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平时多躺了十五分钟整理情绪,才如常去上班。
    新一周理性早会的重点内容,无疑是上周五霖贡项目的竞标成功。
    喜悦从周末延续到今天也没怎么减弱。
    薛素暂时回不来工作,要休养至少半个月,所长没把总工换成其他人,只是在薛素复工之前,暂时由所长亲自出马来负责霖贡项目。
    之前为设计方案而临时组建的项目专组保留,并在原有成员的基础上再添加几个新成员。
    留白今年整体的工作布局,也因为这个项目进行了调整,减少后面承接项目的数量,力求保质。毕竟霖贡一个项目,保守计算,抵得上过去两年中小项目带来的效益总和。
    这对留白能否在业内更上一层楼,也是重大的机遇。
    现在的事实就是,留白参与建设霖贡项目的消息才传出去两天,业务就爆满,每位同事手里都有新老客户找上门合作。
    李芊芊感叹道:“我可算体会到,那些著名的大所,单子排到好几年后、怎么都做不完,是种什么感觉了。人为什么不能长三头六臂?一想到我拒绝掉的全是白花花的银子,我就肉疼。”
    乔以笙喝着高浓度的咖啡醒神:“这大概就是,得有命赚钱才行。”
    她也肉疼。
    不过这肯定并非留白最高光的时刻。
    以后留白会越来越好的。
    乔以笙对自己的工作单位还是充满前景展望的。
    继光华嘉业之后,留白可是也被称之为一匹黑马,前者在霖舟商界,后者在霖舟的建筑圈。
    涌上门的不仅仅有客户,还有媒体。
    所长挑选了其中比较有权威性的接受了采访,因为媒体的上门,办公室里的大家最近些天都注重起外表着装,以防被不小心捕捉到邋里邋遢的状态。
    李芊芊是办公室里唯剩一个保持原貌的人,私下和乔以笙说:“要让外面的人知道,邋里邋遢才是我们的常态。否则一些不懂事的小孩子,以为建筑师天天都光鲜亮丽的,被骗着来学建筑了,那我们不得天打雷劈嘛?”
    乔以笙被逗乐:“那最应该去拍拍驻场建筑师,他们会看到建筑师就是普通的搬砖工人。”
    两人正在茶水间里偷得一点闲说笑,有同事找到跟前,告诉乔以笙,她的客户来了。
    乔以笙可没记得今天和哪位老客户有约,把咖啡杯交给李芊芊帮忙带回工位,她狐疑前往会客室。
    不期然见到聂婧溪和方袖。
    “以笙。”聂婧溪和她打招呼。
    乔以笙连忙去给她们倒水:“是解约合同有什么问题吗?”
    事情她都和薛素讲清楚了,包括聂婧溪保密协议的要求。她私底下告诉薛素,因为私人原因,她没法达成聂婧溪的要求。
    薛素同意她不再负责旧房改建,但给聂婧溪那边的理由,当然只是说所里工作安排的缘故,虽然聂婧溪的要求可以达成,对陆家进行保密继续进行旧房改建的方案设计,但乔以笙不参与。
    终归聂婧溪最初找的是薛素,而非还只是助理建筑师的乔以笙。
    聂婧溪接过纸杯:“嗯,是有点问题。”
    那可以通过邮件沟通,怎么还亲自找上门来……乔以笙心道,如果陆闯知道这件事,可别再怪她头上,不是她主动见聂婧溪的——转念她告诫自己警惕这种想法,凭什么她要处处照顾陆闯的无理要求和情绪?
    聂婧溪呷一口水,放下纸杯:“以笙,我还是希望你能参与到我奶奶的旧房改建中来。”
    乔以笙无奈于她的执着:“我工作单位现在的情况,你应该知道了?”
    “嗯,我知道。你没空。但我奶奶的老房子,我也不着急。你可以慢慢做。”
    说着聂婧溪示意方袖。
    方袖递过来一份文件夹。
    “新资料。”
    第185章 轰
    乔以笙眼波微动。
    到这地步,聂婧溪的执着,是否就显得有些过了?
    既然聂婧溪并不着急,那完全可以利用让她慢慢做的这些时间,去找到比她有能力又对项目带感情的建筑师。
    她不认为自己独特到值得聂婧溪如此。
    而聂婧溪好似猜透她的想法:“我刚和你的同事聊了几句,听说你不仅参与进这次霖贡项目的方案设计,而且而且也是你临时代替你们总共展示标书的。”
    “我之前的眼光确实没错,以笙你以后会大放光彩。如果现在我都无法请到你,以后你的身价水涨船高了,我肯定更请不到。”
    “……”她给她戴了很高一顶帽子,乔以笙越听越像糖衣炮弹,“我没你想得那么厉害。因为总是由我在跟你对接工作,所以你容易以为那些方案是我一个人的构思,实际上带我的人是薛工,在你看不见的时候,她指点了我许多。”
    聂婧溪失望:“真的不行吗?”
    旧房改建她恐怕是有心无力了。但……乔以笙不动声色地按捺着心绪,瞥一眼桌上的文件夹,试探性问:“你今天这带来的是哪些新资料?”
    聂婧溪轻轻拍了拍:“我不是说过我想往房子里添加我未婚夫的元素?我未来公公给我提供了一些资料。”
    乔以笙眼皮一跳。也就是说之前在游艇上,聂婧溪和陆家晟的谈判成功了?那岂不代表,聂婧溪和陆闯的婚期将近?
    聂婧溪紧接着便道:“虽然现在房子没办法很快完工,但我下定决心尽快和我未婚夫举办婚礼。应该就这一两个月内。想尽快,又不想太赶。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婚礼,我希望它尽可能完美。”
    乔以笙搁在桌底下膝盖上的手指不自觉蜷缩,面上笑开,祝福道:“恭喜你。”
    “谢谢。”继而聂婧溪将资料推到乔以笙面前,“你再考虑考虑吧。你现在拒绝我,除了忙,多半也有我之前打乱你构思却又提供不了信息支撑你重新构思的原因,让你觉得遇到瓶颈了,进展不下去。抱歉,是我要求得太多。”
    乔以笙没动。她在犹豫。
    她很想看资料。
    其实她可以看完资料,然后告诉聂婧溪,她确认她不能再负责旧房改建。
    可今天聂婧溪的亲自登门,又确实令她很难不多想。
    以她和陆闯的关系,面对聂婧溪的身份,她不免心虚,因为心虚而害怕聂婧溪是否察觉到她和陆闯之间的猫腻。
    只是她自认为从未在聂婧溪面前露出过马脚。
    陆闯呢?陆闯既然能总往她公寓跑或者总喊她去他公寓,应该也是有自信出不了大问题的才对。
    聂婧溪已然起身:“不打扰你工作了,我先走了。资料你先看着,看看能否给你灵感。全是我未婚夫回到陆家之前跟随他的生母居住过的一些地方。”
    “他的生母带着他一直躲着我未来公公,我未来公公找了他们好些年。可每次派去的人总是迟一步,找到他们之前又被他们搬走。”
    “希望能等到你的好消息,以笙。”
    “……”乔以笙跟着聂婧溪站起,她想果决地将资料还给聂婧溪,坚定地告诉聂婧溪不用看了,她确定不再跟进旧房改建项目。
    可……
    在乔以笙尚未做完思想斗争之际,聂婧溪便带着方袖走人:“不用送我了,你忙吧。”
    乔以笙还是下意识跟到会客室门口,止步,原地站了有两分钟,经过她面前的同事问她怎么了,她才转头,望向桌面那份文件夹。
    折返桌前,她拿起文件夹。
    留都留下来了,她更加无法抗拒。
    她也不认为,她看个资料能对陆闯造成什么不良后果。
    当然,现在这只能算她的私事。
    乔以笙收起文件夹,暂且先工作。
    晚上下班她就完全是迫不及待了,快速回到家。
    她在办公室里时一度打开检查过,很多照片夹在里面,粗略一扫,确实聂婧溪所言,全是些居住地点。
    开门进去,发现陆闯的鞋,乔以笙紧张得一激灵,下意识捂严实自己的包。
    呼了两口气平复心绪,她换鞋往里走。
    客厅没瞧见陆闯,也没见他在阳台抽烟。
    乔以笙放下包,准备进卧室看看,倒差点和迎面出来的陆闯撞个正着。
    陆闯上半身光着,家居裤松松垮垮挂于他腰腹间,一贯地散漫。
    而今天他像是刚熬过大夜还没睡饱,散漫之余全是惺忪困意,甚至不羁地打了个呵欠:“乔以笙,该吃饭了。”
    言外之意就是喊她做饭。乔以笙该甩脸色的。
    可盯着他凌乱的头发在他发顶翘起的两簇呆毛,她甩不起脸色,反倒很想笑。
    想到他曾经偷拍她加班过后的疲倦睡容,乔以笙眼疾手快摸出手机,抢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咔嚓咔嚓一通连拍。
    陆闯:“……”
    乔以笙立刻给照片上传云盘备份。
    回过神来的陆闯即刻来抢她的手机:“乔以笙,这么喜欢我,嗯?喜欢我喜欢到要珍藏我的私密照?”
    乔以笙弯着腰将手机捂在自己胸口:“照你这逻辑不就是你喜欢我喜欢得要命,所以才偷拍我睡觉的私密照珍藏起来。没来我这的时候,你估计就是反复翻出我的照片来回看吧?嗯?”
    陆闯还是捉住了她的手:“乔以笙,你浑身上下我哪儿没碰过?你怎么藏都没用。还是说你往胸口藏就是为了让我去摸的?”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乔以笙活学活用了他之前怼聂婧溪的句式。
    刚说完她的双脚就离开了地板,整个人被陆闯托高往后按上墙面。
    出于本能,乔以笙搂住他的脖子。
    陆闯的一只手掌伸到她的后颈,往下压低她的头,他仰脸,用唇堵住她的嘴。
    乔以笙忽然意识到,她和陆闯确实好些日子没好好接过吻了。
    即便上个周末在他公寓里做的时候,他们也很干巴巴。
    这个亲吻便持续得有些久。
    陆闯松开她时说:“你就是想让我吃饭前先吃你。嗯?”
    乔以笙急促地喘着气,没理他,腾空的两条腿轻轻蹬两下,示意他放她落地。
    陆闯没放,而是问:“聂婧溪去找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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