望你能回去看看你爹爹?魏书辞总觉得她的话并未说完,倘若只是要银子自己这里必定是够的,她也不是自尊心要强到要出人命了还不开心的性子,所以最可能的原因就是家里人希望她能回去一趟。
    闵溪知道瞒不住她,只得如实答了,姑娘玲珑心思,我母亲的信上确有此意。只是姑娘如今怀胎八月,正是需要细心照顾的时候,若是这时候我走了,就怕茗尘一人看顾不过来
    茗尘是个细心谨慎的,有她在你大可放心。人常说百善孝为先,我岂可为了自己的利益倒留着你不让你去探望病中的父亲呢?何况冬欢也是个手脚麻利的,松子教她养的白白胖胖,想必照顾人也是不差的。
    茗尘忙附和说:是啊,这里有我就行,我一定会把咱们姑娘照顾的妥妥当当的。等你父亲病情有了好转,你即刻便可回来。横竖你家就在洛阳城东,来回倒也不费什么时间。
    难为姑娘体谅,奴婢此生感激不尽。此番回去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个月,万请茗尘姐姐照顾好姑娘。闵溪说罢就要朝魏书辞行大礼。
    魏书辞忙叫茗尘扶住她,道:多大点子事,闵溪未免太客气了。当初我最难熬的那一年是你和茗尘陪着我过来的,我心里你们是最亲近不过的人,万万不能受这一礼。说着又叫茗尘去取五十两银子送给闵溪。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且好生收着。待会儿我会派人去同周公公知会一声,你收拾好行礼细软明日一早便可出宫。
    茗尘依言照做,又将自己攒下来的十两银子一并加了进去送给闵溪。闵溪推脱不过,再三谢过后才肯将魏书辞和茗尘送与她的银两收下。
    次日一早闵溪拿着玉牌出了宫,屋子里突然少了个爱说话的人,冬欢又不时常往正房里跑,如此一来魏书辞不免觉得冷寂不少。
    周海昨儿连夜便将魏书辞放闵溪出宫一段时间的事告诉了陆承煜,陆承煜听后并未深思,只叫周海再拨两个丫鬟过去伺候着,千万照顾好她。
    知雨院。
    宋良娣坐在软榻上修剪花枝,忍冬打了帘子进来,宋良娣手中的剪刀悬停在半空,轻道一声:你来了。接着眼神示意屋里的丫鬟婆子都退下。
    待屋里只余了她们主仆二人,忍冬这才进前压低声音回话:主子,闵溪已于今日卯正离了东宫,这会子应该出了皇宫。
    好。宋良娣闻言微微颔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复又动了剪刀,只见花枝上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苞从枝桠上掉了下来。
    忍冬从宋良娣手里接过剪子往针线筐里收好,见自家主子今日似乎心情大好,对着花瓶里的花枝看了许久才缓缓起身将其放到古董架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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