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恐惧和厌恶。
    他不是说喜欢她的全部吗?为什么就不能包容她做的那些事情呢?
    他果然也是个骗子,就像她始乱终弃的父亲一样。
    而她那个愚蠢至极的母亲在男子的谎话中活的像个妓子, 她永远不知道那些男人对她的女儿做过些什么。
    当她拿起刀插入那些人的脖颈中时, 她获得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报复性的快感,起初不过是解决掉进进出出她家的恶心男人,到后来已经无法收手。
    等被程栾发现的时候, 她有过后悔, 但下一秒的想法便是拉他一起下地狱,她不想看到他对她的恐惧,所以将他的性命终止在了那一刻。
    她原本想自杀, 但是卫羽楼出现了,他和程栾长的太像,就像是成年后的程栾, 这个程栾对她没有厌恶, 她还可以改过自新, 重新开始。
    可卫羽楼的眼里却没有她, 她要抹除云浅在卫羽楼心中的位置,但又不能除掉云浅,因为死人在活人心中的地位是永远没办法替代的。
    所以她要让他厌恶云浅。
    但由于她一时的心慈手软没给云浅死路,竟然让云浅把她害到如此田地。
    我要杀了你!温染眼中浮现浓重的杀欲,接着身上的黑色图腾布满全身,这是魔化的前兆。
    云浅退出一步,温染歇斯底里地朝云浅扑过来的前一秒就被锁魔阵给束缚住,纪禾闻到动静及时赶来,他对外大声道,温染已经魔化,即刻送去洛焱鼎中焚烧。
    云浅看着温染被转移走,混乱之中回到了屋子。
    她算着时间,才踩在了传送阵上,来到了洛焱鼎处。
    洛焱鼎很大,几乎将整个石窟填满,四脚宛如四根擎天铜柱。
    云浅清楚,在焚烧的时候是洛焱鼎看守最严的时候,如果不早早布下传送阵,偷偷进来很难绕过外面的看守。
    她飞身站到洛焱鼎的把手上面,这么会功夫温染想必已经被焚烧成灰了。
    云浅脸上划过一丝厌恶,但还是纵身跳了进去,里面的火还没烧完,她没有痛觉,但系统却发出了警报声。
    [警报!警报!接近宿主体质上限,请宿主尽快撤离,否则宿主身体将灰飞烟灭!]
    所以说她这个体质并非坚不可摧,还是有上限的?那她要是再烤一会,岂不是能回去?
    云浅犹豫了一秒就将这个想法剔除,她在这个世界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做。
    云浅忍住嫌恶在洛焱鼎的底部抓了一把灰,就出了洛焱鼎,她把灰装进了瓷瓶里,通过传送阵回到了屋子。
    她迅速撤去传送阵,再清理了一下屋子里从她身上落下来的灰烬,确认没有一点痕迹,这才用系统回到了长剑宗。
    她从洛焱鼎出来灰头土脸的,得赶紧回去把身上的污浊先洗了。
    云浅刚准备用飞行术,肩膀就被人给用力掐住,她竟然能感觉到一点痛觉,不是很强烈,但是能感觉到。
    她被人给掰扯了过来,对上一张散发着怒火的眸子,他脸上还有些苍白,捏着她肩膀的手像是要把她给捏碎。
    你去哪了?!质问声震耳欲聋,可见来人的火气有多大。
    云浅盯着晏慕卿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眼神,淡定道,我去哪管你什么事。
    她去了天昭府一天一夜,没有告诉任何人,相当于失踪了一天一夜。
    晏慕卿要被云浅给气炸,他一醒来白櫂就说她不见了,他通过她的气味寻找,但那气味却是断的,她一定是用系统去了另外他不知道的地方。
    那系统可以穿梭到任何一个地方,这叫他如何找到。
    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回去了。
    你知不知道晏慕卿气话说了一半就咳嗽起来,眼尾立刻红了,跟抹了胭脂似的,这幅弱态将他的暴怒打乱,倒让他看起来像个逞强的病弱美人。
    看来打不死的小强也有体虚的时候,云浅心软了,语气不禁柔和下来,她道,你鼻子不是很灵吗,你闻着我身上的味道,应该知道我去哪了。
    这句话提醒了晏慕卿,他凑过去闻了闻,面色一变道,你去了天昭府。继而他发现云浅身上十分狼狈,脸颊和鼻尖上都沾着灰,胳膊上的布料有一处开口,里面的皮肤裂开了一个口子。
    你受伤了。晏慕卿又气又心疼,看着那血淋淋的伤口,火气顿时消散,只剩下了心疼。
    云浅顺着晏慕卿的视线看去,还真发现了一个口子,只是她没有痛感,一直没有注意到,洛焱鼎的火竟然这么强,把她的体质差点都给破了不说,还留下了伤痕。
    云浅注意到晏慕卿捧着她手的无措,她安慰道,我不疼。
    这也是实话实说,本来就不疼。
    晏慕卿盯着那伤口,他忽然意识到云浅并不像她心里说的那样无坚不摧,她对于自己受伤表现的无关痛痒,正如她所想的死了就可以回去。
    所以她并不在乎自己受不受伤,她只想回去。
    这认知让晏慕卿绷成一条直线的薄唇微微泛白。
    云浅还没把手从晏慕卿的手掌收回,身子就腾空给人打横抱了起来,瞬息过后,他们出现在了屋子里,她被他放在了榻上,云浅想站起来却被按住。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正在拉扯她的腰带试图解开,云浅慌忙按住,晏慕卿,你在做什么?!
    晏慕卿被云浅略带警惕的眸子刺的停下了动作。
    我只是想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他垂着狐狸耳朵低声道。
    云浅对上晏慕卿那双受伤的乌黑眼眸,也知道自己错怪了他,她语气缓了下来,我身上没伤。
    晏慕卿道,我要看一下才信。
    云浅立刻道,不行!不能看!
    晏慕卿蹙眉道,为什么你让我脱就可以,我让你脱就不行。
    云浅被晏慕卿的逻辑折服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场子,她义正言辞道,我当时没有强迫你,是你自己要脱的,所以我现在也有拒绝的权利。
    她想到了晏慕卿的胸膛和腹肌,脸有点热,下次我让你脱的时候,你可以拒绝我。
    他为什么要拒绝。
    她的手冰冰凉凉的,毫无阻隔地覆在他身上的时候,他觉得很舒服。
    要是她可以碰遍他全身就好了。
    晏慕卿想起上次裤子变没,她的腿不小心擦过,那感觉无法形容,他想再来一次。
    晏慕卿耳朵尖红了红,他拉过云浅的手道,我帮你上药。
    晏慕卿提了个云浅可以接受的要求,但他上药的动作也太过生疏和小心翼翼了点,眉毛拧的像是如临大敌。
    想必他以前的伤都是自己好的,没有上药的经验,云浅看不下去,自己抢过来随意处理了。
    就在方才系统告诉她,她身体的伤口需要自己修复,跟上不上药没多大关系,所以这上药也就图个心理安慰罢了。
    云浅起身要出去洗漱,却被晏慕卿给拉住,你为何要去天昭府,你是怎么受伤的?
    云浅预料到晏慕卿会问,先是将手腕从他的手里抽出来,确保他不会因为接触而听到她的心声,这才看着他道,我想去看温染死没死,结果他们怀疑我中了魔毒,就把我扔进洛焱鼎里了。
    洛焱鼎是上古遗留下来的神器,没有人可以从熊熊燃烧的真火中活着出来。
    晏慕卿惊出一身冷汗,但见她轻描淡写的说出这番话又觉得怒火烧心,他捏着她的肩膀道,你为何不用契印让我去救你?就这么想死,就这么想回去吗?
    云浅庆幸晏慕卿的智商真就没想到她其实可以用系统逃走这一点,她连这个理由都不用想。
    我忘了云浅说完晏慕卿的眸子如她所料的又叠了一层怒意,她顿了顿道,你前日不也忘了吗?
    这句话说完,空气仿佛静止了一般,只能听见二人的呼吸。
    晏慕卿看着她没有说话,云浅被他看的目光闪烁,见状,他忽地明白了那日她为何对他置气。
    云浅见晏慕卿朝她靠近,她后退了半步,但晏慕卿却不给她逃避的机会,手环住她的腰身,微微俯身,对她道,你在担心我。
    云浅听出他话语中的雀跃,她仿佛在他的身后看到了尾巴在冲她骄傲的晃来晃去,她也没想到晏慕卿能猜到这点,这让她很没面子,于是口是心非地否认道,没有。
    晏慕卿见云浅偏头不与他对视,便追着她的目光,有。
    云浅又往另一边偏去,没有!
    晏慕卿很少看到云浅说话没底气的时候,她通常都是能言善道,因而根本不想放过她。
    他高兴的有些乐不思蜀,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那张怎么也不松口的唇瓣上,有的滋味尝过了就会上瘾,头不自觉地往下低去。
    鼻尖刚蹭上的时候,云浅就反应了过来,她看着晏慕卿半垂着的纤长眼睫,以及长睫掩映下的深色眸光,心跳漏了一拍,但好在她并没有被美色蛊惑,及时伸手挡住了他的唇。
    他的呼吸烫的她手指发颤。
    你不是想当灵宠吗?她故作镇定道,没有灵宠会对主人这样。
    主人二字一开始晏慕卿是极其排斥的,但是现在从她口中说出来,竟然有种别样的味道,他是她的灵宠,但他又不受言灵的控制,可以随意冒犯主人。
    晏慕卿光是想想,就觉得血液滚烫,但他又知道这只能想想,他如果强硬,她会生气。
    他只好问她,那我该怎样?
    他说话的时候唇瓣擦着她的手指,声音又低又哑。
    云浅飞快将手拿开,垂眸避开他的目光,你要听话。
    不冲动,不乱跑,不受伤的那种听话,当然这些她都没说。
    我听话,会有奖励吗?
    你想要什么?云浅看他。
    晏慕卿想了想,拉住她另一只手让她环住他劲瘦的腰,鼻尖抵着她的,抱我。
    他微微凑近云浅,见她没有露出抗拒的神情,才敢在她的唇上轻啄一下,亲我。
    但这两点显然不够概述他所有的需求,他目光落在她的红唇上,想到了个绝妙的词。
    他克制着若即若离地舔.吻着她的唇瓣,这相较于那日的他温柔太多,他像是压抑着本能尽可能的小心翼翼。
    云浅看着他好看的眉眼,定在了原地,根本无法去推开他,他这么暴躁的一个人,身上散发的味道却和甜糕那么相似,温柔起来,口中柔软的像是能化开。
    她可能真的吃软不吃硬,竟然会想要去回应他,想要去品尝甜糕的滋味。
    唇瓣被他的犬牙刮过,这次能感到丝丝的疼,疼痛原来不止是让人感觉难受的东西,还能给人带来快乐。
    这是个生涩的、小心的、带着试探的吻。
    他蹭着她的脸颊,仿佛是在缓解某种压抑,沙哑的声音震颤着从胸腔中发出,祈求一般地对她道,满足我,浅浅。
    作者有话说:
    真的变成涩狐狸了
    第45章
    云浅当然没有满足晏慕卿, 当她感受到他贴着她的生.理反应时,就知道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她把他给踹了出去。
    踹出去后才想起来还有重要的事情没问,就又给人捡了回来。
    云浅把装着洛焱鼎灰烬的瓷瓶递给晏慕卿, 你闻闻看有没有熟悉的味道?
    晏慕卿被踹了一脚后已经冷静了些,他接过瓷瓶打开, 还未放到鼻子前,脸色已经变了。
    他没说话,但云浅看着他没有血色的表情,加上那个梦境, 已经验证了她的猜想, 她伸手握住了他颤抖的手。
    不久前捧着她的脸烫的不行的手, 现在凉的跟冰一样,云浅看着晏慕卿眸中汹涌的情绪, 她安抚道, 别冲动,卿卿。
    但她的话完全不管用,晏慕卿积聚的恨意巴不得现在就把那些人全杀了, 云浅知道他冲动, 这时候说什么他都不会听,便在他要抽出他抓着她的手时,低低地痛呼一声。
    晏慕卿闻言脚步蓦地止住, 忙去抓她的手查看,见她疼的皱眉的模样,眸中的情绪已经被自责替代, 他后悔刚才冲动地甩开了她的手, 他明知道她手上有伤, 可情绪上来的时候, 他竟然把如此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晏慕卿觉得云浅以前在心里说的没错,他只会添乱。
    他连给她上药都上不好。
    云浅见那狐狸耳朵都快垂到地上了,暗道不好。
    她戏过头了。
    云浅赶忙调整表情,她伸手摸了摸他的狐狸耳朵,惯常的给他扶正,可是刚扶正又垂下去了。
    他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看起来十分萎靡。
    云浅也有些懵,甚至有些自我怀疑她这招是不是真的有些过分了,正在她纠结要不要告诉他是装的时候,手臂上有微微的凉风拂过。
    晏慕卿正在给她的伤口处吹风,对于云浅这种没有童年的人来说,这一幕给她的震撼实在太大了,本质上她知道这法子根本不会缓解疼痛,只是单纯的哄小孩子的把戏。
    但见他这么做,她有种自己被细心珍视的感觉。
    好些了吗?晏慕卿抬眸看她。
    云浅从手臂上微凉的触感上回神,去看他的表情,他的表情沉重,让云浅感觉她这个回答就是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果她诚实地告诉他一点用都没有,他的狐狸耳朵可能一直都不可能立起来了。
    云浅昧着良心点了点头,好多了。
    晏慕卿闻言找回了点信心,精神好了许多。云浅见他要松开她的手,以为他又要去天昭府,便把他拉住,你现在过去不是送死吗?你的伤还没好。
    她顿了顿道,而且,天昭府应该有对付赤焰狐的法子,不然你上次不可能伤的那么重,是不是?
    天昭府从千年前就在抓捕赤焰狐,必定有一套克制赤焰狐的法子。
    晏慕卿早已冷静下来,云浅说的没错,前日他去天昭府的时候,天昭府控制赤焰狐内丹的术诀,比千年前还要强,千年以来,他们一直都在想方设法增加术诀的强度。
    他当时其实也想用契印告诉云浅,但内丹却被那术诀锁着,根本没有办法动用灵力。
    你都知道了?晏慕卿问。
    云浅点头又摇头,只是我的猜测,天昭府取赤焰狐的内丹是为了作为消灭魔毒的燃料。
    司渊和魔毒出现的时间在赤焰狐之前,赤焰狐作乱之前,魔毒已经泛滥成灾,修真界必然会寻找法子对付魔毒,他们也许是偶然发现了赤焰狐的内丹和洛焱鼎结合便能杀死魔化的魔物们,便去大肆抓捕赤焰狐,取其内丹。
    但这些只是云浅的猜测,更加具体的还得晏慕卿告诉她。
    晏慕卿也是今日才知道天昭府取内丹是为了对付魔毒,之前他以为他们是为了用内丹修炼,没想到真相是竟然是这样。
    他们遭受魔毒的迫害,诬蔑赤狐作乱,再以作乱的缘由几乎屠尽所有的赤焰狐,这份仇恨即便杀光所有人也无法浇灭。
    而更让他恨之入骨的则是他的母亲素锦。
    赤焰一族居住在梦幽境中,和人类没有任何交集,但我的母亲素锦私自离开梦幽境,和一个人类男子相恋,并不慎透露进入梦幽境的方法。那人类男子和天昭府的人乘赤焰狐不备,闯入梦幽境,布下法阵,在赤焰狐内丹上打下禁制。
    赤焰狐内丹的弱点大部分赤焰狐都不知晓,唯有父皇知晓,他告诉了素锦,素锦透露给了他的情夫,这才导致赤焰狐的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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