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她说的话引起了歧义?
    盛卉懒得计较太多,这个话题差不多可以揭过了。
    回到家中,盛卉一边查看工作信息,一边对叶舒城说:
    “听说你明天搬过来了?”
    “嗯。”
    “有闲的话,可以去接小杏。”她挥了挥手里的手机,“我明晚要参加公司内部聚餐。”
    叶舒城:“好的。”
    他把刚买的东西交给孙阿姨。
    小杏今天没有缠着他玩,一回家就抱住了地上的粉色皮球,追着球跑来跑去。
    叶舒城抬手松了松领口,将封至喉结下方的纽扣解开两颗,领带也扯下来,随意丢挂在沙发扶手上。
    早在巷子里结束的话题又被他翻了出来。
    “那个男家长是哪个班的?他孩子叫什么?”男人状似温和地询问,“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找他取取经。”
    盛卉闻言,掀起眼帘,十分无语地望向他。
    “你是不是想找茬?”
    她非常敏锐地察觉到。
    第37章
    叶舒城平静答:“我只是虚心求教。”
    盛卉:“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不是这样。”
    虽然她搞不懂叶舒城究竟想干嘛, 但是女人的直觉不需要太多道理。
    她弯腰拿起桌上的水杯,浅喝一口润润嗓,直接下一个话题:
    “那个大班的男孩子没受什么伤, 他和小杏互相道歉和解了, 他妈妈也没再追究。小杏不是故意踢他的,人家叫她把球踢过去, 她就踢了, 不知道为什么下脚有点重, 球踢得又高,就把男生给砸了。”
    她在和他交代她们今天会谈的结果, 以及小杏踢哭同学的来龙去脉。
    叶舒城的心情莫名舒畅了些。
    脚边, 一颗粉色皮球骨碌碌地滚过,后面跟着个蹦蹦跳跳的小姑娘, 她脚上穿着拖鞋, 踢球的动作却一点也不费劲,指哪打哪。
    叶舒城这时才发现,她不是在跟着球跑, 换个恰当点的描述, 她在带球。
    这个意识着实让他震惊到了
    定睛观察一会, 她还真不是瞎踢的, 皮球始终牢牢掌控在脚下。
    盛卉注意到他的眼神, 笑道:“小杏好像是个足球天才, 我打算让她去幼儿足球培训机构玩一玩, 还有其他体育项目,也想让她多尝试一些。”
    叶舒城从地上把女儿捞起来, 抱得高高的:
    “小杏太棒了, 很像爸爸, 小时候爱跑爱跳的。”
    盛卉:“我就知道像你。我小时候懒得像条虫,一天到晚寻思着怎么逃体育课。”
    叶舒城放下女儿,瞥向她:“所以你现在体质差。”
    “我体质好的很。”盛卉说着,目光不自觉滑过男人宽阔的肩膀。
    他身上穿定制西装,勾勒出高挑利落的身形,显得气质矜贵清冷,然而,衣料下方的身体充满了力量感,野性十足,俗称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她倏然别开眼,清了清嗓:“和你比起来,是差了点。”
    话音落下,盛卉拎起电脑包,转身走向一楼的书房,似乎是刻意避开这温馨中又透着些许暧昧的氛围。
    她在书房里坐了没一会儿,就被客厅墙面上传来的砰砰撞击声吵了出来。
    老洋房毕竟年代久远,盛卉当年重修别墅时,并没有对墙体做太多改造,所以别墅内的隔音很一般,盛卉几乎能听出小杏把球踢在了哪面墙的哪个位置。
    她合起电脑,快步走到客厅,看见叶舒城站得离小杏老远,纳闷道:
    “你不管管她吗?”
    叶舒城:“我得守着这个酒柜。”
    盛卉听罢,愣了两秒,忽然“噗嗤”笑出了声。
    他还真在看护酒柜,一旦小杏运球从他附近跑过,他就抓起小杏的后领,将她拎远点,再把她的球也踢开,免得小丫头一不注意把酒瓶子砸下来,伤到她自己。
    盛家的酒柜非常多,其中大部分是安全的全封闭结构,只有靠近餐厅的这一个壁挂酒柜是半封闭式的。
    小杏平常不爱调皮捣蛋,她的身高也碰不到这个酒柜,所以一直以来都很安全。
    直到今天,这孩子兴冲冲地练起了踢球,皮球在空中飞来飞去,危险指数暴增。
    “你带她去外面草地上玩吧。”
    盛卉对叶舒城说,“我把家里收拾一下,这些酒暂时存放到酒窖里。”
    叶舒城点头:“我想找人在花园里围几张网,画上场地线,给小杏做个小足球场。”
    他在征询她的意见,盛卉眨了眨眼:“我不太懂这些,都听你的。”
    话音落下,两人皆是一愣。
    盛卉也没想到,自己会对叶舒城说出“都听你的”这种话。面对和小杏有关的事情,她一直以来都像个独裁者。
    眼下他们的对话方式,越来越像一对相处和谐的真夫妻。
    不对,应该是相处和谐的孩子爹妈,因为夫与妻代表着男女之间关联,孩子爹和孩子妈之间不一定,只需要对孩子负责即可。
    孩子爹妈相处融洽,对孩子的健康成长肯定是有利的。
    这样解释之后,盛卉心底那股怪异的感觉渐渐消失。
    她催叶舒城带小杏出去玩,自己留在客厅,慢腾腾地收捡家里的易碎物品。
    过了不到十分钟,身后传来大门开合的声音,有人缓步朝她走近。
    盛卉正在整理箱子里的酒瓶,抬眸看见来人,直起腰:“你怎么回来了?”
    叶舒城:“孙姨在做饭,小杏有黄姨和猫咪们陪她玩,我回来帮帮你。”
    盛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他若是有空闲,忙他的工作不好吗?每次他来她这里,那群秘书们都跟在他身后嗷嗷叫,能把他手机打爆。
    目光垂了垂,她瞥见地上的几个箱子,很沉,又想到孙阿姨最近腰不太好。
    有人送上门来当免费苦力,不用白不用。
    “行吧。你帮我把这几个箱子搬到酒窖里去。”
    叶舒城:“没问题。”
    说罢,他脱下西装外套,墨蓝色的衬衫袖口折至手肘上方,露出一截白皙精壮的手臂。
    只见他弯下腰,两手扣住箱子底端,轻而易举抱起了放满酒瓶的硬纸箱。
    盛卉走在前方带路,经过一道隐蔽的楼梯间,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别墅楼底下神秘的酒窖。
    望见眼前的场景,叶舒城结结实实吃了一惊。
    何止是地下酒窖,面积大小说是酒厂都不为过。
    室内划分成格局严整的许多个区域,每个区域靠墙两侧都摆放着复古红色的实木酒架,各类蒸馏酒和酿造酒按照产地和年份分类摆放在酒架上,类别之丰富,数量之庞大令人眼花缭乱。
    其中,叶舒城找到一瓶眼熟的收藏级名酒,市场价格炒到六位数,而它摆在盛卉家的酒窖里,犹如批量生产的一般,毫无特别可言。
    视线向前瞭望,远处的隔间里竟然存放着成排的橡木桶,不知桶中的酒液陈年了多久,是否由她亲自调配,然后安置在此处缓慢地发生化学反应。
    “这就看呆了?”
    盛卉朝他勾勾手指,让他把箱子放到她面前的地上,嘴上调侃道,“下次带你去我们公司最大的酒厂见见世面。”
    叶舒城:“我很期待。”
    盛卉朝他尬笑了下。
    她只是随口一提,当真就没意思了。
    几个箱子全都搬进来后,盛卉再带着叶舒城分门别类地摆放箱子里的酒。
    其中大部分是欧洲产的,其次是日本,再次是美国。
    盛卉轻车熟路地穿行在酒架下。
    每次来到这里,呼吸着酒窖中馥郁芳香的气息,她的心情都会舒畅许多。
    连带着身后跟随的男人,瞧着也愈发顺眼。
    她手里抱着两瓶酒,扫一眼标签,然后展示给叶舒城,语调轻快:
    “弗吉尼亚州产的葡萄酒。这个地址你看看眼熟不眼熟。”
    对应的酒架就在身旁,盛卉把酒瓶递给叶舒城,让他斜放进从上数第二排的某个空位。
    叶舒城按她说的做好,然后才回答:“很眼熟。”
    盛卉:“就在我们租的那个别墅往东几公里的地方。我记得那里有条柏油马路,两边都是宽阔的田野,站在路边往东望,能看见那个葡萄酒厂尖尖的屋顶。”
    说完,她转头看一眼叶舒城。后者一脸淡漠,毫无反应的样子。
    盛卉一时有些尴尬:“你不记得也正常。”
    叶舒城默认了她的说法。
    五年前,美国弗吉尼亚州费尔法克斯市。
    自她不辞而别之后,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寻找她。
    他们所处之地是美国,叶家在国内能使用的手段,在国外备受牵制。
    不知过了多少天,在他确认她已经人间蒸发,再无踪迹可寻的时候,他没有第一时间离开那座小城市,而是一个人留在那里,徘徊了将近半个月。
    他就坐在盛卉所说的那条柏油马路上,望着遥无边际的田野,望着道路尽头此起彼伏的建筑物,望着时而从他眼前飞过,时而在他头顶盘旋的鸥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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