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点头,确实。
    否则像落日谷那样,不知牺牲了多少弟子才发现竟是魔修所为,身旁熟悉的人也早已被魔修替换,那心情落差,还不知得怎么调适才好。
    牡丹近日又得了路葳做好的法器,托自己售卖。
    路葳产出法器的速度令牡丹咋舌,可转念一想,这或许是路葳自己调适的方法,牡丹也就在给她的材料上控制了量,让她别过度沉迷了才好。
    不过说到售卖,牡丹就想起一事。
    说来,我们得到的拍卖会名额,由谁去呀?
    落日谷作为答谢,将今年拍卖会的入场名额赠与他们。
    每年拍卖会入场人数有限,名额也不是有钱就能买到,还得有门路才行,一般仅开放给曾来过的参加者下一年名额,或是直接于会场上竞拍。
    如此,新客就越发地少。
    可以说落日谷这回送的,真真是份大礼,也是瞌睡就送来了枕头,牡丹正好需要。
    但,问题来了。
    落日谷赠出的名额是给千凌门,偏偏牡丹非千凌门弟子,这就尴尬了。
    谁料,符悬书将手一翻,掌上出现了两枚一模一样的木制令牌。
    他说:师叔说了,让我俩同去。一来,那蛇妖碎丹落入他人之手影响甚大,由姑娘亲自出面收回,再好不过,只姑娘失了妖力难以自保,需得有人随行护着,掌门便让我也同去。
    为了魔修可能混进千凌门一事,掌门忙得脚不沾地。
    本来都还能日日来看符悬书是否出关,如今也仅能用水镜交谈。
    掌门的原话是:魔修潜入,有人曾于你洞府外瞥见魔息,未免他们加深误解,悬书你暂避也好。
    为此,这趟符悬书与牡丹一同外出,一来是为护她,二来则是掌门不想让符悬书卷入这起事端。
    听到自己也能去,牡丹眼睛一亮:那我们何时出发?
    离举办拍卖会的日子只近不远,现在动身的话,一路上还能慢慢走。
    符悬书对牡丹说:若姑娘已无碍的话,今日就动身也别无不可。
    行!
    牡丹留在千凌门又没什么事,那还不如现在就走,以免生了变数。
    只有他们两人的情况下,牡丹再次搭上许久未曾搭过的画舫。
    这是另一件符悬书所有的飞行法器,也是牡丹穿书以来第一次搭乘的,对这艘画舫倍感亲切。
    坐稳后,牡丹将两个指节长的小木片在桌面上摆开,一一数着数量。
    待画舫顺利前行后,符悬书看她兴致勃勃在数数,不由问她:这是
    牡丹头也没抬,直接回道:要卖的法器呀!都是路葳姑娘做的。
    拍卖会,能买东西,自然也能拍卖物品。
    想在场上拿出的拍品,得经过一道道手续检验,确认合格能售卖后,物品便会由拍卖会保管。
    相对的,木片上头记载的物品编号,就是拍卖会方开的证明,届时售出后分利,只认牌不认人。
    牡丹小心翼翼将木牌放到一荷包后束起,收在空间之中。
    抬眼却见符悬书望着她方才木牌摆放的位置,若有所思。
    仙长?
    这是在想什么?
    符悬书认真问:姑娘很缺法器?
    牡丹摆了摆手:哪是呢,这都是路葳所做,我要这么多做什么呀?
    符悬书赠她的那个,她都还没机会用上呢。
    ──当然,用不上才是最好的。
    听了牡丹回答,符悬书沉思了会儿,又道:若姑娘想,我也能再炼。
    牡丹啼笑皆非。
    这怎么还较劲起来了?
    不用不用,真没必要。
    哪需要请得上符悬书出场?
    她对很是不解的符悬书说道:路葳炼法器售卖,除了缺钱以外,再有的,就是打响她作为炼器师的名号。
    炼器师想做出特别的法器,耗费在上头上的材料费就不知有多少。
    材料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自己亲去秘境宰杀妖兽,就是直接同人购得。
    在一件成功的法器做出之前,背后都不知失败过多少几次,每一次都是材料的消耗,没有哪个炼器师经得起这么玩的。
    路葳勤奋,而且节省。
    牡丹给的材料,路葳能做出各种不同尝试之余,也不会无端浪费材料,很珍惜使用。
    这让牡丹每回都忍不住想给她更多珍稀素材,可看见水镜那头路葳高兴归高兴,眼下青黑更深的情况下,她还是好好控制了自己。
    可牡丹这番解释,似说动不了符悬书。
    看不出符悬书所想何事,牡丹只好问他:为何仙长会提出也想多炼几个法器?
    虽然牡丹不清楚符悬书资产如何,但,感觉应当不缺灵石花用才是。
    符悬书本业又非炼器师。
    所以对于符悬书的动机,牡丹就有些好奇。
    总不能是她想要的,他就给吧?
    牡丹把自己想得脸上一热,又在心里说这是不可能的,疯狂否定自己,才让面上热度降下。
    符悬书却在牡丹问出后,抬眼看她。
    对上眼的那一瞬,牡丹窒住,都忘了呼吸。
    符悬书对她说:因为,姑娘喜欢。
    得到法器的时候,还有在数那些即将成为拍品的法器代表木牌时,她面上都洋溢着喜悦之情。
    符悬书喜欢看牡丹笑着的模样。
    那样天真烂漫的姑娘,脸上最适合的表情,就是无忧无虑的灿烂笑意。
    牡丹听完,觉得自己温度恢复正常的脸,好似又像被谁点了火、加了一把柴,哗──地搧了风,又瞬间燃了起来。
    什么叫做因为自己喜欢,所以他才想去做啊?
    那要是自己喜欢什么,符悬书都想亲自去做上一轮吗?
    哪天她看上丹药,符悬书也想去炼一炼丹、她着迷话本,就要为她写出一篇故事?
    为什么啊
    牡丹艰涩地,将心中疑问问出。
    为何仙长要在乎,我是否喜欢?
    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符悬书都放在心上的理由,是什么?
    符悬书那番说词,着实太让人误会。
    牡丹为了让自己不胡思乱想,选择问出。
    但问出后,紧张的人又是自己。
    牡丹看着符悬书垂下眼,他现在每做一个动作,哪怕再如何轻微,让牡丹看得,心里都跟着一跳。
    符悬书低声说了一句看似不相关的事:姑娘总在说路姑娘。
    这与牡丹设想的回答,不论是好是坏,都大相径庭,让牡丹听了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很是错愕。
    她眨了眨眼。
    牡丹回想了下,自己适才三句不离路葳,符悬书若没这样点醒自己,她还真没发现。
    是我的错。
    符悬书与路葳不熟,自己总提起路葳,也难怪符悬书难接话。
    牡丹后来尽量去聊两人都能聊下去的话题,符悬书那奇妙的较劲之词才不再出现。
    只是
    夜里,牡丹躺着准备入睡时,仍是忍不住在想,自己下午问出的那句问题,若在别的情况下问出,符悬书又是做何答复?
    牡丹翻了个身,眼皮子沉重。
    画舫很稳,稳得就好似是落在地面,若不是窗外夜空变化,牡丹还以为他们是静止不动的状态。
    她眼皮子阖上,又掀起一半。
    脑子模模糊糊地在想,画舫在前行,那符悬书难道不需要休息的吗?
    想着想着,掀了一半的眼闭上,绵长的呼吸声传来,今日在灵泉累了那半日,牡丹眼睛闭上,就深陷睡眠。
    只是,睡得并不算安稳。
    她梦见自己在一片黑暗中行走。
    伸手不见五指,除她之外也没有别人。
    牡丹试探性开口:仙长?
    可回应她的,却是一道朝气蓬勃的声音,自后方喊她:牡丹大人!
    牡丹顺着声音,扭头看去,就见一位生得俊俏的白发少年见她看来,笑得更为灿烂,彷若眼里都落了星子。
    ──谁?
    牡丹后知后觉想起,啊,是了。
    这是花妖的记忆。
    另外那两枚碎丹,花妖的妖力,牡丹也是一并吸收了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被炼成法器的缘故。
    这次不论是蛇妖妖力的发作、还是有关花妖记忆的梦境,相比之前,要来得晚上许多。
    少年的脸给牡丹一种熟悉感。
    正确来说,觉得他熟悉的应当不是牡丹自己,而是原先的花妖才是。
    只是让牡丹没想明白的是,这少年为何要称花妖大人啊?
    记忆破碎且仅是片段。
    但,少年在身边的时候却是有许多。
    最后的记忆,是那少年哭丧着脸朝自己扑来,牡丹直接被扑得惊醒。
    她眼睛大睁,被吓了一跳,连呼吸也是紊乱的。
    多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记忆中还出现与自己交情甚笃的人,牡丹脑子乱,心也跟着乱。
    翻来覆去,牡丹却被烦得再睡不着,只好揉着头,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屋外。
    符悬书这画舫看着不大,可内部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都还能隔出舱房来。
    牡丹走出房,并未看见符悬书的身影。
    她四处张望,从镂空的窗看见一抹的白立在外头。
    幽深的夜空,加上点点星光,这样的白比在白日当中,都要更加显眼。
    牡丹往外走去,在她靠近之前,符悬书就已发现了她。
    姑娘?
    眼神略带讶异,似乎对牡丹这时间出来感到意外。
    同样意外的还有牡丹。
    她走到符悬书身边,问他:仙长,你一直没休息啊?
    飞行法器的运作需费灵力或灵石,画舫自出发以来并未停过,也就是符悬书持续在耗自己灵力。
    牡丹从空间捧出一堆灵石:用这些吧,仙长歇会儿。
    符悬书却没收:不碍事,睡眠于我而言,并无帮助。
    牡丹是知道他们修士到了一定境界后,不吃不喝不睡都无大碍,但知道归知道,牡丹这回却没把灵石收回。
    那就当我的路费了。
    牡丹把灵石在地上堆成一座小山。
    符悬书看着蹲下的牡丹,她神情恹恹,问:姑娘怎么不睡了?
    瞧她这脸色,分明就是没休息好。
    堆完了小山,牡丹也不站起,直接席地而坐。
    地上干净,摸着,手上也不觉有尘沙沾上。
    她拍拍自己身边:仙长也坐下嘛,同样都是看夜景,站着看和坐着看,那都是同样的啊,那还不如坐下舒坦些呢!
    符悬书看了下两人间的距离。
    他站她坐,离得颇有些远。
    可若是坐下,就离牡丹要近得多。
    符悬书当机立断,直接走到牡丹身旁,掀袍而坐。
    牡丹没想到他会过来得那样干脆,明明是自己喊的人,最惊讶的却成了她自个儿。
    坐下后,符悬书看着她,又问:姑娘还未说没睡的原因。
    倒很是执着。
    牡丹也没想过要藏着,他都问了,也就将这事道出。
    穿书一事,牡丹不确定书中角色接受度如何,便另套了别种说词。
    因妖力缺失,我记忆也跟着缺损一部份,但,每回妖力回来后,记忆也会像片段那样,以梦境的方式让我想起。
    夜里静谧,身边坐的还是这世界里最让自己心安之人。
    牡丹烦乱的心,不知不觉静了下来。
    她缓缓说道:刚刚我又梦见以前的事了,又杂又乱,片段太碎,连不到一起,觉得烦闷,这才出来走走。
    结果,没料到符悬书也并未休息。
    说着说着,牡丹竟觉眼皮子又沉重起来,方才怎么也找不到的睡意,这会儿却屁颠屁颠来寻她。
    牡丹眼眸半阖,身子摇摇欲坠。
    符悬书又问:姑娘梦见何事?
    星光璀璨,落在她堆起的灵石上,一闪一闪,特别漂亮。
    符悬书问出后,牡丹过了好一段时间,才在脑子里明白过来他所问意思,慢腾腾地答道:我梦见了,以前相识之人。
    那银发少年时常出现在花妖周遭,每回还总是兴奋地对她喊着牡丹大人,就好像光是自己出现,就已是上天的恩赐,眼神孺慕崇拜。
    热烈到,牡丹都没好意思迎向他的眼。
    身子就像被睡意往下拖去,牡丹不想挣扎,也不愿挣扎。
    最后,她终于抵挡不住睡意,身子一歪。
    符悬书肩上一重,他整个僵住。
    姑娘?
    传来的,是绵长的呼吸声。
    符悬书能感觉到牡丹身上的香气,还有那柔软的发丝扫过自己颈项。
    他抿紧唇,动作很轻,转头去看靠在自己身上,睡得香甜的牡丹。
    牡丹睡得似并不怎么安稳。
    她还惦记着在与符悬书说话一事,没放任自己就这么睡了过去。
    但,身体她使唤不了,只有搅成一团的意识,还在想着他们刚才话题。
    他们刚刚说到哪里了?
    哦,说到花妖以前相识之人。
    牡丹努力发出声音,声音含含糊糊的,符悬书认真去听。
    然后,便听牡丹挣扎着想说出的话是:我梦见了,银发的美少年
    符悬书:
    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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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二章合一)
    姑娘夜里,说了梦话。
    牡丹这一觉, 没再做过接连不断的梦。
    本以为能睡得比方才来得舒服,但,牡丹却瑟缩了下身子。
    冷。
    不是那种冷了添衣, 身子暖了就没事的那种冷。
    而是自心底升起的凉意。
    冰冷刺骨。
    牡丹这一觉仍是没能睡好。
    阳光刺眼, 牡丹用力闭了闭眼, 才睁开一个缝,就被亮得再次闭上。
    她第一个念头是:啊,天亮了啊。
    紧接而来的第二个念头则是:她为何睡在外头?
    这全然不像是在屋里睡着、或是在院中阴凉处入睡时醒来该有的亮度。
    她的第二个疑问尚未获得解答,闭着眼的牡丹就觉日光似被什么遮挡,光线暗下许多。
    嗯?
    被云遮住了吗?
    感觉现在是个正好睁眼的时机, 可随之而来,符悬书的声音响起:姑娘醒了?
    牡丹:?
    为何她会在这种时候, 听见符悬书这么问自己?
    她倏地睁眼。
    眼前,符悬书抬袖,以宽大的袖子为她遮去阳光, 两人的距离不是靠得极近的话, 是做不到这点的。
    然后, 牡丹发觉, 自己看出去的视野,有那么点歪。
    怎、怎么是横的啊?
    察觉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姿势后,牡丹眼睛瞪大。
    不是吧!
    她几乎是整个人都弹了起来。
    牡丹动作太大,加上昨夜又是以同样的姿势枕在符悬书肩上,坐着睡了一夜,牡丹都还来不及惊讶, 就先被脖颈上僵硬的痛感给引了注意。
    嗷, 疼!
    牡丹龇牙咧嘴, 五官几乎都快皱在一块儿。
    她伸手想揉揉舒缓, 奈何一碰就疼,牡丹压根不敢使力,更没法恢复脖子原先该有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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