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回来了?
    司若尘抬头。
    我想回到我原来的世界。
    哈哈哈,真是可怜,当初都已经告诉过你了,逆天而行没有好结果,认命不好吗?不过只要你后悔了随时可以回去,但是代价就是你的命!
    我当初就曾说过,这两个世界就像水里与陆地的关系,你本来是生活在水里,却逆天而行非要踏入另一个世界,你现在这具躯体属于陆地,再想回到水里,你就只能死了,
    司若尘听完没有任何表情。
    送我回去吧。
    好。但是你当初作为交换被我取走的记忆我可不会还你。
    不必还我了,不重要。
    黑暗中出现一道门,同他方才进来的很相似。
    司若尘没有一丝犹豫,义无反顾地穿了过去。
    黑暗中的人笑了起来。
    来了这里的人总以为换个世界就能重新开始,到头来也不过就是逼疯了自己,或者死在了另外的世界。
    司若尘出来后依旧在千机阁,只是这外面没有羿宗也没有花凝雨,都死光了。
    天地间满目疮痍,连天色也比另一个世界的灰败。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大魏皇宫,在看到空荡荡的宫殿时心神一晃。
    他确实不记得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他也不想再去想起。
    可是即便忘了很多事,他依旧还清楚得记得季青临的坟在哪儿。
    机械地穿过重重宫门,走进一个清冷的宫殿内,这里不像其他宫里一样,种满各种花草,而是一大片的枫树。
    火红的枫叶给这失色的天地点缀了些许颜色,而在这些枫叶的层层包裹下,一个坟冢静静地立在那里。
    司若尘的脸上总算出现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走过去摸了摸冰冷的墓碑上刻着的季青临三个字。
    师父,我回来了,我来陪你了。他轻声道,好像生怕吵到里面的人。
    坟墓被一点点挖开,司若尘的手指挖出了鲜血,磨破了血肉,鲜血混合着泥土。
    终于从泥土里露出漆黑的棺木,打开后里面躺着的是一具白骨。
    看到那具白骨后司若尘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他静静地躺进去,小心翼翼地躺在白骨堆里,结果才轻轻一碰,白骨便散落开来。
    司若尘抱着白骨,蜷缩成一团。
    不要走、不要走求求你
    司若尘的手放在白骨的腰间,鲜血染在白骨上,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雪花从天上落下来,盖了厚厚一层,将他们埋葬在一起。
    *
    大魏皇城十里长街上聚满了全城的百姓,他们张望着等着看各国的队伍进城。
    皇城的各方城门大开,季青临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到远处越来越近的浩浩荡荡的队伍。
    墨松在他身边指着问道:
    那个看起来花里胡哨的不正是西雍吗?诶,骑马走在最前面的,一头卷毛那个,怎么看上去好像是个独臂啊?
    季青临看向那只当初被司若尘砍掉的,如今只剩一管空荡荡袖口的右臂,眸子幽深了一些。
    那是西雍的二皇子,陆星铭。
    啊?还是个皇子?墨松兴奋地笑起来,谁这么有胆子,把他的手臂给砍掉了啊?太厉害了!
    季青临的嗓子喑哑了些。
    司若尘。
    墨松突然沉默了。
    他只从季青临这几日的反应便能猜出来,司若尘估计已经凶多吉少了。
    不敢再多提有关司若尘的话题,眼神到处乱瞟,终于抓住了另一个看起来更加奇怪的队伍。
    那个我好像没见过!
    队伍里的每个人身上的衣服都绣着诡异的花纹,身上带着各种各样的银环,更奇怪的是脸上涂抹着花花绿绿的妆容。
    而其中最为夺目的,是一个坐在宛如盛开的莲华的轿子中的少女。
    哪怕画着那么诡异的妆容,一眼看去也会被她的容貌所惊艳,唇红似血,奇异的双色眼睛宛如两颗宝石,一个浅淡的琥珀色,一个诡异的血红色。
    小麦的肌肤让这种鲜艳的色彩更为震撼人心。
    她是谁啊?
    季青临看了一下,有些讶异。
    蜀疆的圣女,地位虽比蜀王低一些,但在蜀疆民众心里的地位,却是凌驾于王室之上,以往来的都是国师,看来这次有些不一样。
    他看着墨松格外好奇的样子,提醒道:
    别去惹他们,蜀疆擅用蛊毒,防不胜防。
    墨松悻悻道:
    是
    季青临本来准备离开了,但刚走了一步又被墨松的声音拉了回去。
    不是就两个队伍吗?怎么又出现了一个?看上去好像是千机阁?
    季青临回过头,一水的黑衣人抬着两顶精致的轿子,正朝着这边走过来。
    轿子里坐着的人正是花凝雨,在看到季青临后朝他点头示意。
    季青临眯眼看向后面的轿子,里面坐着竺兰。
    千机阁的人怎么出来了?
    一直可以出来,只是他们不能离开太久,到了一定时间就必须得回去。
    楚渊突然出现,回答了季青临的问题。
    季青临刚想离开,楚渊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王爷,为什么我感觉你这几日都在躲着我?
    你的错觉,这几日太忙了,所以对你疏忽了。
    季青临确实在躲着他,司若尘死后,他每次看到这张脸,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就好像一次又一次把结了痂的伤口掀开,再往里面撒上盐。
    王爷,上次三国大典夺得魁首的是西雍,所以鱼龙鼎这几年一直在他们那里,王爷有没有想过夺魁?
    三国大典每次举办,都只为了鱼龙鼎的归属,夺魁的国家的皇室才有资格占有。
    而近几年一直都是西雍拿着。
    我并非皇室,即便夺魁这东西也不是我的,为何要参加?
    楚渊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若我想要的话,王爷可会想办法替我夺来?
    季青临看了他一眼,心想你都要造反了,到最后这些不都是你的,还需要他帮忙吗?
    表面上却笑道:
    那是自然。
    楚渊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王爷待我真好,只要有王爷在,这魁首必然是囊中之物。
    季青临点点头,看着楚渊满意地离去。
    看来楚渊是非得给他找点事做心里才舒服,如果明天不尽全力去抢,楚渊心里一旦起疑心,以他那个变态的性格,很有可能在造反前先想方设法把自己给弄死。
    毕竟上辈子他也没靠自己。
    如果在仇恨值还没满就一不小心死了,那估计得不偿失。
    任务失败,司若尘也回不来了吧
    各国的人都被安排进了自己的驿站里歇息,千机阁虽然是临时来的,也被安排好了住所,但由于风评不好,都没人敢上去搭理他们。
    墨松因为当年平阳关一事对西雍一直恨得牙痒痒,而季青临又让他不要招惹蜀疆的人,最后反而觉得千机阁最好相处。
    花凝雨的房中,墨松坐在桌边喝着酒。
    真没想到你们千机阁也会来凑这热闹。
    花凝雨叹了一口气。
    这是阁主这次下的死命令,一定要我们夺得魁首,拿到鱼龙鼎。
    说来那东西我都没见过,有什么用啊?为什么羿宗那么想要?
    花凝雨喝了一口酒,摇了摇头。
    不知。
    墨松挑眉。
    哟,稀奇,连你都不知道!
    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笑道:
    明天不会是你上去比试吧?那你可能就惨了。
    为何这么说?
    哈哈哈,等明天你就知道了,千万记得,备好伤药啊。
    墨松又拿了一瓶酒,跳窗出去,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
    花凝雨走到床边,见到竺兰这一月来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冰冷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第二日,几场对决下来,大魏明显落于下风。
    皇帝的脸上一片愁容。
    擂台之上,陆星铭即便只有一只手,左手握刀,依旧打得对面的毫无还手之力。
    终于玩够了以后,最后一脚把人踢下了擂台。
    季青临用手抚额。
    这也太没用了。
    看来大魏是越发不行了,你们今日已经输了五轮了,若再输一次,后面的你们便没有资格参加了。
    四方势力各派六人参与对决,胜者可进入下一场。
    若最后一方势力中无一人晋级,直接失去资格,而大魏已输了五人。
    陆星铭挖苦道:
    要不干脆认输算了,这样打下去也没意思不是吗?
    那就给你来点有意思的。
    季青临从尊位上跳下去,袖袍一挥,长身玉立地站在擂台中央。
    他甚至连剑也没拿。
    谁来?
    他只往那儿一站,所有人的呼吸都是一凛。
    瞬间呆住了。
    陆星铭嘴角抽了抽。
    我记得王爷不是对这些凡夫俗子的比试向来不感兴趣吗?
    我是不感兴趣。他指了指楚渊的位置,可是有人感兴趣。
    原来是为了哄王妃高兴。陆星铭笑得若有所思,不过这场大魏对战的是千机阁,我就不凑热闹了。
    他立马跳下去,根本不给季青临趁机对自己下手的机会。
    所有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向花凝雨。
    花凝雨正要咬牙上去,突然一片火红越过她直接站在了季青临的对面。
    少阁主?
    司若尘!
    季青临看着对面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直接呆住了。
    你还活着?
    怎么?失望了?
    司若尘轻笑一声,瞳孔已经彻底变成一片赤红。
    你想要鱼龙鼎讨你的王妃开心怕是不行了,因为正好,我也想要!
    第六十九章 玩玩而已
    司若尘依旧如往常一般,一身鲜艳夺目的红衣,仿佛烈焰成池,右脸上的伤疤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白皙如玉的肌肤。
    季青临的视线堪堪从那里擦过,陷进了司若尘的眼睛里。
    司若尘用那双妖异的红眸紧盯着季青临,仿佛看着投入陷阱的猎物,微张的红唇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舌尖扫过那颗圆润的唇珠。
    王爷,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他唇角一勾,好看吗?
    季青临淡淡地收回视线,大大方方地夸赞。
    好看。
    这声称赞似乎让司若尘很高兴,他那双如墨般的眉微微一挑。
    是我好看,还是
    季青临以为他要问自己是他好看,还是楚渊好看,下意识先想了想这道送命题改怎么回答。
    结果司若尘那句话在嘴里反复咀嚼,说出的却是:
    你徒弟好看?
    众人一愣。
    从司若尘落在台上的时候,他们便看出这人正是摄政王传言已经死去的徒弟。
    而现在听到这话,心中不免好奇起来。
    难道当着有人能长得一模一样不成?
    季青临也被问得一愣,怎么想怎么觉得司若尘这话问得怪异。
    别人可能会怀疑他的身份,但季青临却不会,他身上的气息自己再熟悉不过,绝对不会错。
    这不是一样吗?
    不一样,他是他,我是我,不要把我和他相提并论,他不配!
    司若尘似乎已经玩够了,话音未落,便如一支利箭冲了出去,更快和季青临来了个脸贴脸。
    季青临眼神一凛,侧身闪避,同时迅速出手,后肘对着司若尘后颈砸去。
    司若尘抬手挡住,转身的一刹那,另一只手揽着季青临的腰,将人狠狠地拉进自己的怀里。
    手下的动作借着衣服的遮挡愈发放肆,他趁着两人抱在一起的瞬间,在季青临的耳边低声道:
    虽然我不是他,但这具身体你不是最熟悉了吗?
    季青临也不恼怒,反手在他一个穴位上轻拍了一下,司若尘的手瞬间一软。
    毕竟是我带大的,确实熟悉。
    嗯
    司若尘闷哼一声,后退了几步,摸了摸有些发麻的左手,目光死盯向季青临。
    真是狠心呐,你对这具身体真是一点儿也不心疼,不过也是,人活着的时候你都不在乎,死了又何必在乎一具躯体?
    几句话之间,两人已过了好几招。
    季青临现如今对于死字格外敏感,他冷笑一声,对着司若尘眯起了眼睛。
    鸠占鹊巢,他早晚都会回来。
    前面四个字似乎激怒了司若尘,他冷冷地盯着季青临,突然笑了起来。
    回来?他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你以为我被他压制那么久,为什么突然就被解放了出来?
    你对他做了什么?
    司若尘笑得有些残忍。
    不是我,是他自己不想活了而已,他将自己埋在了你的坟里,死都想和你在一起,可是他想死我不想,为情而死真的很愚蠢,所以我从那里爬了出来。
    司若尘抽出剑。
    我不是他,我想要的东西,就绝不会轻易放手,即便是抢,也得抢过来!
    季青临面上虽然还是一片冷静,心脏却是紧紧一抽。
    我的坟?
    你不知道也很正常,他从前世的那个世界来这里找你,以为能改变一切,结果逆天而行都换不来你一丝怜惜,最后他后悔了
    躺进了你的坟里。
    季青临的脑子瞬间炸开了。
    系统也惊呆了。
    【我说主角怎么从开局就不按剧情走,到头来他是看着剧本踩着点改的?】
    司若尘见季青临松懈下来,手上的进攻越发激烈。
    怎么?心疼了?
    季青临没有说话,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慢。
    季青临满脑子都是司若尘打开原主的棺材,就那样心灰意冷地躺进去的画面。
    到底要有多绝望,才会宁愿回去找一具腐朽的尸体?
    他那时候在想什么?
    【宿主,你不要被他蛊惑了,他就是想扰乱你的心神好赢你,你忘了我说的了吗?只要任务完成一切都会恢复原来的样子!】
    季青临冷静下来。
    是的,只要他完成任务,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他的余光瞥向楚渊,楚渊眉头微皱,见到他不断防守躲避,脸上满是沉思。
    他起疑心了。
    庞大的内力骤然出现,季青临的配剑仿佛受到了感应飞到他的手中,他缓缓抬手,剑尖指向司若尘。
    你真的下得了手吗?
    季青临抿着唇没有出声,手上的每个动作看起来几乎都用了全力。
    只要把他打下去就好了。
    不会伤到他
    从幻境里季青临就知道,这两个人格都是司若尘,即便性格天差地别,但都是那个人。
    他已经狠狠伤了他第一次,不想再伤第二次。
    司若尘也同样用尽了全力,但季青临始终是那个不可超越的存在,很快他就被季青临的剑招逼得退无可退,眼见就要摔下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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