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野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他多久没在宋府见过这么美好的笑容了?
    印象中,宋家人都刻板守礼,因为他的病情,整个宋府好像一直弥漫着一股看不见的愁雾。
    如果说以前的宋府是一潭死水,那齐欢就是一颗石子,让沉寂的湖面泛起了朵朵涟漪。
    西门野环视完宋家的每一个人,敏锐的察觉到他们眼底的笑意多了几分真切。
    他不禁勾了勾唇角。
    如果这个表妹能让宋府变好,他不介意对她好一点。
    虽然她很麻烦,但他不怕麻烦。
    夜晚。
    西门野熟练的从窗户翻了进来,抓住了齐欢射来的弩箭。
    “嘶,这么凶。”
    “你再夜闯闺房,我还能更凶。”
    齐欢扬了扬手中的千机弩。
    “你这点小把戏可对付不了我。”
    西门野笑容张狂:“哥哥拧断别人脖子时,你还在吃糖呢。”
    说完,他快如闪电般劈向齐欢床边,修长的手指捏起她下巴,目光放肆的描绘着她脸部的轮廓。
    阿澈的祭日快到了,他每年都会亲笔画出宋府众人的画像,烧给阿澈,让他看一看亲人的模样。
    今年,宋家多了一个表姑娘。
    他没画过齐欢,还需仔细端详端详。
    他眸光里写满认真,齐欢挣不开他有力的钳制,便呸一口,喷他一脸唾液恶心他。
    果然,西门野烦躁的皱了皱眉毛,另一只手捏住她两片唇瓣,把她捏成了鸭子嘴。
    烛火渐渐燃尽,屋内陷入了黑暗。
    西门野终于松开了手,起身用帕子擦了擦脸。
    借着月光,齐欢将他动作尽收眼底,故意气他道:“这么久早就干了,擦也擦不干净了,你还是赶紧滚回去洗脸吧。”
    “记住,以后不要再对我动手动脚,否则我男朋友早晚砍了你的爪子。”
    “黎殊臣?”西门野嗤笑一声,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让他尽管来。”
    “我答应你不再刺杀他,但是他要送死我可没意见。毕竟,他值五万两。”
    齐欢愕然,不懂就问:“怎么降价了?”
    “之前不是十万两吗?”
    惨淡的光线里,西门野眸色难辨,声音依旧玩世不恭:“当然是因为你啊,我的好表妹。在此之前我从未失手,答应你后我主动跟雇主说,黎殊臣严防死守,杀不了。退了她一半赏金。”
    “从此我的名声一落千丈,如今请我出马,五万两就可以。”
    齐欢缓和了语气:“都是亲戚,别总说杀杀杀,love and peace。”
    “谁跟他是亲戚?辣舞俺的屁死,又是什么意思?”
    西门野不耐烦的说完,懒得再搭理她,转身欲走。
    走到窗前,又丢下了一句:“顾子苓轻功还行,那群酒囊饭袋追不上,等我闲了再帮你抓。”
    话罢,他跳出了窗子。
    为了方便他夜探闺房,朱厌负责声东击西,此时正被暗卫们追的嗷嗷跑。
    西门野不屑的撇了撇嘴:“没用的东西。”
    却还是加快了速度,去为朱厌解围,出手击退了暗卫,带他开溜。
    “阁主威武,阁主为什么不干掉他们?”
    “你在教我做事?”
    “踢坏的瓦片你出银子修?”
    “麻烦精没了暗卫,你去保护她?”
    他接连问出三个问题,把朱厌问的哑口无言。
    回到清风院后,时辰已经不早了,不过西门野并没有就寝。
    转而铺平画纸,执起画笔,凝神作画。
    烛光下,他的侧脸精致如画,朱厌忍不住腹诽道: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为什么阁主这么会长?
    若是他也生的这般昳丽,他就不会来给阁主当小厮了,他要去给公主当面首,吃软饭!
    朱厌越看越羡慕。
    西门野画完后,见他一脸垂涎的盯着自己,顿时眉头蹙起:“收起你那猥琐的眼神。”
    “好嘞。”
    朱厌猥琐的目光转向画卷上,嘴角不可抑制的抽了抽:“这是表姑娘?”
    画中之人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五官倒是不缺,但是怎么看也不像是表姑娘。
    他家阁主画谁都是一个水平,只要凑够了五官,写上人家的名字,就非说是人家。
    假如给鸡爪涂上墨,鸡挠的都比阁主画的好看。
    西门野看出了他的鄙视,漂亮的凤眸眯了眯,迅速地卷起了画纸。
    “明日你再去买些糖。”
    “阁主,哪有给死人烧糖的?糖也不好烧啊。”
    西门野神情忽然有些萧索:“阿澈生前吃了太多苦,我要让他在黄泉多点甜。”
    阿澈说过,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他会等着他一起投胎,下辈子还做兄弟。
    他还没活够,暂时不想死。
    最重要的是他还得守候宋家人。
    但是他怕阿澈等的太无聊,就想多给他烧点东西。
    深夜,屋内没有烧炭盆,隐隐有点冷。
    阿澈死于寒冷的隆冬腊月,从此他的冬天就不配再有温暖。
    西门野脸色不佳,朱厌不敢多问。
    次日清早,用罢早饭后他就从地道出门了,刚走到泰安街,就看到了齐欢从宋家的马车上跳下来。
    第191章 西贝皇帝
    寒风吹动裾裙,挑起几缕鬓发,挠的齐欢脸颊痒痒的。她随手将碎发别在耳后,款款走入上次的雅间。
    看到轮椅上的男人时,她不可置信的愣了愣,随即又快速回过神来,打发偃青和桃酥去门外守着。
    “阿殊,你怎么在这?”
    “听暗卫说你出门了,我便来等你。”
    迎着他灼灼的目光,齐欢欣喜的扑向他,捧起他的脸,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又一眼,最终忍不住主动吻上了她惦记许久的唇。
    微凉的触感让她有些瑟缩,而黎殊臣却不准她后退,按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齐欢不知不觉的坐到了他腿上,与他吻的难舍难分,唇舌纠缠在一起,述说着无尽的思念。
    待她呼吸变急,黎殊臣方才放开被吻的快要喘不过气的她,将她牢牢箍在怀里,时而浅啄,时而舔舐,不厌其烦的品尝着她甜美的红唇。
    渐渐地,小黎站了起来。
    她慌忙想挪开,却被黎殊臣按住。
    男人低沉而又磁性的嗓音响在耳边:“别动。”
    齐欢眨了眨眼睛,听话的没有挣扎,想办法道:“阿殊,你跟我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们有空就色。”
    “......”
    被他抱在怀里,齐欢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又刺激到他。
    好在黎殊臣只是埋在她肩膀处,克制隐忍的默背起了清心诀。
    良久之后。
    黎殊臣坐直身子,正想跟她说事时,眸光不可抑制的落在她微微红肿的唇瓣上,抬眸朝上,撞进了她双瞳剪水的杏眸。
    见她眼神里满是情意,顿时如同微风吹过波光粼粼的湖面,不禁让他再次心神荡漾。
    刚才念过的清心诀,前功尽弃。
    他无奈的叹口气,认命的接着背。
    齐欢瞅准时机,从他腿上下来,坐到旁边的圆凳上,面颊红扑扑的连灌了几口茶水。
    绞了会儿手指,她眸光再次落到黎殊臣俊美无俦的脸上,话锋一转,脆声问道:
    “阿殊,县主之位和平反之事,是不是都是你的手笔?”
    黎殊臣淡淡颔首,一派风淡云轻。仿佛这两件事再简单不过。
    但齐欢知道,县主不是大白菜,怎么可能说封就封,黎殊臣肯定筹谋良多。
    再者,齐遇的冤案距今久远,皇帝每天忙着吃喝玩乐,哪有空想起他,主动为他翻案?
    一切都是因为黎殊臣。
    齐欢眼神明亮的望着他,整颗心像是被泡在了蜜罐里,甜丝丝的。
    被她这样看着,黎殊臣眼底划过一抹幽暗,...他很想卑鄙的抹去部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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