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丫头,你把她一家子都送到庄子上去,三代之内再不许进府来侍候。我倒要杀杀这奴大欺主的妖风邪气!”
    贾史氏最后的话,颇有些金戈铁马之气,很是摄人。王熙凤素日里只认自己是个“脂粉堆里的英雄”,如今见了贾史氏这样雷厉风行的举动,心底也不由得暗颤胆寒,只低声领命应下不提。
    贾史氏这边交代完了,那边林黛玉和探春姊妹几个,带着一堆丫鬟奶娘婷婷袅袅的走了进来,各自行礼问好后,又一一落座不提。
    “玉儿,晴雯那丫头怎么样了?我听说是撞到了脑袋,严不严重?”
    林黛玉闻言忙起身答话:“回老祖宗,大夫刚已经看了,也开了方子,说是并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半月,等脑后的淤血散了也就好了。”
    “无碍就好,静养便静养罢,她手里的活计且先交给别人,遭了这一场无妄之灾,也是可怜。”贾史氏略略颔首,随即又看着黛玉等人说道,“今日这事儿虽然荒唐,但是也需得告诉你们几个知道。往常我想着你们还小,能过几天舒心日子呢,这些个烦心事儿也就没有提过,可如今想想告诉你们也无妨的。”
    接着贾史氏就把今日之事,删删减减的说了一遍。刨去了王嬷嬷发疯,是因着林黛玉分东西的缘故,也没提当时迎春也在场。只说王嬷嬷日常好赌,输了许多,填不上窟窿,只得偷拿姑娘的财物,被司棋撞破后二人撕扯,后来怒气上头,才殃及了晴雯。
    惜春年幼,并未听出什么来,倒是探春和林黛玉有些疑惑。只是贾史氏既然这样说了,她们也就只能这样相信,遂都点头应下不提。
    正在此时,迎春已经收拾停当,和鸳鸯几人从里间出来了,大家也就抛开此事,另外寻了个话头说笑起来。
    不过盏茶时分,就有春晖堂的小丫鬟来报,说是晴雯已经醒过来了。林黛玉闻言,这才定下心来。倒是贾史氏听了,沉吟半晌,派了翡翠去把人叫来,说是遭了罪的,自己要赏她。
    待到晴雯进来,行过礼后站定了,贾史氏方才笑呵呵的说道:“我知道你一向是个好的,可怜见的,今儿是受了罪了。鸳鸯,你去库房把那套金镶红宝的蝴蝶头面拿来给了晴雯,赏她办事用心。”
    晴雯自然要行礼谢恩,她心底明白,贾史氏不过是刚刚雷厉风行了一把,震慑住府中的下人,如今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自己得的这套头面就是给仆从们的甜枣。
    此间事了,晴雯又在春纤的搀扶下,回了春晖堂。等到用罢晚膳,林黛玉一行人才从荣庆堂回来,身后却多出了两个人。
    原来迎春屋里这次,去了一个大丫鬟司棋,和一个奶娘王嬷嬷,贾史氏恐她身边的人不够使唤,便把自己屋里的大丫鬟玻璃给了她,又拨了个郑嬷嬷过来,顶了王嬷嬷的职位。
    晴雯见此暗暗松了口气,虽说今日她决心晕过去时,就知道贾史氏必定会大动肝火,迎春少不得也要丢些脸面。可响鼓还需重槌敲,迎春懦弱多年,屋子内外都被司棋和王嬷嬷全权把持住了,后面邢蚰烟借住在她屋里时,居然还需要时时拿钱打点,才能过得好一些。
    管中窥豹,迎春对自己的下人丫鬟,可谓是没有一丁点儿的束缚力。故此这般全盘推翻了重新来过,未必不是件好事,也希望经由此事后,迎春能有些决断,不要再像个软包子一样,任谁都能来捏上一把了。
    待到晚间,林黛玉终于抽出空儿来探望晴雯,晴雯思忖片刻,叫春纤去门口守着,自己忖度着开了口:“姑娘可曾记得,我去年和姑娘说的,觉得自己的记忆有些不对?”
    林黛玉闻言回想了片刻,点了点头:“你是说过,还说过你有个表哥的,怎么你想起来了?”
    “倒也没有全都想起来,只依稀记得我不是叫做晴雯的,我应是姓苏,母亲叫我圆圆。只是后来有一日,母亲抱着我哭,哭过之后便嘱咐奶娘送了我离家,去寻一个什么周大人。只是我那奶娘走到半路上,就把我的衣裳首饰都给了她自己的女儿,寻了个人牙子灌了药把我买了。”
    晴雯说着不悲不喜,林黛玉听了倒是恼怒非常:“好一个刁奴!我还说二姐姐屋里的王嬷嬷贪财心坏,不想你那奶娘更是心思恶毒,居然这般背主弃义,日后必定不得好下场!”
    晴雯见她如此气氛,反倒笑了起来:“姑娘别恼,若是气坏了身子,岂不是我的罪过。如今我既然已经想起了一些,未必日后便不能寻着亲人了。只是照我的记忆来看,我家中必定是犯了事儿了,所以母亲才匆匆把我送到别人家中去,少不得要暗自寻访才行。”
    “你莫要担忧,林妈妈前儿来时还说,再过一个月父亲就回来了。他在朝中多年,也有许多同窗旧友的,到时候我拜托父亲帮忙,定能够为你寻到家人的。”
    林黛玉见晴雯并未为此伤心,自己也松了一口气。两人就此商量了些章程,眼看着夜色昏沉,晴雯还需要静养,林黛玉这才起身回房歇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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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晴雯原名苏清圆,出自“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是初夏世界的菡萏花
    感谢在2022-02-10 23:51:08~2022-02-11 14:28: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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