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着浑身的细汗趴在他的身上,乔以笙舒展开五指,检查戒指的情况。
    他刚求完婚那会儿,虽然她说工作不方便,平时上班不能戴,但乔以笙没舍得就把戒指丢在抽屉里受尽冷落。
    每天她都放在她的包里,早上是戴着戒指去办公室的,办公期间摘下来,下班后第一时间重新戴回手上。
    检查完自己戒指的情况,乔以笙就抓过陆闯的大掌,检查陆闯的戒指。
    “明天起还是让大炮也跟着你。”
    这一次陆闯的提议,乔以笙没再拒绝,毕竟现在陆家晟已经莫名其妙地知道了她和陆清儒的关系。
    会是宋红女告诉陆家晟的吗?那宋红女为什么早不告诉陆家晟、晚不告诉陆家晟,挑这个时间点告诉陆家晟……?
    如果不是宋红女告诉陆家晟的,就更可怕了。除开宋红女之外,还有隐藏在暗处的人知晓这个秘密——似乎和陆闯对绑架案的怀疑联系上了,也许两件事就是同一个人。
    抬头,见陆闯又咬着跟没点燃的烟,视线落在她的链子上,乔以笙指尖勾起垂于他胸口的狗牌,戳了戳他:“你在想其他女人。”
    陆闯的目光上移到她的脸上:“乔圈圈,好酸啊。”
    “怎样?我还能更酸点。”乔以笙用狗牌在他同样汗津津的皮肤上轻轻划动,“不是只有你能连狗子的醋都吃,我也可以吃柳阿姨的醋。”
    陆闯沉哑的嗓音低低带笑:“厉害死你了,乔圈圈。”
    所以她猜对了,他果然还沉陷在柳阿姨的死之中……乔以笙斟酌着问:“这条链子你怎么保留下来的?”
    她没记错的话,他说过,他当场又被抓回去了,柳阿姨的遗体是陆家晟的手下处置的,他和柳阿姨所有物品全被作为垃圾丢掉,老豆也仅仅帮他捡回了柳阿姨的一件衣服,被陆闯放进墓地里。
    陆闯掂了掂链子上的吊坠,那颗黑宝石:“她以前给我看的时候,她已经不戴着了,没有链子,只有吊坠。”
    “她说是留给我媳妇儿的,所以交给我保管。即便那时候我也才八九岁,她就放心交给我了。她说我媳妇儿的东西,弄丢了是我自己的责任,她不管我。”
    稍加一顿,陆闯的口吻间多出一丝轻嘲:“她去世之后,我不止一次地在想,她大概是预感到陆家晟总有一天会找到她,她陪不了我太久,陪不到我娶媳妇儿的那一天由她自己将链子送出来,所以那样早早就交给我。”
    乔以笙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轻松,以冲淡沉重的气氛:“幸亏柳阿姨早早地给你了,否则我估计连它的面都见不着。”
    “来,你再给我讲讲,柳阿姨有没有告诉你,吊坠的来历?”乔以笙倒从来没管过,这黑宝石究竟是货真价实的宝石,还是做成黑宝石模样的普通石头。
    以前还不知道来自于柳阿姨时,她认为是真宝石,毕竟堂堂陆大少爷,不可能出手不大方,随随便便送出条路边地摊货。
    事实上陆闯也不清楚:“她没告诉我。我默认是她父母留给她,祖传的吧。”
    乔以笙忍俊不禁:“你是不是对‘祖传’有执念?”
    他给陆家晟的理由也是偷陆家的祖传传家宝。
    “不行啊?”陆大少爷蛮横霸道的架势重现江湖。
    陆闯以前也不是没想过,项链会不会和他的亲生父亲有关。各种事实证明,并不是。
    那么能让柳臻留恋的,多半也就是柳臻的从前的,她的老家、她的父母、亲人、朋友……
    “啧,当然行,陆大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乔以笙翘起唇角。
    她也认为能让柳臻惦念着留给儿媳妇儿的,确实如陆闯所猜测的,是柳臻从她父母手里继承下来的。
    陆闯摘掉了在他嘴里快咬烂了的烟,重新伏下身体,轻轻地又吻起乔以笙。
    吻到乔以笙的颈间,他久久徘徊,最后将脸埋进乔以笙的颈窝。
    乔以笙回抱住他,越过他的身体,注视着趴在地毯上安安静静注视着他们的圈圈,觉得这一刻的陆闯,比圈圈的年龄更小。
    但这没什么值得取笑他的。
    思念自己母亲的时候,谁都可以是小孩子。
    陆闯愿意这般向她袒露他的内心与情感,乔以笙特别珍惜。
    半晌,她听见陆闯语调没什么起伏地说:“她是被陆家晟强迫的……那她怀上我的时候,是一种什么心情……又是以什么心情,决定生下我……养育我……还为了我而居无定所、颠沛流离……”
    第523章 母
    再如何地控制他自己没有起伏,也掩盖不了他的脆弱。
    乔以笙无法不心疼他。
    她收紧自己的手臂,将脸颊挨着他的脑袋,贴得严丝合缝,蹭了蹭他:“无论柳阿姨当年是怎样的心情,在你对她的记忆里,感受到的是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也一定是柳阿姨真正希望留给你的东西。”
    能是什么?
    毋庸置疑是爱啊。
    无关孩子的父亲是谁,她与孩子父亲的关系怎样,只关乎她是孩子的母亲。
    在孩子出生前,柳阿姨有那么长的时间和那么多的机会选择不要孩子,可最终留下了孩子,或许说明陆闯当年的出现,也曾给她带去了某种支撑和依靠。
    终归乔以笙不相信,柳阿姨不是带着对陆闯的爱意生下陆闯的。
    陆闯在她讲完的七八秒之后,倏地笑了。
    他这一笑,原本沉闷凝滞的气氛,好似扎口后背解开的气球,咻地一瞬间,空气重新流动起来。
    他抬起脸和乔以笙对视,眸底漫开的是压不下去的笑意:“乔圈圈。”
    “嗯?”
    “你怎么就这么让我……”
    “什么?”
    “想疼死你呢?”
    “……”
    疼是疼,疼并快乐。
    死倒没死,最多死去又活来。
    乔以笙只是无奈,她和陆闯两人,现在都不在意,圈圈是不是在场,并全程旁观了。
    翌日清晨,陆闯非拉着她多赖床十分钟。
    乔以笙洗漱结束从卫生间里出来,就见舒舒服服回笼觉中的陆闯趴在她睡过的那一半位置,脸埋得快和她睡的那只枕头融为一体,因为被子没盖严实,还十分不拘小节地光着腚。
    ……她没眼看无所谓,污染圈圈的眼睛就实属糟糕。
    乔以笙上前,将圈圈从床边薅走——她的动作再慢一步,好奇宝宝圈圈伸出的一只前爪就要抓上去了……
    虽然乔以笙挺好奇圈圈能把陆闯抓成什么样,但终归不忍心脏了圈圈的爪子。
    走出宿舍,乔以笙把圈圈一并带出来。
    大炮看起来在外面蹲守有一会儿了,和阿苓一起蹲守的。
    一见乔以笙,大炮咧着满口大白牙就主动上前来:“嫂子,你去吃早饭,狗交给我带出门遛弯。”
    圈圈看起来不太乐意的样子。
    大炮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掏出圈圈喜欢的零食作为诱饵,蹲在圈圈面前:“有好吃的,跟不跟炮叔叔走?”
    乔以笙:“……”怎么办?她觉得大炮现在的样子很像要诱guai小孩的人fan子……
    圈圈要是能讲话,估计得大喊“怪蜀黍”的程度吧。
    然而下一秒乔以笙就被圈圈狠狠打脸了——
    它上钩了……它竟然上钩了……它冲大炮摇尾巴,要跟着大炮手里的零食走……
    “……”行吧,怎么能忘记它是条傻狗……
    原本已经牵着圈圈走出两步的大炮犹犹豫豫地又回头,看向阿苓:“……你要不要一起?”
    阿苓很奇怪地问:“遛狗需要两个人?你一个人牵不住它?”
    乔以笙:“……”
    “没有,我一只手就能牵住它。”为了证明自己没撒谎,大炮当场表演松开一只手,只单手抓着狗绳。
    偏偏赶上圈圈出门前最兴奋激动的时候,一整个铆足劲地往外拽。
    陆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可都有被圈圈拽趔趄的前车之鉴,现在大炮也被圈圈拽得从台阶上跨下去,险些没站稳摔个五体投地。
    阿苓说:“看不出来这只狗力气这么大,原来你一个人真的牵不住它。”
    乔以笙:“……”
    大炮急赤白脸地解释:“我没有牵不住它,刚刚只是我没留神。”
    阿苓又说:“我得陪在大小姐身边,不能帮你一起遛狗。”
    “我没有牵不住它。”大炮的表情看起来近乎绝望。
    乔以笙赶紧先往厨房走,否则她担心她会憋不住,直接当着大炮的面笑出声,令大炮受伤。
    进厨房的时候,她迎面碰上来取早餐的莫立风。
    “师兄早,”乔以笙打招呼。
    戴着口罩的莫立风微微颔首:“早。”
    嗓音沙沙的。
    “师兄你生病了?”
    “小感冒。”
    目送莫立风回他自己宿舍的背影,乔以笙交待阿苓,一会儿问问大炮,莫立风宿舍的空调是不是也老化了。
    昨晚她的宿舍吹上了新空调,很舒适。
    撞见感冒的莫立风,乔以笙突然警醒自己,她被陆闯迷惑得都快忘记,虽然这是大炮的地盘,但在她是大炮的嫂子之前,首先她是工地的驻场建筑师,这是她的宿舍……
    陆闯掐着乔以笙出门去上班的点起床,早饭也没吃直接开车送她去上班。
    瞧了瞧乔以笙的两手空空,陆闯颇为失望:“乔圈圈,你老公肚子空空,你应该带上点早餐,在我开车的时候,体贴地喂我吃。”
    乔以笙刷着平板电脑里的建筑行业资讯,眼皮也没掀起一下:“你还在做梦没睡醒?”
    陆闯噎了一嗓子。
    “怎么回事乔圈圈?嗯?乔圈圈你怎么回事?你现在什么态度?我们还是不是恩爱的新婚夫妻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陆闯故意伸手拨了拨乔以笙的头发,露出乔以笙锁骨和后颈处贴着的创可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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