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卉差点笑出声。和你沟通有屁用。
    做人还是要心狠手辣一点。盛卉想象万瀚现在忧心忡忡,担心总监对他印象减分的样子,心里真是乐炸了。
    翌日中午,申城国际机场。
    盛卉踩点到达候机厅,直到登机,才在头等舱遇到同行的各位领导。
    她热情地和导师理查德问好。那是个五十来岁的优雅男人,中英混血,微胖,碧蓝色的眼睛像天空一样纯粹。
    然后再问候头等舱第一排的两名男士。
    “廖总,许总,早上好。”
    首位上的男人身材高大挺拔,相貌俊朗,生得一双英气的柳叶眼,和盛卉竟有三分像。
    他姓廖,单名一个枫字,是盛世集团的董事长兼ceo,公司内部绝对的一把手。
    “小卉,很久没带小杏来家里玩了。”男人的声音很温润,充满长辈的慈爱,和商场上杀伐果断的模样截然不同。
    盛卉淡淡道:“最近有点忙。忙完这段就带她去。”
    廖枫含笑道:“你舅妈很想你们,每天都在念叨。”
    盛卉的眸光变得温和:“我也很想舅妈。”
    是该回家看看舅妈了,表弟表妹上初中之后,舅妈一个人待在家里,肯定很无聊吧?
    舷窗外,停机坪笼罩在明媚的日光下,周围几架白色飞机亮得刺眼。
    盛卉闭上眼,感受飞机滑行、起飞、爬升,最后进入巡航。强光透过眼皮,映出一片赤红,她仍未睁眼,也未关窗。
    整个头等舱只有盛卉一名女性。尽管身边的男性中有她十分崇敬的老师,盛卉依然感觉不太舒服。
    她恐男。
    面对几乎所有成年男性,都会产生心理与生理上的双重排斥。
    症状比较轻微,日常工作、交友都没问题,但是一旦处于密闭空间,周围只有异性的时候,她很容易出现心悸和盗汗的症状。
    比如现在。
    直到空姐出现,客舱内充满她们温柔细碎的声音,盛卉终于松了口气,睁开眼。
    她让空姐给她倒了杯水,然后每隔五分钟,就会叫一次客舱服务。
    不好意思再麻烦人家的时候,她只能强迫自己睡觉。
    飞机偶有颠簸,她睡得很浅,梦梦醒醒,一下子好几个小时过去了。
    直到瞿瑶的电话将她彻底吵醒。
    此时的国内,正是笙歌夜舞,纸醉金迷的夜场时间。
    这趟航班的信号挺好,延迟只有一两秒,盛卉甚至能听见瞿瑶身后不远处的钢琴乐声。
    她正在一场重要的宴会席上,就是叶舒城上个月送她邀请函的奢华晚宴。
    “小卉卉,你还好吗?昨天听你说,今天同行的都是男性。”
    盛卉有点感动:“我好着呢。你忙你的,不用担心我。”
    瞿瑶:“我不忙!求你陪我聊会天行不行?我快憋死了,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
    “叶舒城。”盛卉抢答。这还要猜?
    “错。”瞿瑶笑了声,“其实也没错,他确实来了。不过真正让我惊讶的是另一个人,许稚宁,她也来了!”
    上流阶级的宴会,普遍会请几个当红明星参加,像宝石总需要漂亮的镶边陪衬,没什么好稀奇的。
    但是许稚宁在瞿瑶眼中挺稀奇。原因无外乎两点,一,她和盛卉长得有点像;二,她和叶舒城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有传闻说,许稚宁之所以能摆脱吸血的原经纪公司,全靠叶氏帮衬,还有人说,捧红她的几部电影,背后的投资大佬就是叶舒城。
    叶家公关强大,这些绯闻还来不及扩散就被扼杀在摇篮里,但是瞿瑶作为一条腿踩在娱乐圈里的八卦先锋,和她干女儿亲爹有关的消息,她比谁都上心。
    根据她的推理,叶舒城一定是倾慕盛老板而不得,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许稚宁。
    花点小钱养一只金丝雀玩玩,大佬们一贯如此。
    瞿瑶:“我今天近距离观察她,眼镜和鼻子真的有点像你,都是美艳挂的,可惜她长得比你俗,莫名透着一股土气。不是我亲妈眼啊,本设计师目光很犀利的。”
    盛卉从前不爱听和叶舒城相关的新闻,现在看开了,纯当八卦听,还挺好玩:“然后呢?”
    “然后,我发现,叶舒城和许稚宁竟然一点都不熟!刚才她上赶着找叶舒城敬酒,结果人家和她浅碰一下杯,酒都不喝一口,转头就和旁边的朋友说话了。”
    盛卉:“可能......他们不方便在公共场合暴露关系?”
    瞿瑶突然急眼了:“你怎么能用这么龌龊的心思揣度小杏爸呢?”
    盛卉:???
    “你说我龌龊?”之前不是你口口声声断定他们有一腿吗?还有......
    “小杏爸是什么鬼?”
    瞿瑶呆了呆:“我刚才这么称呼他吗?”
    盛卉:“不然?”
    瞿瑶反应过来,心内一凛,生怕惹盛卉不高兴,连忙磕头认错。
    盛卉确实不太高兴。小杏只有妈妈,没有爸爸,那个男人顶多称作“生理学上的父亲”。
    机舱内很安静,盛卉觉得自己有点吵,起身躲进洗手间。瞿瑶也换了个地方站。她来到露台边角的风口,吹点冷风冷静一下。
    今晚刚到宴会大厅的时候,瞿瑶人生地不熟,是叶舒城将她引荐给几位相关行业的大佬。
    酒至半酣,有位高定收藏家当众点评瞿瑶的作品。下不了台面的时候,又是叶舒城帮她解围。
    他双商高,地位更高,三两句话便带着瞿瑶混开了面。
    瞿瑶有点明白,为什么恐男的闺蜜能挑中这条染色体了。
    这男人是真他妈帅,也是真他妈强。
    她受叶舒城太多恩惠,好感度大增,所以一时脑抽蹦出了“小杏爸”三个字。
    盛卉坐在海拔一万米的马桶上,听闺蜜在电话里疯狂道歉。
    她们聊天向来满嘴跑火车,盛卉何至于真生气:“好啦。不聊这个了。瞿大设计师赶紧回去参加宴会吧。”
    瞿瑶不依不饶:“再聊会儿嘛。我今晚的目的已经达成了,等会儿就走人,说不定还能赶回去陪小杏睡觉。”
    盛卉出国的这三天,安排小杏住在瞿瑶家。小杏高兴坏了,和妈妈告别的时候几乎看不出悲伤。
    “你别太宠她了,我好不容易才教她习惯自己睡觉。”
    瞿瑶故意把手机拿远了些:“你说什么?让我好好宠我干女儿是吧?收到!”
    盛卉:......
    她忍不住发笑:“是你幻听还是我幻听......”
    “瞿小姐。”
    盛卉的嗓子眼蓦地卡住了。
    有人来找瞿瑶,盛卉却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幻听了。
    听筒里传出的男声低沉悠然,仿佛遥遥晚钟,裹着电流的微鸣,破开尘封的光阴闯进她耳畔。
    一阵混乱的杂音之后,通话倏然挂断。
    盛卉握着手机,明艳面庞几不可查地一怔。
    她的预感一向很准。
    九成的概率,叶舒城已经察觉她和瞿瑶认识了。
    第8章
    男人礼貌地站在两米开外:“你在打电话?抱歉。”
    瞿瑶收起手机,短短三秒,慌乱的神情尽数隐藏:“玩手机而已。叶总找我有事?”
    男人逆光而立,宴会厅内璀璨的灯光为他描上一道金边,衬得肩宽腿长,轮廓深邃。
    叶舒城:“路过,打声招呼。”
    不远处,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拿着手机和文件,看起来是叶舒城的秘书,正在等他处理公务。
    瞿瑶佯装自然地扯出笑:“您忙您的。”
    说完她就跑了,跑出十几米才反应过来——我跑干嘛?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她不知道叶舒城有没有听见她刚才的通话内容。不过,听见了也不打紧,
    他连盛卉名叫什么都不知道,更不可能认识“小杏”这个名字。
    瞿瑶渐渐松了气。
    叶舒城不至于失礼到偷听别人通话。
    但他眼睛不瞎,那句“你在打电话吗”属于明知故问。
    秘书走到近旁,将文件翻到签字页,递上去。叶舒城低头签名,修长骨感的手执笔,字迹飘逸。
    签完名,还有一通电话要接。
    他接过手机,靠放在耳边。
    “父亲。”
    “打你私人号码怎么不接?”听筒里传来凛冽浑厚的男声,“老陈说你去参加商会晚宴了,前两年叫你你都不去,今年怎么有闲心?”
    叶舒城平静道:“刚好有空。”
    叶父冷笑一声:“听说那个女明星也去了?”
    叶舒城皱眉:“与我无关。”
    叶父:“最好与你无关。我告诉你,娱乐圈的女人不要碰,别给我搞出新闻。谈恋爱也得谈门当户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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