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以笙:“……”
    聂婧溪怔了怔。
    保姆无奈地把陆爷爷的手抓回来,转而塞到聂婧溪手里:“又认错人了,佩佩在这儿,这个才是佩佩。”
    聂婧溪笑着拍拍陆爷爷的手背:“爷爷,佩佩出去一小会儿,你怎么就不认得了。”
    “佩佩,佩佩。”陆爷爷握紧聂婧溪的手,“佩佩你给我做小蛋糕。”
    “嗯,我现在就去给你做小蛋糕,你先乖乖再晒会儿太阳好不好?”聂婧溪哄小孩一般。
    陆爷爷往后躺回躺椅里,闭上眼睛,碎碎念:“佩佩给我做小蛋糕……佩佩给我做小蛋糕……”
    聂婧溪给陆爷爷盖好毛毯,交托给保姆,带着薛素和乔以笙走进别墅,解释道:“‘佩佩’是我奶奶的闺名。”
    第073章 铅
    即便聂婧溪不说,通过方才的情况也不难猜测。
    聂婧溪继续补充信息——
    陆家爷爷陆清儒,即她奶奶佩佩的竹马初恋,十年前便开始出现阿尔茨海默症的症状,虽然通过药物等治疗尽可能地延缓病情的进展,但五年前大病一场后,随着身体状况越来越差,还是忘记了几乎所有的东西,只记得佩佩了。
    现在这栋别墅,和陆清儒小时候的家在差不多的位置,只是原本的房子以前因为陆家的家庭变故卖给了别人。等中年的陆清儒有能力买回来时,早已不复存在。
    欣慰的是,佩佩的老房子一如当年,之于陆清儒而言也算是个念想,即便佩佩没有再回来过。
    也是通过佩佩坚持保留下来的这栋老房子,陆清儒辗转间才和佩佩重新取得了联系。不过那时候的佩佩已病入膏肓。
    因为佩佩,陆清儒和佩佩的夫家聂家始终保持友好的关系,甚至逐渐成为世交。在上一辈,即陆闯的父亲、叔叔那一辈,两家便打算订娃娃亲,可拖到这一辈,才终于有机会真正实施。
    陆闯和聂婧溪的婚约便由此而来。
    陆清儒生病后,将陆家的担子全部交接给几个儿女,他也搬出了陆家的大宅,由保姆陪着,独自在这栋别墅里安详天年。
    去年年底陆清儒进入一趟icu,人虽然抢救过来了,但以他当时的状况,医生保守判断可能捱不过除夕。
    经由陆、聂两家人的商量,决定先把订婚宴办了。聂婧溪也是被从伦敦召唤回来后才得知,是让她回来办喜事的。
    “你和你未婚夫的婚约,是弥补你奶奶和陆老先生没能终成眷属的遗憾?”薛素询问。
    聂婧溪点头:“算是。”
    似不希望她们误会,聂婧溪追加道:“但我并非完全为了遵从家里人的想法,才接受现在这位未婚夫。”
    点到即止,聂婧溪没有再多讲,一行人也抵达了三楼的露天阳台,从另一个角度观赏旁边的那栋老房子。
    乔以笙取出相机,拍摄照片。
    在聂婧溪的安排下,她们在阳台上喝了下午茶,薛素又聊了一些聂婧溪的个人信息。
    聂婧溪只比乔以笙小一岁,学文学的,最近刚定下读博的保送名额。八月底之前,聂婧溪大部分时间会留在霖舟。
    “所以薛工你可以慢慢来,我不着急,八月底之前方案图能订下来就行。”聂婧溪举止优雅地一手捏着杯耳,一手往杯子里加了一块方糖,轻轻地搅动。
    薛素和乔以笙听到聂婧溪所言,默默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不仅没松一口气,神经反倒更紧绷。因为这同时代表着,聂婧溪要和她们磨很久。
    从这栋老房子的纪念意义来讲,聂婧溪届时在细节上怕是要追求完美。时间越充裕,越是不着急,甲方可挑剔的地方便越多。
    她们下来一楼时,陆清儒正在客厅里接受医生的日常检查。
    乔以笙不期然见到了杭菀。
    不过杭菀只是看了乔以笙一眼,没和乔以笙打招呼。
    乔以笙意识到,她和杭菀确实不该是认识的关系。
    聂婧溪问候杭菀:“二嫂嫂。”
    杭菀从医生和陆清儒身边来到聂婧溪跟前,两只酒窝淡淡地旋出来:“这是你的客人?”
    聂婧溪介绍:“嗯,我委托来改建我奶奶那栋房子的建筑师,薛工和乔工。”
    杭菀方才朝乔以笙和薛素一块笑着点点头算作问候。
    乔以笙正准备跟着薛素先到外面的院子里,忽地一团大黑影从院子里直直地冲进来。
    狗哨吹得响亮,男人的声音也喊得又凶又冷:“圈圈给我回来!”
    却还是没能阻止圈圈威猛地将乔以笙扑倒在地,舔了乔以笙两口,圈圈才转头看向追进来的自己的主人,两只前爪踩在乔以笙的胸口,兴奋的样子像等着邀功领赏。
    虽然并非第一次,但乍然之下乔以笙仍旧吓出了惊叫,那一瞬间下意识地后退的举动使得她撞到了给杭菀和医生泡茶的保姆。
    乔以笙和保姆一起摔倒在了地上,滚烫的茶水更是泼到了乔以笙的手背上。
    一群人顿时手忙脚乱,薛素和杭菀迅速去查看乔以笙的伤势。
    慢一步赶到的陆闯将圈圈从乔以笙身上拽走,上前的脚步仅迈出一半,又退回去定于原地,似乎打算冷漠地作壁上观。
    杭菀精准地朝陆闯喊了一句:“你别站着,快来帮忙把人抱去给手冲冷水。”
    陆闯没什么表情地照杭菀的吩咐行动。
    杭菀负责抬高乔以笙的手臂,和陆闯一起送乔以笙就近进去厨房的水槽前。
    乔以笙疼得大脑一片空白,思绪回拢了一些之后,发现陆闯的左手手臂环着她半个身子,握着她的左手在水龙头底下,她抓着陆闯胸口的衣服,脸几乎要埋进去。
    乔以笙第一时间松开,并要挣开他的怀抱。
    陆闯制止了她的行为,声线不冷不热:“我二嫂还没说你可以动了。”
    乔以笙低垂眼帘,不声不响盯着面前处于水流不断冲刷之下的发红的手背,极力忽视陆闯传递过来的体温和呼吸。
    约莫五分钟左右,杭菀确认了保姆那边没问题,回来乔以笙这边,询问乔以笙现在什么感觉。
    乔以笙白着脸摇摇头:“冻得没有感觉。”
    水特别冷,冲得她都麻了,忍不住瑟瑟发抖。
    而她隐约感觉到,陆闯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怎样了?”
    聂婧溪的关心之语一经从门口传进来,陆闯原本贴着乔以笙后背的胸膛即刻不动声色地往后撤,皱眉也问杭菀:“二嫂,还没冲够?”
    杭菀正低头检查乔以笙此时手背的情况,闻言轻轻叹一口气:“你的狗把人弄成这样的,你要负责任,别不耐烦。”
    旋即杭菀转头问聂婧溪:“药箱取出来没?”
    聂婧溪说:“取出来了,保姆把烫伤药也准备好了。”
    “行,这也差不多了。”杭菀关掉水龙头,抬着乔以笙的手臂,“走,我们回客厅。”
    乔以笙抓住杭菀的手臂,借此机会完全脱离陆闯,没再让他帮忙,跟着杭菀一起往外走。
    陆闯拍脏似的,径自洗起手来。
    聂婧溪看了他的背影两秒,也回客厅。
    第074章 锌
    因为陆清儒是个病人,平时这栋房子里准备的药品种类足够齐全,杭菀需要的东西几乎全有。
    乔以笙的烫伤创面倒也没严重到需要去医院的地步,杭菀为她处理便绰绰有余。
    薛素坐在乔以笙身边帮忙支撑乔以笙的手臂,方便杭菀消毒和包扎。
    陆清儒刚刚被乔以笙的动静吓到了,聂婧溪一直在哄,不过离开了一小会去厨房看情况,陆清儒便又“佩佩”“佩佩”地呼唤,面朝乔以笙的方向。
    聂婧溪从方袖手中接过陆清儒的轮椅把手,回到陆清儒的身边,小声地和医生交流今天陆清儒的身体各项指标的状况。
    乔以笙冒着虚汗轻咬着唇,将自己的注意力先从伤口转移到圈圈身上。
    圈圈被狗绳系在了门口,好像已经意识到它犯错了,乖乖趴在地上,不怎么吭声也不动弹。
    不消片刻,厨房有脚步传出,圈圈站了起来,等陆闯的身影出现,它拼命摇尾巴。
    陆闯驻足在两步开外,命令圈圈:“坐好。”
    圈圈两条后腿一弯,蹲坐的架势十分标准。
    陆闯冷笑:“现在知道听话了?之前你干什么去了?给我装聋吗?”
    圈圈两只耳朵耷拉着,低低地嗷呜叫。
    乔以笙极轻地蹙眉,有点心疼圈圈。她并没有怪圈圈。可她现在不方便维护圈圈。
    杭菀代陆闯向乔以笙道歉:“不好意思,狗平时挺乖的。今天过来之前不知道婧溪有客人在,狗见着陌生人可能就敏感了,本来在院子里的草地上玩,突然冲进来了。”
    杨芊儿小声对方袖说:“我怎么觉得那狗刚刚的状态不像见到陌生人?”
    这是杨芊儿第二次见到陆闯这只狗。
    上一次,春节前,也是陆闯开车送杭菀过来了解陆清儒的身体情况,带着他的狗来别墅前的草地上撒欢。
    恰逢聂婧溪带着方袖和杨芊儿过来探望陆清儒,聂婧溪好心跟陆闯打招呼,陆闯没给好脸色就算了,还放任他的狗跑到她们面前朝她们一直狂吠。
    狗凶得要命,像马上会咬人,聂婧溪和方袖虽然也有点怕,但至少看起来是冷静的。
    杨芊儿就不行了,用自己手里的包甩过去试图吓退狗,结果狗扑过来咬住了她的包,怎么都不松口,劲儿特别大,杨芊儿的体型都绊了一跤,摔在草地里,差点吃了土。
    今天事情虽然发生得太快,很多细节没看清楚,但狗确实和对待她们三是不同的态度。
    方袖也记得,狗舔了乔以笙,舔得似乎很欢乐。
    聂婧溪彼时没留意,对于杨芊儿所言无法判断。
    倒是杨芊儿质疑完之后,又自行猜测:“不会狗也认错人了吧?也把这位乔小姐认成那个狐狸精。”
    方袖扯了扯杨芊儿,提醒杨芊儿,聂婧溪不喜欢听到她们骂人,杨芊儿闭了嘴。
    聂婧溪看着陆闯,回应杨芊儿的猜测:“可狗,是通过气味判断所有东西的……”
    音量太低,方袖和杨芊儿都没听清楚:“什么?”
    “没什么。”继而聂婧溪低头问陆清儒,“爷爷,我送你回房间听戏吧?”
    陆清儒开心地拍拍手掌:“好耶!听戏!佩佩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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